“怎么了这么急着走。”卓屿垂眼看着没自己一半高的小人,“多看会儿呗,有戏干嘛不看。”
“他能成什么大事。”小狐狸不满地哼了一声,“翟野就差自己把脖子递到他手下了,他还不敢上。”
“怕不够稳妥吧。”卓屿淡道,“那可是翟野,没万全准备不敢动手才正常。”
“所以圆桌上没他的位置。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小狐狸抬手拍掉脑袋上的雪,把帽子戴上,再把耳朵从帽子顶的洞里拽出来,“这会儿在这儿的要是你,就算人没来齐,你上不上去?”
“肯定上啊。”卓屿理所应当地道,“要是知道横竖都得死,那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上。这一把我赢了就赚了,输了就认倒霉呗。”
“对。如果捏这把盘的人是你,或者是我,或者是翟野,这会儿山上已经枪响了,再过几个小时估摸打都快打完了。”小狐狸耸耸肩,“翟野有没有人埋没埋伏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能拿自己做饵。这把我赢了我就赚大了,就算他的地我没拿到,他人头挂到多少钱了来着?”
“忘了,上次看好像跌到六位数了?”卓屿乐出声,“他也不怕玩脱了,万一石纹栖就是硬气了一把直接上去把他围了呢。”
“输了那他就不是翟野了。”小狐狸夸人夸的有点不情不愿,“而且石纹栖没那个胆子的。要在狩猎区里玩,有脑子不够,还得是个疯子。他要敢疯,能等到现在才来掀翟野吗。”
“你是不是很喜欢石纹栖啊,到这件事上突然话就多起来了。”
“我喜欢他边上那个白毛。”小狐狸认真道,“他长得好看。”
“我回去告诉你哥。”
“你是不是有病!”
“要我说。”卓屿无视掉小狐狸的横眉竖眼,望着他一抖一抖的橘色大毛耳朵,散漫道,“我真的不可以跟别人说你是我儿子吗?”
“我告诉我哥去。”小狐狸两腿一翻腾,一个人快步走到前边去了。卓屿赶紧快走几步跟上,伸手去拍他脑袋:
“诶!别什么事儿都往外说啊你。”
——
“咱们分两路。”翟野撑着脸,笔在地图上虚虚划了一道,对时榆和江浕道,“看见没你俩,你俩往这,我和小羽在下游。”
“……老大我们就四个人。”时榆无奈地举手发言,“分开的话意图是不是明显的有点过头了。”
“又没让你现在跑,等他们上来了我们就跑啊。”翟野隔空点了点时榆,“不许我们因为不熟路所以跑散了?带脑子跟我讲话。”
“……我有时候觉得我应该买个几十份保险,保险公司肯定赔死。”谢冥羽由衷地感叹,“四个人对不知道多少个人,四两拨千斤也不是这么拨的。”
“受益人记得写我,我不嫌钱多。”江浕接话,“上来不了多少人,石纹栖还得分心去管别的地儿。”
“还有别的地儿啊?”谢冥羽问。
“废话呢,他想反难不成只想反一个骑士堡啊。”时榆嗤笑一声,“那也太没出息了。老大要是真栽上面了,那其他地不就便宜别人了。”
“嗯,边防那边的人会被拖延一阵儿,石纹栖最晚最晚要在三天之内吃掉我们,不然就会被支援吃掉。”
“我们现在在的这片儿旁边是林子,往上走也是林子,而且过来得绕一圈大弯,费时费力,没必要。”翟野的手越过地图上的泠河,去到了河的对岸,“支援会走这边上来,这边山秃,离得近。”
“这边是药圃。”江浕看着那块地上红红蓝蓝的框,“瓶叔家有地在那,但是也不止他家有地。上来肯定会被拖,连夜赶路也得赶到明天下午才到。”
“赶不到。”时榆托着下巴,“早上出去溜达了一圈,碰见个漂亮姐姐提醒我说要起雾了,没啥好玩的赶紧下山。”
“起雾了更好啊。”翟野闻言笑了出来,“嗯咱们人少不用硬碰硬,往后撤,引着他们往支援那边去,跟主火力交接上就行。”
“知道了。”谢冥羽点点头,“我说咱们要不策反一下这山庄里的人?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你真当四两拨千斤呢。”翟野抬手往他脑门上一敲,“出门,集合了。”
“……集合?”
谢冥羽望着像蘑菇一样凭空从平地上长出来的一帮子人,一头的问号:“大哥们你们从哪儿来啊?”
“从大姐那儿来。”翟野弯着眼睛笑,边上的大波浪恨恨地踹了一脚雪,把雪踢到翟野的鞋面上:
“我借给你的!不许死人!”
“这我说了不算。”翟野无辜摊手,“这你得跟石纹栖说。”
“你就是有病!”大波浪气的快成泼妇了,“非得上这山拿自己做饵干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根本没必要真是烦死了!”
“我这是在给石纹栖机会呢。我已经到了刀尖口了,再往前一步就能让我死。这么好的机会……”翟野笑道,“更待何时呢。”
其实大波浪说的没错,翟野没必要用自己做饵。剔除石纹栖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他偏偏选择了最麻烦也最没必要的一种。
“有什么好处?又费人又费钱,一不小心可能连自己的小命也会搭上。”即便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但是大波浪还是气急败坏地大声骂道。
他们都很清楚后果。这一局如果出局的是翟野,那狩猎区便会引发一场大乱。翟野手头的资源,足够狩猎区的大鱼小虾们出面抢个三天三夜。
“但是我就是想闹一场嘛。”翟野有些孩子气地偏了偏脑袋,“我们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很有激情。”
“神经病。”
“谢谢夸奖。”翟野望着气成河豚的大波浪,道,“我要是不太走运死掉了,你可以把我的脑袋送给印奕邬。我上回看的时候我的脑袋好像还值个六七八位数?当作还他的人情了。”
大波浪的表情裂了一条缝。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翟野:“你说什么……”
“你是印奕邬的人吧。”翟野心情甚好地看着前方齐齐整整的几十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路都在帮我,但是还是得好好道个谢。”
风灌了喉咙,大波浪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没事,别担心。”翟野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我很贪财的,一颗脑袋值那么多钱,我肯定会让它在我脖子上好好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