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眼睛又亮了,左帆还在林子里。这次的录像你在里面。”
“……没看错吗?前两天林子里也有只狐狸。”
“没有,他在你们附近,躲着看的。”
“他发现了?”
“应该没有。看他的样子是怕自己被追踪牵连到你身上。总之你自己注意。”
“知道了。对了,箱子要开了。”
——
“不过确实有点可惜。”付教授哼道,“你们是该群殴他一顿,打爽了再让他滚。”
“我哪天要是出去和人火拼肯定是你教唆的。”颜慎乐了,“一天到晚净教我些什么玩意儿了。”
“茶杯放下,向后转。”付教授手指门口,“慢走不送。”
颜慎笑眯眯地插科打诨,伸手又要去倒茶。付教授眼疾手快,一把把茶壶拿走了:“不给。”
“付大人您过完年上幼儿园?”颜慎凑上去抢,“喝你杯茶你别这么小气。”
“你也配喝我的茶。”付教授躲他的手躲得飞快,茶还端的稳,一点都没洒出来,“滚蛋。”
“行行行我滚蛋了,四期试药还没弄完呢我。”颜慎把茶杯放好,起身和付教授道别,“下次弄点好茶来孝敬给你老人家。箱子就麻烦你了哈。”
“终于说了句人话。”付教授把茶壶放回桌上,瞥了眼箱子,呷了口茶,“行知道了。”
颜慎走出门,顺手把门带上了。雨下的有些大,风吹雨斜,走廊的地面被淋的潮潮的。颜慎沿着墙边走,望着地砖在心里盘算着。
茶啊。
等会和糖厂说一声,出一批定制的茶味棒棒糖吧。
——
时榆很久没做梦了。
他一般到了晚上倒头就睡,再一睁眼天已经是亮的。梦极少,而且都混乱又短促,醒了以后忘的也快,基本上记不住梦的内容,他没法从梦里捕捉点什么。
但这一次有些不一样。这次的梦特别清醒,清醒到时榆身处梦中,但能清晰地意识到这是梦境。
时榆现在一处楼梯上。
准确来说是在两层楼梯之间拐角的那个平台。抬头向上低头向下,墙上没有标楼层,时榆不知道自己在几楼。但上方楼层的墙是黑色的,下方楼层的墙是灰色的。
平台旁边的窗户开的很大,外面的景色看不清,凑近了后就会全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地上的瓷砖干净的有些不像话,一点污渍都没有,像镜面。但时榆低下头,只能看见自己身上淡蓝色夹着白条纹的外套,黑色的裤子以及黑色的马丁靴。
通过瓷砖的反射没法看清人,瓷砖上的影子像窗外的景一样模糊。
时榆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走向楼梯扶手,透过缝隙往下看,底下的似乎没多少层楼梯了。仰头向上,上方的楼梯莫名压迫感很强,像是随时要坍塌下来。时榆立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最终抬腿开始往下走。
马丁靴触到地面的声音很细微,时榆走下一层,垂着眸子看着自己鞋带摇晃着敲打鞋面。
十二级。
时榆走到下一层,转身回头向上看。方才站的平台模样没有变,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有些刺眼。
时榆又转头看着自己所处的楼层。他确实走下来了,灰色的墙就在离他不远处,他走两步过去伸手就能触到。时榆莫名盯着墙看了好一会,随后接着下楼,打算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又走下一层时他突如其来地心脏抽痛了一下。不过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时榆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痛就过去了。他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看,身后仍是空无一物,就是他方才走过的样子。
可是他觉得很怪异。
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遗憾在涌动,没由来的汹涌而出,盘踞在他心头。
遗憾?时榆暗暗皱起眉头。
为什么遗憾?
时榆久久凝望着身后,绞尽脑汁地去细想,却忽地天旋地转,身后所有的景物都开始旋转扭曲,一点点逼近时榆,要将他吞噬一般。时榆当机立断拔腿就跑,下楼梯的速度飞快,还在高阶他就直接扶着扶手往下跳,脚步声密集的像鼓点。
可惜没跑过两级,他还是被扭曲的景物吞噬了。从后背一直到他向前伸出的手的最后一点手指尖,全部都扭成了麻花一般。时榆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脱离了梦境。
他凝视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喘粗气。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里。房里四张床,但只有他这张有人睡。他垂眸看着自己扎了针在打点滴的右手,正要撑着自己坐起来时,从房门外走进来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身后还跟了一个小队里的人。
“诶,别起,躺回去。”白大褂举手在空中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时榆别起来,“好好休息,腿发炎了,把水挂完把药吃了。”
看来这个白大褂是能给人看病的白大褂。时榆心想。
“行。”时榆发出风箱漏气般的一声。白大褂听的笑了一声,对着床头柜抬了抬下巴,“有水,喝点润润嗓子。”白大褂一边说一边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站着的小队的人,“他手不行,你帮他倒点。”
“没问题这就去。”小队的人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冲到时榆床边,时榆这才发现他手上拎了个布袋子,不大,有点旧,但是很干净。小队的人把布袋子放床头柜上,动作麻利地给时榆倒了杯水,还不知从哪翻了个吸管出来插水杯里,都省的时榆再起来。
“这么聪明。”时榆强撑着喝了几口水,嗓子疼得像全撕开了似的。他点点头示意不用了,眼睛转去那个布袋子上,努力想用鼻子哼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但他发现自己鼻塞了,哼不出来,只能用他那个破嗓门问。
“那个狐狸,自己进了监控区,等巡逻队过去以后让巡逻队把这个带进来,说是你要的。”小队的人把杯子放一边,扒拉了一下布袋,袋口对着时榆,让时榆能看见袋子里的东西。不过可惜光暗,角度也不好,时榆仍看不清。小队的人没注意,一边回忆一边道,“巡逻队一直说不行,他一转眼看见我了,认出是我上次送他回去,要我帮忙带。我想着说不定真是你要的,就拿回来了。刚刚在走流程说要送这东西去检测的路上来着,听说你醒了就先拿来给你看看。”
“睁眼刚一分钟,你在哪儿听说的,消息真灵通。”时榆笑道,“帮我拿出来我看看是什么。”
小队的人便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其实没几样东西,一个透明罐子里大半罐粽色粉末,另外一个小袋子不透明,封了口,看不清是什么,但是闻着很香。
还有一张小字条。字丑,勉强能看懂的那种。小队的人把字条捻手里,一字一句给时榆念:“上次你来忘了让你拿,怕你死了给你送点续命。小袋里是零嘴……什么零嘴我可以吃吗?”
“吃呗。”时榆望着那罐药粉,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可以,及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