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除了刘辉南之外,李逸尔也看的一清二楚,重瞳赋予他的能力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由得开始思考那依附在杜如墨身上诡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台下,杜如墨走到了一个严肃的中年人面前,那人皮肤黝黑,脸上有几道骇人的伤疤。
杜如墨低着头在那人面前说:“父亲,我败了……”
杜擎苍不怒自威,眼神中满是不屑的扫了一眼杜如墨。
淡淡留下了二字便悄然离去。
“废物。”
杜如墨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便远远的跟在杜擎苍身后。
卫恕目送二人离场。
杜擎苍也是御北出来的兵,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一杆杜家枪在御北舞得别具一格。但那时候为了掩护自己的兄弟而被敌人在面门上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得亏杜擎苍从小练体,命大活了下来。
在御北戍边十年荣归故里,他将御北的凄寒与坚毅带到了江南,因为江南水柔,养不出像杜擎苍这样的硬汉。
杜如墨出生以来便被寄予厚望,杜擎苍严厉的教导他让他成为了杜家境界最高之人。从小便在身边人的惊艳声中长大的杜如墨能够处变不惊并且静下心去练枪也多亏了杜擎苍严厉的家训。
望子成龙是一个父亲最殷切的期盼,也是这个原因,杜擎苍对杜如墨不言而喻的爱藏在暗处。
“这么严厉,难道不怕拔苗助长吗?”
“你不懂,也不便多说,要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对,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在后面嚼舌根总是不对的。”
不知何时,李逸尔走到了卫恕身边。
“陈剑仙对你是放纵多了因为你没有压力,但是他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卫恕想起来了他昨日说过的话。
……事后回想,我能够身轻如燕的逍遥快活,但是我不能嘲笑那些满身枷锁的人,因为给我逍遥快活条件的人,一生都是枷锁千斤……
师父也是背负着千斤枷锁么……
“你今天的剑法还不错,看来是小爷我昨天的话起到作用了,你可不要被淘汰的太早了,要不然让小爷我太早拿下武冠也没意思。”
卫恕没有搭理李逸尔,他之前在台上时注意到了台下的林凌也在看他,不过结束后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他想要去给林凌报个喜讯。
“今天表现还不错,一天之内能够有这么大的进步,够得上一句天赋异禀了。”
卫恕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马上回头,见到了那个他想要见到的人。
“过了这一关,后面的便都不足为惧了,夺下武冠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
“师兄过奖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逸尔与林凌大眼瞪小眼。
“这是……”
“我知道,这是道廷的李公子,在下林凌,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着林凌的吹捧,李逸尔没有往常的优越感,反倒觉得这话里有话。
“这是我师兄,林凌。”
卫恕向李逸尔介绍道,不料李逸尔反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师兄,陈剑仙不是只有你一个徒弟吗?”
“说来话长,改日再与你长话短说,今日我要与师兄探讨剑法,师兄,你意下如何?”
林凌一笑,“好啊,师兄我今天闲得慌。”
“行。”
二人并没有拉上李逸尔的意思,反倒是李逸尔恨恨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好像是一个被夺去了丈夫的怨妇一样。
“可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与小爷抢人!”
李逸尔狠狠的握紧拳头。
…………
回州过后,当然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于是从回州的丹枫乘船直下,江水湍急,当然一行人五日便到了单州边境——阜远。
阜远也属于前线的范围,地界较之回州荒凉更甚。
阜远不过是单州的一个小郡。
阳春三月,踏春赏花,草长莺飞。
“阿娇……你独自跑出来,你爹……”
“不要叫我阿娇……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对不起……”
男孩望着眼前的小女孩抱歉的说。
“叫我……晓冉……”
“晓冉……”
男孩嘴中呢喃着,似乎这个名字在嘴中嚼起来有一股让人回味无穷的感觉。
“晓冉……你母亲怎么样了……?”
男孩小心翼翼的问,男孩担心晓冉,想问,又怕说错话,可终究是小孩子,想不得太多便心直口快的问了。
“我娘还是那样……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今天出来就是要去买药……”
“这样啊,那我还是回去吧,等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郊外。”
男孩看着女孩认真的说。
那时候男孩才十岁不到,时光荏苒,如今他已经是十七八岁的朗朗少年了。
今天他躲在路上,等着那出来买菜的女孩。
成仵是成家的公子,与那女孩儿时便相识。女孩家中贫寒,父亲是前线退下的兵卒,不知怎么的却染上了酗酒嗜赌的坏习惯。
成仵瞒着自己家人与女孩来往,可惜被他的母亲知晓后便少了许多机会,经常被禁足在家的他时常寻找机会偷溜出去与女孩见面,哪怕是远远的偷看上一眼也是心满意足。
“晓冉……!”
成仵看见名为晓冉的女孩出来后连忙挥手喊道,晓冉也看见了成仵,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成仵是成家公子,一身贵气逼人,在阜远整个郡都是小有名气,不少大家闺秀都对成仵芳心暗许,但是成仵从不回应。
成仵有些阴柔,对外人都很冰冷而只有对晓冉才会积极的不像话。
成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发现了这一点,刚开始还会私下里找晓冉谈话,可是就算晓冉有意保持分寸但是始终架不住热情的成仵。
于是成仵的母亲没来由的认为晓冉在勾引自己的宝贝疙瘩,后来晓冉的名声就变臭了,县上的人看晓冉半是可怜半是嫌恶。
街坊邻居都知晓晓冉家有一个喜欢家暴酗酒赌博的父亲,晓冉的母亲被她男人打残后无力养家,晓冉的父亲在事发后便没有了声响,晓冉那时候还小,只能靠着母亲藏起来的嫁妆苟活下去,后来母亲死了还是成仵帮忙下葬。
而母亲一死那父亲便突然出现了,名义上说是下海做生意亏了本,于是回来想要将那些嫁妆拿去填上一些亏出去的本,可是那些子破事谁不知道呢?
人们一边心生怜悯一边袖手旁观,好一点的或许会帮上一些,更多的是把谣言满县吹的那些单身汉子。
这么些年晓冉可是出落成了一个大有姿色的姑娘呐。华颜婉如玉,因此就算说是一块小家碧玉也毫不夸张。
成仵还没有走到晓冉面前,两个打扮落魄的男人流里流气的来到了晓冉面前,邪气十足的笑道:“阿娇,你父亲不在家吧……”
晓冉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两个流氓,他们是县里面出了名的地痞,三番两次的骚扰着晓冉。
成仵刚刚准备呵斥他们,不料两人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呻吟着。
取而代之的,晓冉身前站立着一个蓝袍的英俊少年,少年面色冰冷,俨然宛如一尊杀神。反而是少年身后跳出了一个少女面带微笑说道:“姐姐没事吧,那几个流氓已经被我们打跑了,不用怕,谁要是还敢来找你的麻烦我们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晓冉看着远处地上不断呻吟的二人,有些胆怯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咯……?小紫,走吧。”
晓冉害怕的缩在一旁,成仵见状连忙赶上去安慰着受惊的女孩。
他也不由得震惊于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简直就是耸人听闻。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直接倒飞出去,这一幕可不仅仅只有他二人看到了,街坊邻居都是有目共睹,如今从门缝里面透着看,一个个噤若寒蝉。
“晓冉,你没事吧。”
成仵将晓冉安置在一旁后连忙问道。
“没…没事……”
成仵手无意间触碰到了晓冉的胳膊,晓冉立刻如同触电一般缩回,眼中生出一阵恐惧。还处于惊吓中的晓冉摇了摇头,好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她先是看了看愈行愈远的那少年和少女,再看了看瘫倒在爬不起来的二人,她疑惑地问:“你认识他们吗?”
成仵摇摇头。
“能够将他们二人打败,或许是传说中的二品境高手也说不定,今日运气这么好,指不定就会有很多好事发生。”
“能够有什么好事呢……”
成仵知晓晓冉,于是他试探着说:“晓冉,你爹不在家,你又受了惊吓,我送你回去吧。”
说出这话的同时,成仵也无比希望晓冉能够答应,可是晓冉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我娘走后我就不想要回到那个阴暗的地方了,那里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
“那你……”
“我想去……去陪我看看我娘吧……”
成仵先是失落,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答应。
晓冉她娘走了五年了,成仵私下里去过几次,但是被晓冉发现后似乎有些无地自容,不料晓冉默许了成仵这一行为。
成仵知道晓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跟找自己的母亲说话。
“还是早点回去吧,你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去晚了……”
成仵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晓冉的父亲是晓冉始终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成仵……”
“嗯……?”
“那个人说我是赔钱货,我…真的是吗……?”
“你……”
“算了,不说了……我还是回去吧。”
晓冉一抹眼泪便起身,没有一点纠结便朝家的方向走去。
“晓冉……”
“不用跟着我了。”
“不是,我想告诉你,你从来都不是赔钱货,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好的。我明天还是在老地方等你。”
成仵羞涩的笑了笑,跑开了,他的行为举止宛如心智不熟的幼童一般。
不知为什么,晓冉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但或许成仵不该让晓冉回去,至少今天不应该……
晓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道低沉中带着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慕贱娇,你又跟谁出去鬼混了?!”
随即,一个酒碗摔了出来,在晓冉前一步的地上炸裂开来。
“老子叫你把你那该死的娘的嫁妆交出来,你听不懂吗?”
屋内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满脸凶狠,眼神迷离,面色潮红,脚步有些踉踉跄跄的,男人身上新伤旧伤混杂在一起,显然是喝了一宿才刚刚回来。
见晓冉不开口,他一把将女孩拉过来,瘦弱的晓冉哪里受得了高大男人的拉扯,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跟你那早死的娘一个鬼样子,老子看着都嫌恶心。”
男人恶狠狠的开口嫌弃,完全不顾及眼前之人是不是他的女儿。
晓冉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她害怕男人下手更狠,她也知道,往往在这个时候忍住,稍后只需要等男人稍微清醒一些便会好多了,晓冉是这样想的,可是晓冉哪知道眼前之人不过是与他父亲名字容貌相同的魔鬼罢了,她记忆中那个温和的父亲早就死在边关了。
木凳是随手抄起的,如同雨点般的打击随之而来,还有男人嘴中难听的话,打够了之后便拽着晓冉的头发来回拖动,就像是在使唤一头牲畜一般。
晓冉先是呻吟了几声,接着便没了动静。
似乎是不够劲,男人推翻了桌椅,蹲着用拳头狠狠的砸在晓冉的身上,男人很聪明,晓冉俊俏的小脸上几乎从来没有留下过痕迹。
晓冉想起了她的娘就是这样被打成了残疾,心中哽咽至极,而男人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心碎的声音在晓冉无辜麻木的眼神中具象化,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反抗了一下。
而这,也是她留在人间最后的动作。
男人见她还敢反抗便下手更重了,越发兴奋并且喘着粗气,似乎是没有地方泄火,他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身上。
晓冉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她四肢都变得麻木,连起初保护自己的求生欲都再也提不起来,反倒是男人狰狞的面容,让她感觉到她还活着。
“贱货,居然敢还手了,在外面把胆子混大了。”
又不知道打了多久,那男人才停手,自顾自的继续去家里面翻找什么东西。
晓冉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看着阴暗的屋内。
蟑螂…还有各种爬虫爬过晓冉的手,细腻冰凉的触感,晓冉最怕虫子了,哪怕只是一只蚂蚁,可晓冉没有一丝力气去选择什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怎么遇见的吗,那一天我在家门口看见了昏倒的你,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明明是很柔弱的女孩子啊,可是却表现的比谁都坚强。我就觉得你这一点比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要吸引我。”
“你不要害怕,我叫成仵,我是个男孩子哦……”
“你叫什么呢?”
“我叫慕贱娇。”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的爹娘呢?”
“我娘病了,我爹把我赶出门了。”
“你爹怎么会把你赶出来呢,是你惹他生气了吗,我爹从来都不会赶我……”
男孩带着鼻音的声音在晓冉耳畔回荡着,回荡着……
突然间,她想见一见成仵了,这个给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的男孩……
她其实还是希望有人能够像当然和东来一样出手救她,如同不久前一般,但是她不希望是成仵,成仵看到自己这样恐怕会被吓到吧……
成仵,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与你道别,我一定会温柔一点点……
晓冉的衣服本来就是缝缝补补了多次,哪里经得住不停的拉扯?
在屋中翻找无果的男人重新出现在晓冉的视线中,男人本来是想要绕过晓冉后径直离开,可当他看见倒在地上衣不蔽体的女儿时,男人心中涌现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什么狗屁人伦,什么狗屁天谴,在此刻都不值一提。
欲望完胜了所有,人也变成了牲口……
顿时,他蹲在晓冉身旁,一双满是大茧的手在晓冉身上游走。
“阿娇,老子怎么没有发现你长得这么水灵呢?”
男人的狞笑在晓冉眼中已经没有了感觉。
她任凭那个自己称呼过父亲的男人解开裤带后扑在自己身上而没有任何反抗。
晓冉头上的的簪子被男人一把折断,那是成仵送给晓冉及笄时的礼物,晓冉每次被男人拳脚相向时都会保护好它,可现在……晓冉拼尽全力都无法触碰到断成两截的簪子……
男人撕开了晓冉身上所有的衣服,衣物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成一堆,如同自己乱糟糟的一生……
晓冉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禽兽……
晓冉想要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最后听见的声音是……
“阿娇,以后不要叫自己阿娇了,娘给你取一个名字,晓冉,晓是拂晓的意思,冉是温柔的意思,我们晓冉以后也是要成为新娘子的人呢……”
这似乎是娘留给自己的……
屋外的铃兰花滴下几滴晨露,不知道像谁的眼泪……
男人才刚刚来兴致,却见自己的女儿瘫软一地,男人将女儿身上旖旎风光尽收眼底,似乎觉得不对劲,他站起来踢了踢晓冉发现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男人先是一惊,但是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也见过死人。他将晓冉抱到了床上用被子盖着,觉得还不够,找了一件衣物胡乱套上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家门,就连一地的狼藉都没有收拾。
而那个等晓冉的人终究没有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