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的学习抓的比什么都紧张，国庆时间加上周末明明有五天，结果硬是来了个周末补课。
“可怕，我们放七天”齐笙发来一张旅游照自拍。
叶钦说了个“操”便骑上自行车飞奔学校而去，齐笙大早上发来的图片让他一边抱怨二中的非人性补课一边又欣喜可能是因为同桌，他觉得补课也没那么差。
不过矛盾体叶钦不是二中那堆视学习为生命的人，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叛逆期留下的余味，特别比赛回来，昨天刚休息一天就要跑到学校这点让他感到疲倦跟不耐烦。
叶钦刚停下车，就见准备离开停车场地的江煜，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瞬间来了精神，懒洋洋的口吻多了几分打趣“咦，难得，第一次在停车时候遇到”
谁料江班长不给面子，耷拉着眉眼，无精打采的模样，只是对他招了招手。
叶钦扯下口罩，晃动着指腹去碰他的手背“啧，你这是什么表情，昨晚上背着我出去偷人了啊”
江煜抬眼看着那张精致而显冷白的脸，五月的晨曦最是温柔，那张脸也被衬得越发阳光。他突然一笑，伸手搭在叶钦肩上，恹恹说道:“昨天大晚上的楼下吵架，没睡好”
叶钦歪头看着他的侧脸，好奇问“怎么吵?”
江煜沉思两下还是发现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汇形容，于是笑着说“学不来，骂街啊，听过没?”
叶钦感觉江煜的错愣带着点认真，阴郁的心情顷刻消失大半。瞧瞧男朋友这神奇的技能。不过叶钦盯着他的脸还是摇头。
江煜思忖片刻换了个说法“咱们门口，卖包子那家老板娘，上次跟隔壁卖油条那个大姐吵过你还记得吧”
叶钦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哦哦哦……”
江煜见他有所领悟跟着点头“对对对，类似那种”
结果叶钦来了一句“没听过，不记得了”
“……”
江煜被他起起伏伏情绪配合逗笑了，边走边给他比划“就跟严沐雪跟何慧上次吵架差不多”说完他又觉得没有那种市井气息，补充道“下次录给你听”
叶钦被盯着他认真的表情，倏然一笑了，半响，伸手搭在他的肩头“行”
不说话的时候叶钦的表情又多了点漠然，两人走了几步他扯下了口罩放包里，路上几个同学跟两人打招呼，江煜懒洋洋的招了个手，叶钦却回一个“早”
江煜盯着他露出好奇。
上楼梯时候，江煜偏着头，还用手指勾了下他的下巴，调侃道:“哎，我发现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平常人家跟你打招呼都是点个头，今天咋这么温柔啊”
叶钦对于江煜这下意识的暧昧动作有点不适应，但江煜的调侃让他又感兴趣。那双刁钻的眸子里全是玩味的星光，看的他意犹未尽。
不过叶钦还没实施下一步，严沐雪就一步跨两个台阶跟二人并排到一起。
“班长，原谅我腐眼看人基，光天化日，你这样欺负良家妇男，我会想歪的”
江煜啧了声，看着嘴巴已经勾出弧度的叶钦，才发现他的反应如同每一次玩火的前奏，江煜一脸讪讪收回手。干咳了两声准备说点什么，结果严沐雪已经走进教室。
“男朋友一天不见，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对我做点什么啊”叶钦顺势调侃。
江煜:“……”
江煜想说刚刚就是无意识的举动，就是看着自家对象下颚勾勒的线条在五月的阳光里显得过度鲜明，手就自然而然用上了。可是这赤裸裸的赞美人下颚线好看的话，江煜说不出口。于是转身先进了教室。
“你在门口发什么呆啊，进去啊，上课了”后面赶来的罗染推了把叶钦说。
“早”叶钦说。
“嗯?”罗染意味深长看着叶钦那张被光线染上的脸，明明还是那副他认为的臭脸，但却好像多了点柔和，有点不一样。
叶钦被他盯得无语，冷着眼问“傻逼啊，干嘛”
罗染却斜着眼继续看他“没有，网红哥第一次给我请安，有点受宠若惊”
叶钦冷呵一声，两手插在包里，退了两步“来，小爷给你请安”然后一脚踢在罗染屁股上。
“我日你仙人板板……”罗染骂了句，在叶钦准备二次抬腿的时候溜走了。
全班人差不多到齐了，这和谐的小画面令一群日常处于高压学习的碳基生物哄堂大笑。
叶钦已经习惯了在二中被冠名各种称呼，但是这次比赛回来，居然意外的没有，不过老何还是如出一辙的让大家鼓了个掌，叶钦又被众人吹嘘了两天。
可能叶钦的笑带着点孤立人的侵略感，几个女同学经过时候只是看低头偷瞄了几眼，然后面带桃色的离开。
不过比赛回来没多久，叶钦发现江煜总是下课就不见人，俩人独处的时间又落空了。他倒不是真要跟人独处才能感受到爱情的热烈，只是看着脸上写满疲倦，一言不发的江煜，会让他生出些距离感。
课后，叶钦看了眼趴在桌上补觉的江煜，便出去问还在走廊上吹风的罗染“江煜这段时间忙什么，一下课人就跑了”
回来后这两个星期江煜好像都很忙，总是还带着浓浓的疲倦，有时候上课都在用他特有的学霸技能隐藏补觉，下课铃声刚刚响起，给叶钦扔了个先走眼神就先跨步出去了。江煜不说，叶钦也不想问，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适当给几个关心的眼神，但是现在二人明明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的事儿。
江煜那种什么事情都憋着的样子让人十分不爽，可是叶钦又不想开口去问。他之前跟家里闹矛盾，江煜一般不会问。
不追根问底，一直以来这是两人相处最好的方式。但是现在这种方式以情侣的身份存在时候多了些生疏。
透过窗户，罗染看着趴在桌上的江煜“应该江姨或者小若出什么事吧……瞧瞧今天发的试卷，排名第四。卷子发下来他看都不看就先睡觉，这到底有多困”
两人没在说话，叶钦从窗外盯着桌上趴着的人看得一阵发怔，直到课堂铃声响起。
……
叶钦第一次感觉时间过的可以用上“如梭”这个词。明明刚刚参加数独比赛回来没多久，可是二中那个象征性的荷塘居然就装着满池墨绿，粉红色的骨朵争先恐后涌起，最终在27°的烈日中迎着微弱的风作出一番摇摆后开出大朵诱人的花朵。
“很好看?”叶钦看着一旁发呆的人问。
江煜像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回了个“嗯?”
手里的矿泉水又被叶钦捏出了一个度，他还是显得很有耐心问“我说，花好看吗?”
江煜看着他曲在瓶子的骨节，心里一咯，好像两人很久没一起单独待在教室以外的地方了，现在独处只是因为体育课叶钦没什么心思打球，所以两人就那么无聊的走了下。
叶钦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漠然，纤长的睫毛轻展时候随着眼皮子沉下，似乎带着点不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见底的眸子带着几丝复杂情绪。
“抱歉”江煜捏着眉心说。
我不想要抱歉，我想知道你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上课都在补觉，下课一个回神人就不见了，昨天为什么请假。
叶钦看着那双疲倦的眼，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江煜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我妈住院了，肝癌早期”
叶钦看着他强撑出的笑，眼下留下的黑青清晰可见，一时哑然，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
江煜继续说“还好，是早期，昨天做了肝切手术……”
叶钦点头，垂落的手碰了过去，掐住他的手心。江煜却被他的安慰方式逗笑了，盯着那只手看。
叶钦说:“看什么?”
江煜调侃道:“我在想，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冷落你了”说完又回抠了他的手心。
叶钦不喜欢“冷落”这个词，这个词让他觉得十分矫情，可是看着人扯出的笑，他又怼不下去，半天说了个“滚蛋……”
叶钦不知道两个大男生谈恋爱能代表什么，无法承诺个山盟海誓，无法说一句生死不相离。
比谈恋爱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对于喜欢江煜这事儿，叶钦虽然偏执，但是做不到强迫他跟自己做无聊的承诺。
可是两人在一起后，叶钦发现那种生活里带来的微妙氛围很有意思，比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想分享给彼此的那种心情令人怦然。很多时候他会觉得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可能就是跟江煜谈恋爱，那种真真切切，忽远忽近，课间无意的小举动带着的暧昧都让他单纯的认为人生最美好的事情没有比跟江煜谈恋爱更重要。
所以这段时间因为江煜的忙碌，二人的距离若即若离，似乎有了疏远，让叶钦没有踏实感。
正如江煜口中的像被冷落了，但冷落的背后是江煜一个人肩负起的家庭重任，叶钦那种被冷落的酸楚感变成了心疼。他怕这种感觉，怕有一天两人突然分开就是因为江煜的这些无奈举措，怕江煜突然认输，怕江煜绝情狠心的告诉自己“不适合”这种话。
这些纠结状态，矛盾体质的人才有，江煜不知道有没有，但一根筋儿的叶钦有。
江煜看着那张映衬着满池子的盎然的轮廓，哑着声音示好“别闷着不说话，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叶钦收回落在花上的视线，看着人，须臾，一脸认真“以后有什么事儿都给我说好吗？我们是朋友，如果朋友的身份不够你说这件事，那你记得我也是你男朋友”
江煜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傲气却都化为柔软，片刻才扯着唇“知道了”说完像怕自己的安抚没到位似的，又伸手揉上了他的头。
可是无论怎么揉江煜发现个问题，叶钦的头发好像过于滑顺，发质不会像妹妹的那样总是带着调皮的违和可爱。于是江煜又薅了两下“怎么回事……不炸毛啊”
“……”
打完球的罗染跟林河，恰巧看到这一幕，嘴巴跟视线都有了形状。江煜的手还没收回，太过震惊的罗染一把将球丢林河怀里“卧槽，你们在干嘛”
按理说叶钦那副高冷脸，平时最受不得别人碰自己头的，有次两人互掐罗染打算拍他的头，叶钦当时跟条件反应一样起身就甩了一拳做为高危警告。
“我日，头上有花啊”当时罗染这么说。
叶钦是个典型一根筋，认很多东西就是一眼认定那种。比如第一眼觉得江煜好相处，第一眼觉得易清言有种熟悉感。他对罗染没有讨厌，但是做不到跟易清言那种相处方式，即使跟易清言的相处时间没罗染的长。
可能罗染比较聒噪，但是齐笙比罗染还聒噪，所以叶钦是一根筋认到底那种。
“别给老子动手动脚的”当时甩完人的叶钦如是说。
“……”
所以刚刚看到这一幕，罗染还是很震惊，就算他跟江煜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这么一脸乖巧等着江煜的手在自己头上各种揉搓。
而且咫尺距离之间俩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清不楚的拉扯，加上江煜那个彰显宠溺的动作只会对妹妹。所以罗染总感觉怪异，哪里怪异呢，说不出来，但就是很怪异。
怪异至极。罗染想。
江煜扭头看着走过来的罗染，干笑着收回手“我就好奇叶钦用什么洗发水，手感不错”
罗染:“……”
罗染看了眼叶钦，近来总是冷脸的人居然带了几分意味的笑，让他看得有点懵。
罗染盯着二人，却跟林河说“你先把球拿回去”
江煜见人走后，以为他问两人的关系，结果罗染干咳一声后说“最近出什么事儿了，还要瞒多久”
江煜才把家里的事儿告诉他。
“这么大事情，太不把我当朋友了”罗染说完看了一眼叶钦“叶钦居然也不知道”
江煜欲言又止，笑了笑。
体育课还未结束，罗染就嚷着去医院，江煜也没再说什么，点头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