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中旬,早晚天气微凉,过了中午十二点之后,一打开教室门的那一瞬间就一股闷热。
夹杂着汗味的热浪扑面而来,二中的教室里没安空调,只有挂在天花板上的两个大吊扇。
每次吊扇嗡嗡作响的时候白式雪都有种莫名的恐慌感,她总是害怕天花板吊不住,大风扇会掉下来把同学的脑袋给削了。
然后刺啦一下,血溅当场。
想到那个画面,白式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瞬间就不热了。
或许是因为天气突然变热,又或许是马上要高考了焦虑紧张的情绪使然,班里有好几个同学都感到头晕恶心,有的还拉肚子肠胃感冒了。
孙老师买了一大袋子藿香正气水,蒙脱石散,牛黄解毒片放在讲桌上,谁不舒服就自己找药吃。
午休结束后,石老师笑呵呵地站在了班级门口,“来几个男同学呗?”
班级里一半的人还趴在桌子上没醒过来,有人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石老师,要搬啥啊?”
石老师神秘兮兮地含笑道:“当然是好吃的,不然要你们搬书啊,都马上要毕业了。”
一听有吃的,四五个男同学都从座位上蹿起来向门口跑去。
石老师摆摆手,“不用那么多人,三个人就够了。”
虽然只需要三个,但最后还是出去了五个男同学。
等到快上课时几个人才回来,每个人的怀里都捧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有雪糕,车厘子,阳光玫瑰提子,圣女果。
大家看到之后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这个季节车厘子可贵了,石老师真是大出血啊!”
“阳光玫瑰提子也没便宜到哪去,前天我妈就给我买了一小串,一上秤的时候我人都吓傻了,那么一丢丢要五十多块钱!”
石老师财大气粗,这些吃的没个两三千块根本下不来。
几个班干部一人分一样,把所有的吃的平均分给每个同学。
孙老师叉着腰环视着所有人,“肚子疼的,拉肚子的同学就不要吃雪糕了,可以多吃点水果。”
此时已经上课十分钟了,大家兴高采烈地品尝着手里的美食,谁也没有要上自习的意思。
孙老师也默许着大家这样做,顺手拆开一个剩下的雪糕,咬了一口玩笑道:“我也算是借上你们光了,石老师对你们这么好,毕业了有空就回来看看,可不能忘了她啊。”
后排的男同学立刻接话道:“孙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仅忘不了石老师,更忘不了你!”
话音落下教室里传来窃窃的笑声,马上要毕业了同学们说话也失了分寸,敢和老师“没大没小”的了。
孙老师早就知道这群熊孩子在背后偷偷叫她孙姐,她佯怒地瞪着眼睛向对方看去,嘴角却一直上扬着。
“你们就仗着自己马上要毕业了,开始反天了是吧!”
“孙姐,你永远是我们唯一的姐!”
“去一边去。”孙老师又好气又好笑道:“我都比你们爹妈岁数还大,叫什么姐,别降我辈分!”
临近高考,孙老师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抽打大家几下,大多数时候她给大家的都是笑脸。
有人不学习她也不嘟囔了,有人上自习睡觉她也不拽耳朵了,谁都看得出来,孙老师很舍不得十三班的每一个人。
黑板上的倒计时自从变成1开头之后,大家反而没有之前那样紧张焦虑了。
学得好的信心满满,学得不好的破罐子破摔,大家都在仰着脖子眼巴巴地等待着6月7日那天的到来。
白式雪找到孙老师,想请明天上午的假。
孙老师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白式雪顿了顿解释道:“明天上午秦辉终审。”
孙老师沉默了片刻后,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下午会来吧,学校要拍集体照。”
白式雪点点头,“一定会来的。”
说完之后她又补充道:“温月也会来。”
终审当天,白式雪起了个大早。
其实她也不是特意起这么早,五点的闹钟还没响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有种烂事终于了结的释然感,又有种很少在自己身上出现的疲惫感。
早上八点,白母开车拉着白式雪准时到达了法院门口。
还没下车白式雪就看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全都来了?”
学习小组的每个人都在,何晴,沈策,罗思然,黄圆圆,就连宋嘉承都来了。
白式雪抱着包迈下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你们怎么回事?”
何晴眉目含笑地看着她,“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都不用上课的吗?”
“请假了啊。”
白式雪扁了扁嘴,“马上要高考了还不好好学习。”
罗思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嗨呀,我们班早就开始自由复习了,一上午而已,耽误不了什么。”
“就是的。”黄圆圆附和道:“这种爽文剧情,我们这些Npc怎么能错过呢!恶人有恶报,这种剧情放电视上我都是要看好几年盘包浆的。”
沈策来了精神,“那我一会儿要全程录下来,回去反复观赏。”
“文盲。”宋嘉承梗梗着脖子,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还录像呢,一会儿进去手机都给你没收。”
“你真当我是傻子?”沈策愤愤地瞪着他,“我都上网查了,可以带手机进去,但是不能打电话。今天这案子是公开审理的,社会影响力比较大的,可以和法院申请录像。何晴,你帮我去申请。”
“谁?”何晴指了指自己,“我啊?”
沈策任重道远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家上头有人。”
何晴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海市洗浴中心KtV姓何,法院可不姓何,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大家集体向沈策冷嘲热讽了一番后又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白式雪就红了眼眶。
“谢谢你们今天都能来。”
“你有病吧。”罗思然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你以为我们是关心你和温月吗?”
还没等白式雪反应,黄圆圆幽幽接道:“别盲目感动了,我们就是单纯的喜欢看热闹。”
这群口是心非的人,白式雪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可爱。
何晴拿肩膀撞了撞她的背,好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白式雪不满地睨了她一眼,“非逼我对你铁石心肠是吧。”
何晴立马求饶道:“别,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有人情味了不像大石头了。”
“我以前是石头?”
罗思然欠欠地凑过来,“你不是石头,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行,我是孙猴子。”白式雪坏笑道:“那你知道你是谁不?”
“我?”罗思然怪笑道:“我当然是红孩儿。”
白式雪瘪着嘴憋笑道:“呆子,你还挺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罗思然反应了半天,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笑得满脸通红才暴跳起来,“白式雪!你过分!”
白式雪冲着身后的黄圆圆喊道:“沙师弟,快把你二师兄拉走!”
“好嘞!”黄圆圆配合照做,拖着罗思然就朝着法院的台阶迈去,“快走吧二师兄,师傅都被妖怪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