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白式雪调侃她,“呦呵,这时候开始装高冷了?”
温月笑着轻捶了一下她的胳膊,“不是,我真的觉得和她没啥话可说了,之前该说的我都说了,她还是没站出来作证,她不勇敢,谁也帮不了她。”
白式雪半眯着眼睛向温月看去,“是的,像你一样勇敢的人不多,陈鹭还是得向你学习学习。”
曾经的温月软弱过,怯懦过,但是白式雪向她伸出手,她可以拉紧白式雪的手,连蹬带刨地从悬崖边爬上来。
重塑自己的过程很痛,自我疗愈的过程很艰难,就像行走在覆满白雪的冰面上,每一步都能听到心底深处骨头碎裂的声响。
温月经历了生不如死的时光,所以更懂得扞卫自己这件事有多么重要。
从受欺负不敢反抗到坚定地扞卫自己这个过程,是每个被霸凌者必须坚定选择的必经之路。
世界就像一个弹簧,你向它示弱,它就很强劲,你向它张牙舞爪,它反而很听话。
她是幸运的,有白式雪何晴这样的朋友为她挺身而出,可大部分时候她知道,要自己为自己挺身而出。
变优秀的路,需要自己走。
三个人最后还是按照白式雪的意思走进了螺蛳粉店,第二次吃螺蛳粉,温月的接受力强了一些。
吃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出来后,沈策从衣兜里掏出薄荷味口喷,张着嘴对着自己疯狂扫射。
白式雪斜着眼睛看他,“干啥啊?不至于吧,你又不是吃屎了。”
沈策甚至想把口喷喷在衣服上,“我是没吃屎,但我怕一会儿回班级,同学以为我去炸粪坑了。”
温月捧着肚子笑得上不来气,余光瞄到文具店里面的人后顿时怔住。
“你们看,那是不是苏小琪?”
白式雪和沈策顺着温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之前苏小琪常光顾的文具店内看到了她的身影。
沈策霎时间警觉起来,“她都被退学了,还来二中干什么?”
“她没再去上学了吧?”
“谁知道呢。”
白式雪警觉地凝视着文具店里的苏小琪,“温月,明早你走的时候我送你去车站。”
苏小琪朝着窗外望,正对着苏小琪看过来的目光。
两个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苏小琪咧着嘴角笑了。
温月瞬间汗毛直竖,“我们小心点吧,苏小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集训要一直到十二月底才结束,明年一月就要开始校招。
晚上回宿舍,温月收拾出了一大行李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白式雪抻着头向温月的行李箱看去,“你就只有一件羽绒服?”
“够穿了。”温月把衣服裤子叠成小方块,全部收纳在一起才只用了行李箱一半的空间。
白式雪没说什么,打开自己的小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蒙口羽绒服和两件还没拆吊牌的毛衣,顺手搭在温月的椅背上。
“有点大,凑合穿。”
“不用了,我真够穿。”温月要把羽绒服重新挂回去。
白式雪皱起眉头啧了一声,“去那么久也没件换洗的外套,你要把衣服盘包浆啊?别磨叽,装起来。”
温月抿着嘴笑出声,“行吧,穿着你的衣服,身上还带着你的体香,想你的时候就闻闻你的外套。”
旁边的王紫瑶打岔道:“白白,你再给温月几双穿过的袜子。”
“干嘛?”
“那首歌没听过嘛?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
王紫瑶说着说着就唱起来了,白式脚抬脚就要把袜子脱下来,“行啊,我是没问题,你要吗温月?”
“不要啊!酸溜溜的熏死人了!”
说笑间温月的心又安稳下来,温母晚上打了个电话过来,艺考的事全家都知道了。
温月没向家里要一分钱,温母也没有阻拦的立场和底气。
电话打得像过流程,温月语气平静,电话那头的温母简单地叮嘱了几句后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刚要挂电话,温母突然问道:“月月,你爸前几天从学校回来后说......你当着老师领导的面说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温月停顿了几秒后回答道:“是有这个打算。”
“月月,这可不行啊,那可是你爸!你仔细想想,你爸其实也没对你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就是有时候说话有些凶......”
“妈。”温月打断了她,“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明天还要起早。”
不等温母再回应,温月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歪着头看白式雪,她在和家里人视频。
白母白父还有白式枫的脸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隔着屏幕双方互道思念,直到熄灯后才不得不挂断视频。
白父在挂断前提高了音量在屏幕那头比爱心,“白白宝贝,你不用担心,爸爸会照顾好妈妈的,你妈今天还说要去打羽毛球,你看她精神多好!不过被我拒绝了,刚手术没多久恢复得再好也不能运动。在学校里就安心学习吧,过段时间爸爸妈妈一起去学校看你哦!”
“白白宝,你哥今天教妈妈网购了,我下单了七件羽绒服写你学校地址了,过几天到了你告诉妈妈一声~”
“猪小妹,这几天别吃辣的啊,前几天你口腔溃疡那么严重!千万要吃清淡的,听见没?”
白式雪打死都不会说晚上才吃完螺蛳粉,她这边先挂断的视频,等他们说完能说到天亮。
看到白式雪的幸福,温月很想掉眼泪。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绝对不会嫉妒,白白家庭这么幸福,她很欣慰,那是她永远也不会拥有的一颗甜到心头的糖。
她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觉得家庭幸福和睦是一种常态。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发现,家庭幸福并不是常态,而是一种非常幸运的概率才会出现。
白家别墅客厅里有一个一米左右的大相框,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头挨着头的温馨全家福。
温家永远也做不到头挨着头一起拍照,他们家也四个人,可是却分了两派,他们一家三口永远是一派,她永远是被排除出去的那一个。
温月想得出神,白式雪举着充电小台灯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又往你行李箱里塞了一条加绒的棉裤,我回来之前我妈让我带给你的,我刚想起来,差点忘了。”
温月受宠若惊地瞪圆了眼睛,一阵暖流撞击着血管,从头顶一直暖到脚底。
或许,世界上真挚的爱,也不一定非要来自家人吧。
周日一大早,白式雪提起和孙老师请了跑早操和早自习的假,她要亲自把温月送到车站才安心。
苏小琪消失了一段日子又突然出现,谁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搞事情。
两个人走出校门的时候是早自习时间,校里校外都空无一人。
白式雪本想要给温月定专车,温月非要自己定快车。
等车到了之后白式雪脸都黑了,“这小破车,后备厢能放下你这么大的行李箱吗?”
快车的司机也没有搬行李的服务,两个小女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行李箱抬到后备箱里。
鼓鼓的箱子卡在入口处,后备厢的门关不上。
白式雪让温月等着,她去找司机把后备厢里面的东西挪一挪。
司机一万个不愿意,和白式雪三言两语就争执了起来。
“那么大的后备箱不够你们放的?还挪什么东西?我那些都是有用的东西,挪不了。”
“有什么挪不了的,先放在后座不就得了,等下车了再放回去。”
司机不满地嚷嚷道:“我从这边到车站踩一脚油门就到了,这么几步路我搬来搬去的,这不给人添麻烦的吗?行李箱就卡在那里就好了,又掉不下去。”
“能不能掉下去不是你嘴巴一张一合就能决定的,既然能挪为什么......”
白式雪余光瞄到街对面窜出来一道圆滚滚的黑影,她心里一惊,没再和司机废话马上朝着后备厢的位置冲了过去。
温月还在用力地塞自己的行李箱,浑然不知身后有人提着棒球棒朝她逼近。
苏小琪人狠话不多,举起棒球棒照着温月的后脑勺抡过去。
温月的身子突然被人抱住,耳边传来梆的一声,和低沉的闷哼声。
她猛地转过身扶住白式雪,双眼瞳孔猛然剧烈地收缩,“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