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大树抽烟的张海楼亲耳听完了所有,气压愈低,他慢悠悠从黑暗中走出来拦住她。
“张星月,你连我们都不要了?”
他低下头去吻女子的唇,凶狠的带着怨气,长驱直入的侵犯过口腔的每一寸。
张海楼和江南念贴的极近,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唇之间仅有少许空间,他动了动唇,“小月亮,将你的喜欢和爱意分给我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江南念怔然,在南洋初见张海楼,张扬肆意一切尽在掌握之间,也会有如此卑微的一面,她都做了些什么。
“张海楼,我给不了。”
她不该沾惹他们的,又狠心抛弃了他们。
“为什么,姓齐的就那么好?值得你放下我们所有人,你只要他?”
“嗯,我答应过他的。”
张海楼红了眼眸看她,“你也答应过我们。”
“我从来都没有应承过你们什么。”江南念坚定的推开了他,往前走。
张海侠对着她身后张海楼摇摇头,温柔的笑言:“小月亮,抱一下吧。”
她去意已决,再苦苦纠缠,只怕是难堪。
他在她鬓发上亲了亲,似迷恋故人身上的气息般地嗅了一下。
张海侠抱她片刻,就放开了她,目送她往前走。
张千军将手中准备的物件双手递了过去,“小月亮,这些记录是我进去的感受。这些,是我连夜抄录的。给你,也许对你有一些用。”
江南念微微一笑,“谢谢小道长。”
缱绻目光注视下,张千军敛下了眼眸轻轻抱了一下她。
“小月亮,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嗯,好。”
江南念按下心头纷乱的情绪,没有回头看他们。
该断该舍,她从来都很干脆利落。
江南念顶着身后几人的目光出了院子,看向了墙角静默不语的人。
张麒麟朝她走了过来,“念念,明日我会随张海客回香港。”
他从来不知张海客内心深处的想法,也不关心他怎么想。
只是今日听了这么一番,他才知张海客这些年的付出。
江南念:“也好,听说小张们对族长大人很好奇,也很崇拜你。张海客,他才是一直没有变过的那个少年。”
张麒麟:“嗯,他很厉害。”
江南念:“小官也很厉害,初心不改。”
不,念念,我一点都不厉害。
我爱的月亮,被我遗忘了,她不要我了,我才不厉害。
俩人不紧不慢的出现在喜来眠的院子里,过了一阵,黑瞎子哼着小调,拿着酒出现了。
“哑巴,一起整点。”
黑瞎子扬了扬眉,张麒麟点了点头,微风吹过他头上的发,眼神带着几分迷离。
三人似很久以前那般坐在一起,她还是坐在中间,身侧是她的前世和今生。
“小官,阿齐,你们看像不像以前我们在院子里乘凉时?”
江南念手掌弄了个姿势,地上多了只小兔子。
“小狗要吃小兔子咯。”
黑瞎子放下酒杯,一只小狗要去追赶小兔子,张麒麟手掌弄出个老鹰去追赶小狗。
张麒麟一本正经的说:“不准吃。”
最后老鹰驱赶了小狗,解救了小兔子。
黑瞎子:“这老鹰真坏,抢我到嘴的小兔子。”
江南念笑出了声,张麒麟也微微勾了下唇。
俩人呈护卫之姿,守着那轮明月。
好似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分离过,不曾有过爱恨怨憎恶。
那时的月色很美,星星也在闪闪发光。
三人之间的相互折磨,只有陷得更深的人才会痛苦不堪。
清冷的月亮和神明有过最亲密的纠缠,可从小到大的那份默契和亲近终究如镜蒙尘,再不复当初年少青衫。
大年初三,热闹非凡的喜来眠人去楼空,还贴着门神的大门上挂了一把锁。
她和黑瞎子走了,一走又是好些年。
数年一晃而过,故人已老去,张家人还是那般模样。
身处不同地方的人都收到了相同的邀请,他们在途中相遇,交谈。
而另外一处的黑瞎子因多年前回国后出入各个古墓搜寻明器,汲取了大量的阴气和墓主痛苦的经历,最终那些阴气在他体内形成了邪祟,和他眼眸里的诅咒深深交缠。
从雷城回来后,他的眼疾并没有好转,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还是没能达到预估的结果。
黑瞎子本身对生死有过评判,对此也并不太过失望和在意。
可江南念从害怕他失明到不能接受他的生命即将走向死亡。
黑瞎子看着原本最讨厌下地到处盗墓寻找救治他法子的江南念,好似魔怔了般。
这些年,她从地下得不到的期盼最终还是投向了从前在雨村看过的古籍上记录的法子。
【以命换命,以蛊养命,同生共死,生死相依。】
江南念没有迟疑,她寻到了合适的蛊养在心尖,以自己的血肉喂食。
每月都要捧一盏腥气十足的汤水喂给他喝,盯着黑瞎子全部食用完毕才算放心。
瞧着女子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眼角有了纹路,头发慢慢失去光泽。
黑瞎子在黑暗中将一切看在眼里,再也没有劝解她的举动。
他知,她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黑瞎子最后的时间不多,他不想江南念为了无意义的事情徒劳奔波伤神,也不想她未必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心血。
他私下给他们发了邀请,故人将至。
黑瞎子慢慢抚着她的发,感叹:“我的小月亮变老了。”
江南念挤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视线有些模糊。
“齐先生,我们可以白头偕老了。”
“嗯,我也老了。”黑瞎子潦草的点上了烟,凶狠的吸着,只有烟草强烈的刺激感让他能够从痛苦中得到一丝平息。
将祝今今抱在怀里,手掌轻抚她的脊背。
怀中的女子,她在自己怀中隐泣的样子惹人怜爱,实在是令他不想松手。
可他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他也不愿她以命相抵。
“我的小福晋,该被人捧在手掌心华服美食,千娇万宠的爱着。”
“齐先生不是一向如此待我么。”
黑瞎子摇摇头,抬手拭去她眼角泪水。
雷城,可平一切遗憾,媒介是那金黄色的棺液。
她在那时就给黑瞎子用过,却无济于事。
棺液医好了无邪,却医不好她的齐先生眼疾。
黑瞎子咧嘴笑了一下,“爷的小福晋,随我一起走吧。我怕没有爷在,小月亮太孤单了,舍不得我这么风趣幽默的人。我们一起离开,黄泉路上好歹也有个伴。下一个世界相遇,我也不怕他们抢走了你。”
“好,我陪你。”她一边落泪一边在笑,江南念的声音很淡很温柔。
黑瞎子却感觉心被揪了起来,眼睛有些发酸。
那一日,俩人各怀心事,着华衣赴盛宴。
黑瞎子似乎是想笑,但他又笑不出来,“小月亮,来世见。”
“阿齐,等我。”
她要为他她的爱人找到最后的一线生机。
今世都没有过完,说什么来世。
俩人对饮一杯酒水,黑瞎子紧紧地把女子抱在怀里,血腥之气也慢慢溢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