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午饭,我们打车回到公司,将袁心柔送上四楼后,我回到自己的工位。
“董哥,怎么连饭都不吃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文浩然奇道。
“女朋友需要我救场,所以我就赶过去了。”
“厉害了我的董哥!”文浩然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将原封不动的员工餐丢到垃圾桶,我坐在了办公椅上,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只是我的一半脑子还在回忆着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怪罪袁心柔,那是分手数年后她和王昌文第一次见面,虽说两人的感情本就不牢固,但袁心柔是那种心思细腻、性格温柔的女孩,她对自己冷落王昌文的行为始终抱有一丝愧疚。
更何况,王昌文还是那个本应坚定站在她身边,却在祝家酒的怂恿下背叛了袁心柔的男朋友。
袁心柔的动摇大概不是余情未了,而是王昌文是一众网暴者中曾经离她很近的那个特殊的存在,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和面对这个事实。
这场反击战进行到这个阶段,袁心柔迟早都要面对来自那些网暴者的恶意,其中就包括祝家酒和王昌文,我只希望她能坚强地站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刻,享受胜利的喜悦。
晚上11点钟,左沐雨下播,我们开车回到公寓楼,又在金拱门吃了个夜宵,才上楼准备洗漱睡觉。
洗完澡出来,我发现躺在桌上的手机多了三个未接电话,没有备注,但显示的是广市号码,都这个时间点还这样频繁打电话,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我犹豫是否回拨的时候,第四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我马上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寓心,我是伯父。”
“伯父?”我微微一惊,“有什么事吗?”
“你爸他……现在在医院,脑出血,我发个定位给你,你现在马上过来吧!”
伯父的声音很低沉,然而我能明显听出来那种压抑着的动摇,而事实上,我此时此刻的脑袋已是一团浆糊,什么都不及细想,换上一套外出的衣衫,抓起车钥匙和驾驶证一头冲出了家门。
老爸今年才六十岁,这个年纪的身体自然是不及年轻时候,但他的健康状况一直都还可以,之前从未生过什么大病,上个月才去了一趟川省吃喝玩乐。
只不过,导致脑出血的病因很多,而且往往来得难以预料。
广市深夜的道路很清静,我却听到一阵阵似有若无的杂音,我不知道这些杂音是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这些杂音是否真实存在。
“两百米后,在第二个路口右转。”导航的女声听起来温柔而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属于人类的冷漠。
二十分钟后,我终于没有意外地赶到目的地,凌晨的医院停车位很充足,我摔上车门后就急匆匆走向急诊,连车子上没上锁都无暇顾及。
苍白的灯光让我的脑袋出现片刻的晕眩,而在适应了灯光后,我马上看到了站在IcU紧闭大门前的伯父和老妈。
“伯父,妈!”
伯父和老妈闻声扭头,两人的面容在灯光下更显疲态和憔悴,老妈脸上的皱纹也更显深刻,她眼球布满了血丝,但好像没有哭出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赶紧问道。
伯父看了眼icu的门,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说:“不乐观,医生说出血量到了200cc,非常危险的一个出血量!现在在IcU里面……”
“什么原因导致?”
“暂时还不清楚,现在医生要先想办法给他止血。”
身后传来滚轮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两名医护推着一张病床从外面走进来,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双目紧闭。
紧跟在病床后面的则是满脸慌张的四个亲属。
我们稍稍让出位置,而此时IcU的电动门向两边移开,两名医护让后面的亲属留在外头,推着老人钻进IcU,大门在他们身后自动闭合。
我凑到老妈耳边低声问:“是在家里打120送过来的吗?”
“不是……”老妈的语气有些怪异,“今天你老爸出去跟朋友打牌,途中又头晕又呕吐,他那些朋友看着情况不太对,打120送医院来的!要不是你伯父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他出事了!”
这时伯父也凑过来说:“他们平时打牌……不赌钱的吧?”
“不赌,就是随便玩玩。”
“哦,我还担心他是不是输太多受了刺激……”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去了打牌!”老妈蓦然小声嘀咕的一句。
我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看着IcU的电动门,心境就像是惊涛骇浪的海面,怎么都无法平静。
凌晨的急诊真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只是这种热闹和市井烟火的那种热闹截然不同,不会有人在这里享受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也不会有人轻松愉快地期待着医生说出结果。
门外是听天由命的亲朋家属,门内是一步迈入生死界线的病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门开的时候,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的是怎么样的结果。
不知道是第十几次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凌晨的两点钟出头,IcU的大门再次开启,这一回,医生环顾一周,叫到了老爸的名字。
我们急忙上前将医生围住。
“病人目前暂时停止了出血,但因为先前出血量太大,脑内积血压迫了神经,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就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吗?”老妈颤声问道。
“并没有,刚才我也说了,虽然止住了血,但先前的积血有可能会诱发急性脑疝,导致病人死亡……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危险期,请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不管是伯父还是老妈都是一脸阴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我们会将病人转移到重症康复病房,能否挺过这一关,只能看病人自己能不能顺利吸收掉脑内的积血。”
老妈这时终于抬起头,涩声说道:“谢谢你医生!”
“没事!该做的。”医生摆摆手说,“麻烦家属这边先结一部分账单可以吗?”
“我来吧!”我说。
我到前台等待医护人员打出单子,扫码付款,一共五千块出头。
这还只是今晚费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