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岛的始末,就是这样的。”
依旧是那个露台凉亭,苏茶柒将北方岛暴动的前因后果与他任务的所得所失,全部汇报完毕。
在座的人不多,除去北方岛归来的三人外,就只有本就隶属总会的他们。
轩辕越、轩辕严、蚩褐染、闻人识香、姬妤、司马庚新、子央、杨或。
只有这些人,李温良一派,并未受到邀请。
此事也只有知晓了李温良属能集会的三人心知肚明。
其他人,倒也不好奇,都认真讨论着,北方岛的细枝末节,试图发现什么隐藏的线索。
“不用再讨论了,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再深究,只会越缠越紧。该说说,我接下来的安排了。”轩辕越轻叩桌面,打断了众人。
“我命苏茶柒去北方岛,就是为了借用爱新觉罗宣的身躯,他虽然变作了碎石,却依然有生命迹象,想必是那让他长生了百年的因果,还未消退。所以,公安决定将他视作活人,保留人权,监押在北方岛,我们模因会,无权管理。”
轩辕越整理着手边的文件,这几日他也算忙,都未及时整理,就赶来开会了。也是翻找了几个来回,才寻得那需要的一页:“现在,他虽身体被劫走,却有幸留下了半截手指,这已经足够研究了。”
“明天,就请苏茶柒携这节手指,去往春深浦第一能力研究院送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发现任何战胜风或生的可能。”
“只有他自己吗?我们呢?”轩辕严举了好久的手,才轮到他发言:“我可不想没事干,让我看文字,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狐归言,姬妤,就由你们两个与他同往吧。战胜风和生的长远目标,但眼下最重要的,才是你们其他人要着手的事情,那就是,为接下来与能集会的开战,做好万全准备。”
与能集会不和的言论一直在模因会上空徘徊,人们只当它是个玩笑、是个阴谋论。然而,今天却亲耳听到了,关于这场大战的正式部署。
“你们不必担忧,我们的目标只有夏后国安这个通敌者一人,其余能集会成员依然是我们的同胞同志,我不会,也不允许伤害他们。所以,才需要提前安排,也需要请求你们的合作与支持。”
散会了,这些人,又零零散散地离开了。
......
“去北方腾龙大厦,要尽快。”
三辆军用吉普车,封着窗户,卷着烟尘,自京城的车道上疾驰。
它们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我有预感,模因会要先坐不住了。”
军车与对向而来的三辆黑色高级车擦肩而过。
再往前开去,就能看到那顶天立地的大厦了。
“朱少爷。”前台的姑娘向他问好。
“去顶楼,帮我开员工通道。”他却急得连电梯都等不及。
叮...叮。
电梯门尚未完全敞开,他就侧着身子挤了出来:“我回来了,温良哥,之阳哥。”
与说好的一样,李温良三人早就在此等候,等待着朱诩所谓的重要情报。
只可惜朱诩表述能力一贯地差,讲了半天,才理清楚前因后果。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是轩辕家三兄弟?”朱诩自己也搞不懂帕米尔高原地下国中被称作乞伏於的男人口中的谜语。
“三兄弟...我只知道轩辕越和轩辕严,没听说过什么三兄弟。”赵之阳将腿担在茶桌上,一点讲究相也没有。
“哼,计中计而已。”李温良轻描淡写道。
“有必要与‘山’里商量一番了,清算的时间要到了,做好准备。”烈龙那沙哑又鼻音重的喉咙里落下的每个字都极有分量,如草原上的擂鼓一般。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山?什么计中计?”朱诩倒是愣在原地了。
“之阳,那边的线人传来消息了,苏茶柒已经离开了总会,正要动身去春申浦,我们也该去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烈龙哥,小朱诩,你们留在京城,随时关注着模因总会尤其是轩辕家的动向,他们既然敢拟对夏后司令下手,那这几日就一定会在京畿布设。”
“怎么了?”朱诩依旧不解,看来三位兄长并未将所有事情都透露与他。
“要变天了。”烈龙喘气声如龙息。
“我们没有任何优势...”李温良依旧微笑,却也早早垂下头去。
“不,我们没有优势,但有希望,只能靠他了。”赵之阳也将腿放了下来,他前倾而坐,撑着膝盖。
“苏茶柒,别叫人失望。”
......
“我明天就要动身去春深浦了。”
他们才重逢一天,就又要分别。
“这次我还是不能一起去吗?”
秦灵云双手握住苏茶柒的单臂,担忧、不舍、急切地晃着他的身体。
“恐怕是的,轩辕越他跟我单独说过这次行动的风险性,所以他才专门安排了狐归言和姬妤护送我。正因为这样,哪怕允许你同去,我也不能带着你,敌人有不伤害我的原因,却没有不攻击你的理由。”
与黑色童话那时的情况不同了,在乙级与乙级的战场里,再多的经验与技巧,都毫无作用,能趁乱保命逃生,就已经是万幸。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待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我都要有刻板行为了。”她的眼睛本就大又亮,现在这样可怜巴巴的神态更是让她的双目同会闪光一样,实在教人不忍拒绝。
然而,有些事情它就是无法妥协,他只当没看见秦灵云那可怜模样。
“唔...”她像动漫里那般嘟起了腮,好一会才气呼呼地说:“那你去了之后,每天晚上都要跟我报个平安。”
“当然了...”他侧身抱住秦灵云,再心怀大义的人,也不可能将儿女情长从心里抛得一干二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去把它封锁淡忘。
睹物思人,何况人就在眼前呢?十年未归犹可能,但三过家门而不入,当真不是杜撰的寓言吗?
......
“我要去多久。”
“若是以最慢来算,也要三个整天。”
“好久。”
“衣物的话,就按照三天来准备吧,第二天的时候,就将头天的衣服洗好,若是超过了三天,就重复来穿。”
“是。”
依旧是姬妤那栋全当作了衣帽间的宅邸。
她只穿着内衣和同样纯白的短棉袜,直直地站在那长绒的地毯上。
“归言他也无法直达研究所,你们还得乘车。第一天的衣服,就正式一些;如果一切顺利,第二天就能回来。将东西交付之后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自上一次失窃后,那儿也加固了几次,确保东西送到,就即刻归程吧...第二天的衣服就休闲一些。”
轩辕越说着,便从那堆满了衣服的卧室里挤出身子:“先试穿着,那三天我看不到,就让我提前欣赏一下吧。”
“是。”
她接过衣撑,却又随手丢到地上。
“我从没和您分开这么久过。”她搂住轩辕越的腰,紧贴在了他胸前。
“人总是要面对悲欢离合,若总是寻糖避苦的话,会连治病的药都受不住的。”
“不想走。”
她将脸也埋进轩辕越的胸口上,贪恋着他身上那清澈的松脂淡茶香。
“这不都是为了我们当年的约定吗。”
“离不开您。”她像猫一样,用那缫丝一样的黑发蹭着他:“没有您的指示,姬妤办不成事。”
“我想想,是第四堂课时说过的吗...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将眼前的事情分成两半,拿好主次要矛盾,再决定该怎么做,”
“第五堂。”姬妤仰起头,方才的徘徊也全部烟消云散。
“记性果真不如你好了...”
“您之前都记得住的。”那不愿才下眉梢,担忧又挤上了心头。
“大概是身子越来越不行了......我还有...多少时间呢。”
“有姬妤在,您就不会有事的。只要有姬妤,就一定能在您消失之前,将约定完成。”说着,她又重新将头埋了回去,轩辕越也难得叹息,也搂住她的后脑,不舍得轻抚起来。
“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残缺了,喜怒哀乐,都不见了踪影,你不在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心烦意乱。先是失了六欲,打当上这总会长之后,七情也都丢了全部,没有你的提示,我连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愁都不清楚了。你一走,我都不愿见人了。”
“我当然重要了。”她抵着轩辕越的胸口,手指自他身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窃笑着如一个正常女孩,那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真情实意:“我一定会完成约定,我一定会...”
......
“当真?”
“当然了,列山老师。”
“看样子,我们也该出手了。”
“不用劳烦您,我和之阳去就行。”
“远远不够,风生不一心,此去变数颇多,你们两人还是太少,列山科也会去。”
“是,都听您的,线人传来消息,苏茶柒恐怕已经离开总会了,如果是乘坐飞机的话,今晚...明日凌晨就能到达。”
“那可未必,别忘了,狐归言的能力,或许他们已经到了。”
“是,是我的疏忽...我还有一事不解,既然已经知悉了轩辕越的暗杀意图,那为什么还要让司令回来?让他委病再另派他人不行吗?”
“不,没有这么简单。国安他,要以身入局,亲作诱饵。”
“可是...我们这边的人手,您知道的,模因会与能集会的区别就在此,他们的强能力者太多了。纵使我们四人原属能集总会,但他们可是有三个甲级,乙级就更不用说了,仅是本部就比我们多得多,这还没算赫连媲云那些在外节度的分会长们。”
“所以我才组建了列山科,对了,叫你认识一下我们的新科员,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个与门相当高的身影。
“你好,我是...嬴熄。”
是嬴以威,他怎么来了。
“你好,李温良。”
“你好。”嬴熄又回道。
“好久不见了。”李温良的惊愕之情毫不外露,依旧是与他大方握手。
“别见外啊,温良。他是老身的亲外孙,失联许多年了,前几日犯了事,被模因会通缉了,我就叫小沮将他带了回来,没想到这混小子不是失踪了,而是改了个名。现在哪也去不了了,就来我们列山科实习了。”
“不见外,欢迎你啊。”李温良松开了握着许久的手,有嬴以威的加入,足以让天平回正许多,我方多了个乙级,对方少了个乙级,直接相当于拉回与模因会两个乙级的差距。
“我暂时不能出门,但决战的那天,我会去亲自护送夏后司令。”
“有你的话,我就放心了。”李温良微笑道。
见两人已经熟悉,列山谯也转回正题:“我们的计划是,借用你明星的身份,去春申浦随便开个公益活动,由之阳替你承办。这样你两人就可以理由充沛、大摇大摆地在春申浦活动。而列山科,将会与其他精英特警科室一起,在春申浦外围待命,等你二人探明轩辕越的目的后,再出面支援你们。”
“好,到时候,国家...不,整个世界,就要靠我们了。”
......
“加夫里尔,你先休养一段时间,这次为祖国母亲奉献的机会,就让给你不在的这些年里的新人们吧。(俄语)”
“是的,部长先生,听从您的吩咐。就让我杀人鲸看看,他们两人,有没有为祖国效力的资格。(俄语)”
...
“哟,超级英雄,有挣钱的好差事哦。(英语)”
“我不需要钱。(英语)”
“是去华夏闹事喽。(英语)”
“嗯,去。(英语)”
......
“大人,华盛顿和莫斯科都有行动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拉丁语)”
“不,不需要,任他们去吧,正如华夏人喜欢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拉丁语)”
...
“去时容易,回时难。”
三辆高级轿车,自高架上快速穿行,甚至快到,没注意那对向而来的三辆军用吉普车。
“你们三人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东西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只有中间的那辆有人,前后两车,都是障眼法。
“放心,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将带他们逃跑的。”
狐归言答道。
“好,也别忘了,北方岛那次的教训,小心能力限制雷达。”
“嗯,既吃一堑,就长一智,我已经不会重蹈覆辙了。”
车是没有目的地的,为了防止被监视,轩辕越便带着三人,从总会里出发,一路漫无目的地向远方开去。
“时候到了,出发吧。”
“是。”
说罢,狐归言便各自按住左右苏、姬二人的肩膀。
尚不足一眨眼的时间,车里,就只剩轩辕越一人了。
“唉...冷清,小张同志,继续开,十分钟后,再打道回府,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