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敬亲自把花浅送了出去。
花浅换了一身便服,今日天阴沉沉的,落叶在空中打旋,一切都是秋日凋零萧瑟的模样,他穿着红色的毛衣,在这样的季节和天气里愈发亮眼。
看着他转身,蔡敬心中一阵刺痛,总觉得他今天这样一走,就彻底抓不住他了。
“阿默。”
于是他还是轻声把他叫住。
“嗯?”少年回过头,精致白皙的眉眼依旧一片开朗之意,就仿佛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蔡敬快走几步,来到他面前,心如擂鼓,血管仿佛不堪重负,血液汩汩向上鼓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冷风萧瑟中,他额头却出了细密的汗珠。
蔡敬紧紧捏着拳头,“其实,我准备等你找到钱良策之后,就向上面禀告,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我没想到,上面会重新对你委以重任。”
花浅轻轻笑了笑,眉眼低垂,一片温软。
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
在那些人眼中,原主是台雀会的一员,作恶多端,他们无法真正对他信服,所以自然不会抱什么仁慈之心,只要原主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他们都要利用得干干净净。
“没关系……”
“有关系!”蔡敬眼眶猩红,“因为我正打算那个时候,告诉你我的打算……我想今后永远都陪你一起,你不必像以前那样,总是那么孤单……”
花浅愣了愣,抬起头来。
他直视着蔡敬的目光。
那眼睛里是黏稠得宛若熔浆般滚烫的爱意,可是……他在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他推走了。
因为,他心里有一杆秤,最重要的,永远是他身上这戎装带给他的责任。
花浅看着他沉默。
蔡敬在他沉默的目光中,不知为何,逐渐感觉到难堪和羞耻……他怎么有脸和他表明爱意?
一边利用他,一边又说爱他,简直无耻,他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善之人又有什么两样?
“我、我就是想告诉你……”
蔡敬眼神闪烁,心慌不已。
“我知道。”
花浅打断他,脸上带着一丝宁静的微笑,“我倒是要谢谢你。”
蔡敬愣了愣。
花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如融化的水一般柔和,“你好像给了我答案,我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应当是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下,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站在我身前,或站在我身后,为我抵挡一切危险和苦难。”
“所以,这才是我选择他的理由吧。”
蔡敬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所以,这也是其他人,失去资格的理由吧。
每个人,都口口声声说爱他,可心里都有与他较之更为重要的东西,从未有人把他真的放在第一,超越一切,超越性命,甚至超越自身,真真正正的第一。
可有那么一个人,是个例外。
花浅耸了耸肩,“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有什么话,等我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花浅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
‘活着’两个字,宛若钢刺一般反射着阴森森的光,全部扎在蔡敬心口。
……他果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蔡敬在他身后喊着,“那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