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有些迟疑。
他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
至于效力半辈子。
如果林老所言为真，以曹帮主的恐怖实力，像他这样的人一脚都能踩死大片了。
高阳认真思考了一瞬，绞尽脑汁，以自己目前所有的见闻，试图找出些盲点。
不过……事实的真相好像就是。
帮主看在荀兄的面子上，变相将这“比武大会”的奖励补偿给他了。
曹流时刻关注高阳的神情变化。
他不觉得自己的两个方案有任何破绽。
尤其是林老那个老狐狸缩起来不敢出面，只靠高阳自己，大抵就不会往坏处想。
曹流唯一要担心的，反倒是这小子为了不占便宜，退求其次，选择拿资源做补偿。
这就弄巧成拙了。
他心中思索，目光瞥向了一旁的傻徒弟。
荀令这时看向师尊的眼神里满是感动，就连他也觉得，师尊是因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对高阳这般优待的。
不得不说，傻徒弟确有可行之处。
曹流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为师已经尽力了。
荀令成功接收到信号。
他郑重点头，拍了拍胸膛，一切交给我了！
荀令三两步凑到高阳身旁，低声道：“高兄莫要推脱，师尊既然愿意向高兄抛出橄榄枝，肯定就是看中高兄的天资。”
“有高兄辅佐，将来等我继任了帮主之位，咱们兄弟同心协力，绝对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二人都是少年热血的年纪，何况久在预备营中，他们早就被灌输了未来要建功立业的鸡汤，就连高阳也没能免俗。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只是碍于脸面，不好凭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曹流看出高阳的转变。
事已至此，不如就由他来捅破这最后一层的遮羞布。
他神色一凛，体内混沌神印的力量涌出，凝练成了一张火红的符纸。
这是神印自带的一种来自远古的“神只契约”，只要双方诚心，就能完成信众与神只的契约。
神只如有违背，神只的神道气运会受到削减。
与之对应，信众如果违背，那么他的人道气运也会遭到削减。
这可比那虚无的“天道誓言”与“心魔发誓”要有用得多。
曹流将契约弹到高阳身前，微微点头：“你也无需客气，既然是我沧海帮的人杰，那就都是自己人。再要拒绝，可就虚伪了，本帮主不喜欢。”
高阳有些语塞，推脱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
他双手抱拳，单膝跪下：“属下参见帮主！”
随着话音一落，一抹无形的力量涌向高阳的体内，飞入“神只契约”之上，曹流亦是点出一滴血。
下一秒，神只契约化成飞灰。
同时，曹流豁然有种浑身压力变轻的感觉，似乎这片天地对他变得更加友好了一点。
他是修持神道之人，知道这就是气运提高的感觉。
曹流事先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额外收获。
他心中一喜，面上不变，缓缓道：“既然事情已经清了，即日起你的资源供应提高一档。至于何时需要本座出手，你找荀令即可。”
高阳点头：“谢帮主。”
曹流达成了目的，准备自己找个地方去庆贺一下。
……
等到曹流离开。
乾元戒的联系再度恢复，但是它对高阳力量的攫取像是受到了阻碍一样，连带着乾元戒中的林老得到的力量也削减了许多。
反倒是高阳，他忽然有种运用随心的感觉。
似乎……自己可以调整给林老力量的多寡？
这个发现让高阳眼前一亮。
他暗暗猜测，恐怕这里的变故与帮主有关。
对高阳来说这当然是利好消息。
他与林老相处多年，如果林老直言需要高阳相助，高阳自然不会拒绝。
可乾元戒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无休无耻抽取他的力量，而且迟迟没有一个上限。
饶是以高阳的性子，也不免对其生出了抵触的情绪。
权衡过一番，高阳最终决定下调三成给林老的力量。
林老的声音先从高阳体内响起。
“高家小子，曹流可走了？”
“前辈，帮主走了。”高阳乖巧答道。
“那就好，”林老松了口气：“如果老夫没看错，只怕这曹流的瞳目又更上一层，已经到了‘慧眼’的程度。”
高阳记得林老当初关于“五眼六通”的说法，不由好奇问道：“前辈曾说天眼要观禅一甲子，那么这‘慧眼’按部就班要多久。”
“慧眼没有明确的标准，这等级别的瞳目只有道门与佛门会修持。”林老嘀咕道：“老夫生前遇到的几个佛门小辈，最差也是坐照境，想来要花上几百年吧。”
高阳闻言有些惊讶。
不过，他一直以曹流为赶超目标，如今听到了林老的评价，更是多出了几分动力。
这时，林老疑惑的声音响起。
“不对啊……”
他小声嘀咕，本来想找高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总不好直说：我一直在吸你血，你丫的现在怎么上供变少了？
林老思索了一下，转而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问道：“小子，老夫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没有做什么吧。”
“没有。”
高阳老老实实回答：“倒是曹帮主答应替我出手，而且从即日起我的待遇供应翻倍。”
他只有两个字撒谎，其余的话都是真的。
林老并未多想，点了点头：“还算这曹流有些良心。好了，小子，老夫先休息一下。”
林老说完再度隐去，打算检查一下乾元戒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可是乾元仙人留下的仙器。
按理说，人间应该不存在影响到乾元戒的东西才对……
……
曹流都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成功把人给忽悠了。
他手握混沌神印，心念一动，那张与高阳缔结的‘神只契约’就出现在手里。
两条赤红的丝线连接着他与高阳，而代表高阳的丝线，其中又有一个极小的分叉，像是树枝的脉络一样。
想来，这大概就是林老，那位隐藏在乾元戒中的前朝国相。
曹流念头一动，立刻便有一丝丝魂力被牵引过来。
数量不多，但着实可以被混沌神印吸收。
这个发现让他眼前一亮。
理论上，林老早已死亡，他只剩一缕残魂依附在乾元戒上，由于长期吸收高阳的力量，其事实上也附属于高阳。
而“神只契约”出于约束双方的需要，各自从曹流与高阳身上截取了一分灵魂气息。
林老不知幸运还是倒霉，因为被打上了高阳的气息，也被“神只契约”认定为高阳的一部分。
他全身上下都由魂力组成，当然也包括生前的记忆。
这一丝气息对林老而言，与切片无异。
“莫非，我还能从林老身上薅到羊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