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迪许斜倚在柜台上,拿起一瓶威士忌,倒在鸡尾酒杯里,调也没调,就直接喝了下去。
卡文迪许把杯子轻轻搁在柜台上。
“该怎么向你们解释呢?”他温和地说,“我要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像在炫耀了。”
“傀儡师,排名第十。我可以用一些只有我能感受到的丝线,慢慢控制别人,随连接时间增加,我能控制别人的程度越深。”
“就像提线木偶那样。”许然对他说。
“差不多吧。”卡文迪许耸耸肩,“而我的觉醒技‘剪除’,也在此基础上发动。我可以剪除连接之人某个抽象的想法,控制度越高,能剪除的东西越多。举个例子吧,控制度达到百分之十时,我是没办法剪除掉一个人‘逃跑’的想法的,但控制度达到百分之七十,就可以做到。
越庞大的概念,需要越高的控制度。
在‘剪除’结束后,丝线会立刻断开,控制度随时间衰减,达到一定程度后,比如,控制度从百分之七十衰减到百分之十,被控制之人会重新生出逃跑的想法。”
“真是个卑鄙的灵式。”许然撇撇嘴,“真看不出来,你小子眉清目秀的,暗地里竟老跟别人藕断丝连。”
卡文迪许尴尬的咳嗽一下。
“上面就是我能用‘剪除’隔绝污染的原因了。”卡文迪许又倒了一杯威士忌,倾烈酒入喉,接着说下去,“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试过,不管是‘傀儡戏’还是‘剪除’,如果对自己用,会怎么样,我应该是第一个。”
“结果呢?”
“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成功了。”卡文迪许说,“一个人,对自己的控制程度,永远是百分之百,因此,在丝线崩掉之后,‘剪除’仍然生效,‘被污染的可能性’将保持被‘剪除’的状态,在此期间,我将隔绝污染。”
“啊……”许然缓缓张大嘴巴,他吃惊于卡文迪许敢为人先的勇气,“‘污染’简简单单就这么被解决了?”
“不是。”卡文迪许回答,“‘剪除’的发动间隔,是两天,在两天后,这次的剪除效果恐怕会消失,因此,我需要每隔两天,对自己续一次‘剪除’。”
“也就是说,在污染结束前,你会永远少一项排名第十的觉醒技。”
许然总结道。
“好消息是,傀儡师还是可以用的。”
卡文迪许平静地说,他回身扫了一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卡文迪许重新靠在柜台边沿,懒洋洋地问许然:“现在,可以说说是什么情况了吧?”
许然和祝微烟相对而视。
“要不你来?”
两人同时发声,谁都不想接这个苦差事。
最后,祝微烟巧妙地利用老师的身份,让许然败下阵来。
“听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许然垂头丧气地对卡文迪许解释。
在漫长的十分钟后,许然终于讲完了从他今天醒来到现在的每一件事,顿感口干舌燥,他偷偷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起来。
卡文迪许若有所思,他离开柜台,走到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在沙发里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然,你还调不调酒了?”祝微烟忽然问,她的调酒瘾又犯了。
“你来吧。”
许然慢慢从柜台里走出来,祝微烟撑住柜台,又是一个抄近路的大跳,她像一只矫健的母猴子,在灯光丛林间荡来荡去,轻巧越过了桌面。
随后,祝微烟很有兴致地拿出那堆瓶瓶罐罐,开始创造新鸡尾酒垃圾。
“我说,你怎么会想起开一家酒吧的?”
许然有点好奇,“这地方,地租不便宜吧。据说,你请的调酒师和dJ师也很顶级,工资应该蛮贵的。”
迷热酒吧的调酒师,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调酒师了;工资极高,工作相对清闲,每隔几天,还会接到老板的电话:“今天你不用来了,给你一天的带薪休假。”
——每到这个时候,调酒师就知道,老板想亲自调酒了。
“肯定是有原因的。”祝微烟搅搅拌拌,手里那杯酒变成明亮的橙色,她想了想,捏了把盐放进去。
“在我十岁,呃,十一岁那年,某天早起时,我觉得有点头疼。”祝微烟一边用力调酒,一边说,“当时我还小,没怎么在意。再说,头一个月可能也就疼那么几分钟。”
“但是,随年龄越来越大,我开始更加频繁地头疼。最开始,家族以为我患了某种疾病,就带着我到处去看病,不管是国内国外的医院,还是那些有治愈系灵式的超凡者,几乎看了个遍。有好几个月,我完全是在车上飞机上度过的。”
“跑啊跑,跑啊跑,”祝微烟叹了口气,“最终也没查出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我很有可能不是得了什么疾病,所谓的头疼,可能与我‘巫’的身份有关。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我的头疼越来越频繁,是因为我的能力越来越强,强到身体快要容纳不了了。”
很难想象,以祝微烟能手撕钢铁的身体强度,会容纳不了她的能力。
“所以,你才一直戴着那串贝壳手链?”许然问。
“嗯。那是能力限制器,可以压制我的部分能力,缓解头痛。”
许然若有所思地看着祝微烟,那串银色的耳骨流苏晃晃悠悠,“你耳朵上戴着的这玩意,不会也是限制能力的吧?你把它摘下来,是不是会爆衣,变成肌肉怪人什么的?”
祝微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
她接着说下去。
“然而,到我十六岁的时候,随我能力的增长,头疼再次显现,这下,可没有第二个能力压制器了,我偶然间发现,喝酒可以缓解这种疼痛。”
“你们巫族,不是百毒不侵的?”许然疑惑。
既然迷幻药不能迷倒祝微烟,那她喝酒应该也没什么醉意吧。
“我可以暂时压制这种能力。当然,在之后,我会醒酒。”祝微烟解释道,“于是,我想到,我是不是可以开一间酒吧呢?于是,在我的建议下,巫族买下了这所酒吧。”
“等等等等,”许然打断了她,“你是说,你有时候需要喝酒,所以,你在闹市区开了一所酒吧?”
“对呀,很合理吧。”
祝微烟看起来兴高采烈。
许然看着努力伪装成正常人类的祝微烟,叹了口气。
“这到底哪合理了?一般来说,想要喝酒的人,会多买几瓶酒在家里囤着,而不是开一间酒吧。你见过有谁会为了——每天早晨喝一杯牛奶,而养一群奶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