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餐时间来临,利特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人来接他。他倒不担心,只以为是队友们睡过头了,没醒过来。他去敲他们的房门,但无论怎么敲,都没有人回应。
利特这才意识到出了状况,尝试用通讯符咒联系他们,却无人应答。索卢斯责备他说:“我让你去看看他们!你为什么不听?”
“抱歉,好吧,我们冷静一下。四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林乔斯校长肯定知道他们的下落。没有他的许可,谁也进不来出不去。”利特心想。
让利特更为吃惊的是,校长办公室的门居然是开着的,确切地说,是被破坏了。
他立刻连续施展多个防护和侦查咒语,生怕之前那些箱子背后的家伙或是维拉格罗斯之死的幕后黑手对林乔斯下手。房间内一片狼藉,校长的办公桌被劈成两半,玻璃窗多处破裂,文件散落一地。不过,林乔斯看上去倒是安然无恙。
马斯教授和瓦斯特教授正在为他处理剩余的伤口,虽然看上去都不致命,但那种伤势正如利特所了解的,会带来极大的痛苦而实际伤害并不大——这种伤势正是他在对付他人时的拿手好戏。
“发生了什么事,校长?这地方像是被旋风扫过一样。”利特问。
“差不多。一个愤怒的家长不同意我的做法,决定亲自面对面给我上一课。”林乔斯叹气说,“我可以随时阻止奥利安,但内心的愧疚让我没有这么做。我是那种愿意从错误中学习并准备好承受其后果的人,而不是躲在自己的职位后面。”
“还好,迪鲁斯大法师在威胁挖掉我的眼睛、逼我吃下去之后,只是向女王提出了正式投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经受一次那样程度的打击了。”林乔斯心中暗想。
“如果你要问起你的同伴,他们早在几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学院,返回家中了。”
“几个小时?恢复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利特心中琢磨着,要么是林乔斯刚苏醒不久才呼叫援助,要么那位家长真的很厉害。他甚至有点羡慕地希望自己也能找他学两手。
“你这个怪物!”索卢斯更加严厉地斥责他,“你怎么能欣赏这样的暴力行为,当你的朋友正在遭受痛苦或更糟的情况时?你怎么能在林乔斯称他们为‘同伴’的时候毫无触动?”
索卢斯的愤怒无比真挚,而利特的冷漠也同样如此。
“因为他们对我来说不是那种喜欢,而且他们可能杀了人,那又怎样?他们会像我一样熬过去的。你不这么认为吗?”利特心里叹了口气。
索卢斯接着用多年来学到的所有侮辱词汇对他一顿痛骂。
索卢斯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利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避免显得更加冷漠无情。对索卢斯撒谎就像对自己撒谎一样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尽力做个更好的人。
“不会吧,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
“弗里亚和尤里亚尔。”林乔斯叹息着回答。
听到这些话,利特震惊不已。不仅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更是因为他此刻的感受,或者说,他没有感受到什么。杀戮已经深深植根于他,他无法将之视为问题,这让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刺痛,而索卢斯的指责也同样令他痛苦。
“哇,你的朋友们……哦,对不起,我是说同伴们遭遇了创伤性的经历,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为自己难过?这真是刷新了你的下限。”索卢斯讽刺道。
难以判断最让他受伤的是她言语中的讽刺还是其中的事实。利特转过身,心如死灰地走开了。
“等等。”林乔斯叫住了他,“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就把你们团队的表现报告给我吧。”
“我的报告?”
“我需要了解你们在测试最后一部分之前的表现,否则我无法评估他们的进步。”
与此同时,在厄纳斯府邸,奥利安和吉尔尼正单独用餐。他们的长子们还在部队里,女儿们则选择留在各自的房间里。就连幸运也缺席了,跑去安慰心爱的烤鸡伙伴弗洛里娅去了。
宽敞餐厅里的长方形餐桌从未如此冷清与空旷,庄园的两位主人分别坐在餐桌两端的首座。鉴于他们即将进行敏感对话,仆人们都被迫待在房间外面,只有摇铃召唤才会进来。
“你真的必须攻击林乔斯吗?他现在可是女王的心腹,这可能会损害我们在收购索利瓦家族的利益上。”吉尔尼语气平和地说。
她深爱着丈夫,也知道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困扰着他,但她忍不住保持自我本色。
“他完全可以向我发起决斗挑战,或者直接向王室提出正式申诉,随他便吧。提到林乔斯的名字,差点让我噎到,食物都喷回了盘子里。”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后补充道,
“还有另外一件事,亲爱的。我知道你不太擅长处理情感,除非是用来折磨或操控别人招供,但在进一步通知之前,我希望你能暂时别跟女孩们提及职责和包办婚姻的事。”
“否则我恐怕接下来要听到的就是你不可撤销的离婚申请书了。”
第二天,所有学生都聚集在必修课教室里参加学期末的总结。利特分不清这次林乔斯校长的演讲究竟是更多地面向学生还是面向他自己。
“亲爱的学生们,我衷心希望过去的这个学期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生活中有些冲突是无法避免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选择面对它们以及从其后果中学到什么。
我不责怪那些选择不参加这次考试的同学,同样也不认为那些直面挑战却缺乏成功所需决心的同学就低人一等。
请记住,在这里,你们的选择至关重要,软弱是可以被接受的,自我质疑更是受到鼓励。只有傻瓜才没有疑虑。然而走出这道墙外,生活可没那么宽容。有时,你可能会被迫为了正当的理由去做错误的事。
我希望当那一刻到来时,你们会记得这段经历,并因此变得更好。至于试图作弊的同学,你们将会从父母那里得知等待你们的纪律处分措施。
这次测试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次考验,所以我鼓励大家利用接下来十天的假期回到家中休息调整,然后迎接最后一学期的到来。下课。”
和上次一样,成绩单以空白纸张的形式出现在每个学生的桌子上,注入魔力后才会显现出隐藏的内容。利特的成绩单如下:
高级魔法原理:A+;锻造术:A+;治疗术:S;维度魔法:A-;日常评估所得学分:4,365。由于尚未收到你的队友反馈,第二场考试的完整评价暂无法给出。
——利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在这个学期表现得比上个学期更好的,但我的成绩怎么全都提高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维度魔法是A-?我已经能施展空间跳跃了,这难道还不够拿个A吗?一旦我学会了瞬移,我就算完成了这门课程,而且很可能很快就能做到。一个能这么快取得这么多成就的学生怎么可能只拿到A-?”
索卢斯指出:“我想你的成绩提高是因为你在瘟疫治疗中的作用。我很惊讶他们竟然没给你在治疗术上评个S+,如果真有这个等级的话。至于其他教授,也许是受到了王室旨意的影响吧。”
“影响个鬼!那鲁德混蛋肯定还在为那次我回应他的嘲讽而生气呢。我这张破嘴!”利特心里暗骂。
清晨时分,利特离开了学院,周围满是充满愤怒和嫉妒的目光。第二场考试彻底成为了一场灾难。拒绝参加考试或企图作弊的学生都被限定在b等级以内。参与考试但未能通过的学生虽然分数保持不变,但他们仍觉得自己因为表现不佳受到了惩罚。
尽管成绩单本应保密,实际上利特以及其他通过第二场考试的学生的成绩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有人正试图挑起事端,不仅按社会地位,还按照考试结果进一步分化年轻法师们,破坏林乔斯一直以来的努力成果。
利特一离开学院,立刻通知了侯爵领的侯爵夫人,她又转告了校长。制造近期所有麻烦的人总是领先他们一步。
心头涌上不祥预感,利特运用已经精通的空间跳跃术,几分钟内连续穿梭到了侯爵领首府。一般法师进行多次维度门使用会导致魔力耗尽,但利特每次都会用激励法术保持最佳状态。
然而,利特的直觉错了。除了他抵达时引起的恐慌,村庄一片宁静。村民们认出是他之后,恐惧很快被更多的愤怒和嫉妒取代。
利特对此置若罔闻,就像过去几年所做的那样。农民们爱戴他,因为他治病收费减半,而且他是他们中的一员,证明了教育和努力工作能让他们的孩子过上比父母更好的生活。在他和蒂斯塔身上,他们看到了教育与辛勤付出带来的成功。
然而,村里的商人和手工艺人却恨他入骨。他是一个打破了他们眼中自然秩序的异类,一个肮脏贫穷的农场小子,不顾他们与南娜的约定,坚持全额收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仇恨愈发强烈。自从利特出现以来,他家的社会地位一直在稳步上升。在他们眼中,他是个掠夺者,窃取了他们及其后代应有的财富和地位。
无论投入多少金钱和资源,商人们都无法接受他们的孩子永远不会像利特那样富有,或者像蒂斯塔那样受人尊敬。
拉兹作为家族中最遭人痛恨的第三名成员,曾以正义感介入他们的生意,让他们看起来如同秃鹫一般,并且在所谓的瘟疫最终被证实只是谣言之后,损害了他们的声誉。
然而,最遭人恨的是利特,尤其是他在公众面前处决了加瑞斯,并间接导致了古瑞德·雷肯的死亡。不管南娜说什么,他们坚信那个商人心因无法接受心爱儿子的死讯,随之追随儿子共赴黄泉。
但在整个家族中,有一个例外。
泽克尔·普劳德哈默,森顿的父亲、依琳娜的岳父,全心全意地喜爱着利特。多亏了利特提供的丰厚嫁妆,他终于得以扩大生意规模,并为自家购买了一个姓氏。
正是因为这场天堂赐予的美好婚姻,他们总是能够免费获得最好的治疗,并且凭借儿媳的名字,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们。小偷和骗子纷纷远离他的店铺,以至于他晚上可以放心地敞开店门,早上起来一切都安然无恙。当然,每当依琳娜在日常活动中受点刮擦或瘀伤时,总会有人发出死亡威胁,但这都是森顿面临利特的怒火,而非他本人。
总的来说,泽克尔的生活过得相当不错。
“利特,我的孩子!见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两人目光相遇时,泽克尔大声喊道。
“谢谢。”利特微微一笑回答。他从未喜欢过森顿或是他的家人,但由于他对姐妹们的追求者都不感冒,在他看来,泽克尔是一个正派的人。毕竟,普劳德哈默家没有任何人给过利特充分的理由去杀掉他们。
“不,小伙子,应该感谢你!还有你的洛克里斯朋友,你们救了我的全家啊!”
“现在谁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