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亚被传送回房间后,林乔斯的脸上显露出担忧之色。
“你觉得刚刚的情况怎么样?”西尔法女王问道。
“不坏也不算好,我从未想过他们中会有人真的杀死这些败类。”林乔斯向女巫赛亚勒头部发送了一股强大的黑暗魔法冲击,给她一个无痛的死亡。
经过数日的折磨和审讯,即使她也配得上这样的终结。
“他们都来自一个受到保护的环境,或者至少是厄纳斯家族新成员所处的那种和平环境。我希望我的学生们意识到迟早他们会面临艰难的选择,以便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们能有所准备。”
“而不是把他们变成冷血杀手。我预想他们会像奎拉小姐或弗洛里娅小姐那样反应。另外两个学生则完全走极端了。”
“显然你没有孩子,林乔斯。”西尔法女王叹息道。
“青少年是难以预测的,这是他们的天性。拿年轻的迪鲁斯少爷为例,他明显不愿意这么做,但他太急于满足父亲和王国对他的期望,以至于让骄傲占据了上风。”
“他甚至模仿了王国的仪式处决方式。我会告诉大法师迪鲁斯对他宽容一些,否则这孩子早晚会在压力下崩溃。”
至于弗里亚小姐,你低估了她刚刚经历的一切。母亲的背叛、家人的离世以及被‘收养’到厄纳斯家族的经历。
“那个女孩需要帮助。他们所有人都需要,但她比任何人都更需要。”
“我会通知各家族给予他们所能提供的所有支持,并从现在起取消考试的最后一部分。真的很抱歉,陛下,由于我的无能,让您和我的学生失望了。”林乔斯羞愧地低下头。
“别对自己这么苛刻,林乔斯。不打破几个鸡蛋就做不成煎蛋饼,而且错误中也可能孕育出好的结果,比如弗洛里娅小姐。”
“她证明了自己是一个难得的例子,在职责和内心情感间找到了平衡点。她展现出相当大的勇气,既不像年轻的迪鲁斯那样屈服于外界期待,也没有像奎拉小姐那样选择逃离。”
“我对她寄予厚望,把她列入特殊名单,并随时向我汇报她的进展。”
林乔斯深深鞠躬,按照指示照办。
“那利特呢?”他问。
“这部分完全成功了,林乔斯。我高度赞扬你的努力。多亏了你,我最担心的事情得以消除。他通过不滥杀俘虏展现了自制力,通过保护队友免受其仁慈所害表现出了关心,并通过彻底限制被捕敌人的行动体现了智慧。”
“这是否意味着他也可能理解了我们想要什么并相应行事?如果是这样,他就是一个善于隐藏在明处的高超操控者。这不是你害怕的吗?”
西尔法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知道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冲动。只是通常看起来他并不在乎。将来他可能不是我们想要的资产,但却是我们需要的那个,而这才是最重要的。”
***
回到房间里的尤里亚尔依旧四肢着地,呕吐不止。他试图强忍住紧张情绪走到厕所,但在几步之后就失败了。口中苦涩的胆汁味道与无法抑制的泪水和鼻涕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和鼻子流淌下来。
“哦,诸神啊,我杀人了。”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反复萦绕,令人痛苦不已。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只是一场测试,说不也是一种选择。我怎么了?我真的如此可恶,为了成绩可以将一个人的生命置于之上吗?”
当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时,尤里亚尔蜷缩在地板上,毫不在意周围的污秽和臭味,哭泣直至精疲力尽才暂时解脱了他的痛苦。
***
弗洛里娅仍然难以平复情绪。奥利安·厄纳斯,她的父亲,只能透过抽泣和眼泪辨认出她一半的话,但仍设法理解了她所经历的一切。
“尽情哭吧,小花儿。你需要把这些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否则它们会把你吞噬。”
“爸爸你说得对。你是对的,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你的话。”她在抽噎之间说道。
“求你了,别生我的气。我知道我搞砸了,但我就是做不到。我很怕妈妈会说什么,或是这件事会如何影响我的职业生涯,但我更害怕如果我当时拿起那把剑会发生什么。”
“安静些,小花儿,你现在有点傻了。妈妈绝不会因为你这样的事情而批评你。最糟糕的情况,她可能会因为你在女王面前穿裤子的事又唠叨你几句。”弗洛里娅一想到这个就不禁笑了起来。
尽管听起来荒谬,但这确实是无论何时何地她母亲都会说的话。
至于林乔斯,如果他敢在把一群孩子扔进战区之后还做什么手脚,那么愿神原谅他,因为我绝对不会!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不能给出充分合理的解释,我就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愤怒和剑!
“不然我就不是奥利安·厄纳斯!”一阵焦急的狗叫声打断了奥利安的威胁。
“幸运!”弗洛里娅通过通讯护符呼唤着,得到了一声欢快的吠叫作为回应。多年前,她坚持不愿放手那只小狗,生怕它遭遇不幸。
她给它取名为幸运,两人从此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它也很高兴见到你。”奥利安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热情。
这只小狗是新世界中相当于藏獒的存在,重达80公斤,满身充满爱意和热情,每当听到主人声音时,它摇摆着身子扑过来,根本不在乎工作人员还是家具。
幸运跳到奥利安身上,几乎将他从椅子上撞翻,试图舔舐弗洛里娅的全息影像。尽管它英勇尝试,但因为全息影像不可触碰的魔法而未能成功,却还是在奥利安的工作文件上留下口水和抓痕,毁掉了他一个小时的努力。
“坏狗!坐下!”尽管不情愿,幸运还是遵从了愤怒的奥利安。通常那种语气意味着晚餐没鸡肉吃。对幸运来说,靠剩饭过活是它的噩梦,于是它哀叫着露出巨大的肚皮示弱,希望避免因犯错误而受到惩罚。
弗洛里娅看着这一幕笑得前仰后合,她的眼泪从痛苦变成了喜悦。
“我之所以不让你减肥,肥仔,是因为你让我家小花儿开心了。坏狗!走开!”
幸运匆忙离开了房间,父亲和女儿终于独处了。
“感觉好点之后就去找你的姐妹们吧。我祈祷我们的祖先赐予你们拒绝拿起剑的智慧。抱歉就这样离开你,小花儿。她们也需要一个父亲。”
弗洛里娅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前往女生们的房间。
刚走出地牢,利特就被传送到了主厅,接着他径直去了食堂,然后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不打算去看看其他人吗?”索卢斯的声音中充满担忧。
“不去。说实话,我和奎拉被免除了最后的测试,所以她很安全。尤里亚尔和弗洛里娅只是两个被宠坏的孩子,他们不可能会服从命令。”
“唯一可能成为执行者的只有弗里亚。”利特心想。“她的处境让我想起了自己在地球时的情况,一无所有,内心充满了无法消解的愤怒。”
“愤怒那部分倒是没有变多少。”索卢斯指出。
“你说得没错,其他人生活得太安逸,不太可能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弗里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万一出了什么坏事怎么办?”
“索卢斯,我知道你心肠软,但生活并不那么简单。如果弗里亚真的杀了人,我能说什么做什么让她感觉好受些呢?如果她真的陷入黑暗之中,她要么需要一个拥抱,要么需要一顿臭骂,但这不是我该做的。”
“只有家人或真正的朋友才能做到这一点,而我和弗里亚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学院和奎拉,我们并没有那么亲近。那个林乔斯真是疯了,竟然对一群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幸好蒂斯塔从未去过学院,否则这个考试会把她压垮的,还有林乔斯……”
***
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奥利安首先给奎拉打了电话。安慰了她一会儿并承诺很快会再次来看望她之后,他又拨通了弗里亚的电话。
“你想要什么?”仅凭开场白,奥利安就能察觉到情况极其糟糕。弗里亚加入他的家庭才一个月左右,但他在这短暂的回家期间从未见过她如此状态。
她曾感到压力重重,经常情绪低落,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这种反应也算是正常的。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没有深入交谈过,因为他总是时间紧迫,并且觉得她需要自己的空间。
但现在,她的眼神冰冷如霜。脸颊上没有泪水的痕迹,眼睛也没有红肿,但这反而让情况更加糟糕。
奥利安曾在多个战场上带领无数部队作战,因此他毫不费力地认出了这种表情。
“天哪,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满含愤怒,但并非针对她。他的全部怒火都指向了林乔斯,但弗里亚对此并不知情。
“我做了必须做的事。”她嘲讽道,“我按照女王的意思行事,给你们宝贵的厄纳斯家族争光。不像你真正的女儿,我说的是。”
“你敢那样谈论你的妹妹!”他责备她。
“妹妹?拜托!我们认识还不到六个月,她对我一无所知,我也对她不了解。我们不是姐妹!你收养我只是为了传播你们那个见鬼的名字,觊觎我的土地!”弗里亚愤怒地大喊。
“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工具。你也不是我的父亲。我真正的父亲为了追求我亲爱的妈妈的野心死于非命。她和你的妻子绝对是好闺蜜,她们都是贱货!”一提到母亲,弗里亚的声音变得冷若冰霜。
“行了!”奥利安挂断了电话,令弗里亚惊讶的是,不到一分钟他就出现在她面前。他动用了大量人脉、欠下不少人情债,但对他而言,每秒钟都价值连城。
“滚出我的房间!”弗里亚恢复过来后立刻尖叫。
奥利安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逃跑。弗里亚看到他的手快速移动,于是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一巴掌。
然而巴掌并未落下,奥利安紧紧抱住她,无论她如何挣扎、踢打或拳击,都不肯放手。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就是这样,小家伙。打我,冲我吼,随你怎么发泄,但你绝对不能无视我。”弗里亚能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肩头。看到他哭泣,她震惊得呆立原地。
“对不起。当我把你带进我家的时候,我答应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待你,可我已经没能保护好你。我从没想过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我不在乎我的名字,也不在乎女王怎么想。”
“你只是个孩子,老天爷啊,他们怎么能对你做出这种事情?”
在奥利安的怀抱中,弗里亚感受到的不是愤怒与暴力,而是温暖与关爱。这与她在利特怀中的体验相似,但却强烈数百倍。
她绝望地紧紧抱住他,痛哭失声。一股沉默的愤怒开始在奥利安心头涌动。他没有压抑它,也没有让它表现出来。就像是火山积蓄着炽烈的怒火。
他一直抱着弗里亚,直到她因哭泣过度而昏厥过去,然后他用自己的版本施放了一个“静默”咒语,确保没有任何噪音打扰她的休息。
在用尽一切办法保护好弗里亚之后,奥利安走进了林乔斯的办公室,给他一顿终身难忘的痛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