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搞也要搞。”
话音未落,纪玄就飞了出去。
“诶——你!”徐丘来不及制止,连忙跟上去。
纪玄选的时机,正好岔开了那两队巡逻的和尚,二人悄无声息溜了进去。
门一打开,屋子里便蹿出两道黑影。
纪玄和徐丘早有预料,二人联手,主打一个快准狠,绝不给对方折腾出一丝动静的机会。
那黑影都来不及报信,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徐丘大吃一惊:“这么菜?”
纪玄跨过尸体,径直朝床边走去。
徐丘跟了上去。
纪玄扬了扬下巴,“下去吧,就在床底下。”
徐丘很爽快地点了点头,“行,那你在上面给我望风。”
徐丘搬开床,下面的地道入口虽然做得隐蔽,但骗骗一般人还行,在徐丘这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面前,就是小儿科。
徐丘摸到地道入口,打开那块地板,下了地道。
没一会儿,地道下面传来了动静。
纪玄脸色一变。
不好,有陷阱!
纪玄也跟着跳进地道,果然看见徐丘正和两个大和尚缠斗着。
徐丘已经被捅了一刀了,鲜血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流,浸染了他的夜行衣,黑色的夜行衣没有任何变化,直到鲜血顺着衣襟流到了地上。
徐丘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和力不从心了。
纪玄拿着剑冲上去。
有了纪玄的加入,徐丘的压力小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速战速决!
二人都拿出了全力。
很快,两个武功高强的大和尚也倒下了。
徐丘点亮火折子,在地道里绕了一圈。
果然是兵器!
而且数量不少,码放在地道的角落里。
这一个地道里面就藏了这么多的兵器,还不知道别山寺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地道呢!这小小的别山寺到底想要干什么?
徐丘眯了眯眼睛,像一只危险的豹子。
不、不对,是吴王殿下到底想要干什么?
徐丘从这些兵器里抽了一把,准备带出去,“走吧。”
纪玄点了点头,“走。”
二人从地道爬上去,又回到了房间里,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徐丘的血还在顺着肩膀一直往下流,硬撑着躲过寺里的僧人,重新窜进了后山里。
走到半路时,他身子一晃,差点儿摔一跤。
纪玄烦躁地啧了一声。
徐丘主动对纪玄提出:“要不你先下山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能行。”
纪玄板着脸,一把扛过他一只胳膊,架起他,“少废话!”
徐丘“哈哈”笑了两声,被纪玄扶着往山下走。
徐丘惊呼:“诶——慢点慢点——”
纪玄冷酷无情地回道:“慢不了。”
.
到了山下,
徐丘却不打算跟纪玄回去。
他要立刻骑马出城。
纪玄瞥了一眼他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毫不留情地说:“我看你是想死在半路上。”
徐丘忙道:“诶诶诶——我还没出发呢,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突然,他语气严肃起来,“但我必须今晚出城,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纪玄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永远盈满不正经笑意的眼睛里,现在只有如深潭一般的沉静。
纪玄知道,徐丘恐怕是要急着去调兵。
他要彻底端了别山寺。
纪玄移开目光,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出城也得先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
很快,那晚给纪玄包扎的那个老大夫又被阿吉连拖带拽请来了。
老远就听见那一把年纪的老大夫,拉着阿吉的袖子哭诉,“阿吉小哥,上次不是说是最后一次了吗?”
“每次大晚上的,都把老夫拖起来,夜里颠簸赶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夭寿哟!你家公子金贵,难道老头子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远远听见的纪玄:“……”
徐丘:“……”
徐丘斜眼看了一下纪玄,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你虐待老人已久啊。”
纪玄也笑了一下,看向徐丘。
“小爷我待会儿让老头子给你用最疼的药。”
瞬间,徐丘惊恐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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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给徐丘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老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骂骂咧咧:“这么点儿小伤,也值得找老夫出手?你随便哪家医馆难道不能给他治?”
纪玄道:“这深更半夜哪家医馆还开着?”
老头子没好气:“你也知道啊!”
“这不是事出有因,找别人怕走漏风声嘛!找您老人家信得过!”纪玄拍了拍老大夫的肩膀。
“没大没小!”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狠狠瞪了纪玄一眼,拽着阿吉送他回去。
大夫走了。
徐丘郑重地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
徐丘忽然正儿八经地感谢他,纪玄反而略有点不自在,“别忘记你答应小爷的事情就成!”
徐丘爬上马,“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落,他便骑着马冲了出去。
纪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
他们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见过。
在红香楼。
他曾无意窥见过他从外面回来,落在红香楼二楼的一处楼阁中,然后隐没在声色犬马、鱼龙混杂的红香楼里。
.
送走徐丘,纪玄便回了文昌巷。
他推开院子门,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一片黑暗,但出人意料的是——
推开院门,便看见有人提着灯站在廊下等着他。
她站在狭小简单的院子里,身形瘦小单薄,提着灯也只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只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地方。
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纪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这一瞬间,忽然跳得快了很多。
后来的很多年里,如果要问纪玄在哪一瞬间最心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这个瞬间。
纪玄下意识遵从内心的第一个想法,快步朝木槿走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木槿乖乖地回答道:“睡了一觉,醒了。”
“是被阿吉吵醒的?”
在昏黄灯光照耀下,木槿看起来很温柔娴静。
她摇了摇头,“不是,自然而然就醒了。”
纪玄嗤一声:“出息,小爷不在,你觉都睡不安稳了?”
木槿正要说话。
忽然,她动作一顿。
她闻到了纪玄身上浓浓的血腥气。
她脸色一白,抬头看他,“公子,你受伤了?”
纪玄意气风发地说:“没有,本公子怎么可能受伤,这是别人的血。”
木槿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
“公子可要沐浴吗?”
木槿想,公子出去一趟耗费那么多体力,估计也饿了吧,便侧头看他,“可要用宵夜?”
纪玄长臂一伸,揽上她的肩膀,“好啊,先沐浴,再吃宵夜。”
二人并肩,沿着长廊慢慢往院子里走。
“公子先去沐浴,奴婢去给公子准备宵夜。”
“下碗面就行。”
木槿笑了一下。
她知道,公子这是给她省事,怕她麻烦呢。
从别山寺回来以后的这些日子里,木槿的心态也变了很多。
她已经不会再因为公子想要对她好,就惶恐不已了。爱一个人,就是会想要对他好的,她是,公子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