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从纪玄的房间回来以后,脑子里清晰了很多。
她越想越觉得,公子这些天毫无动作,就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表现。
一定是这样!
如果她真的把公子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部禀告给夫人了的话,那公子一定不会放过她!
没有任何一个主子,能容忍自己的身边放着一只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睛,随时随地暴露自己隐私的眼睛。
到时候,她恐怕就要永远地留在别山这片地下了。
但是,她像今天这样做,主动把收到的信交给公子,主动认罪认罚,反而能博得一线生机。
最起码,她肯定能活着走出别山回纪府了。
至于,回纪府后,那就是另一桩事了。
如何面对夫人的怒火,到时候再考虑吧。她现在的处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目前看来,五公子对她的表现基本还是满意的。
甚至,还指派了活计给她,让她给他绣个重阳节的香囊。
想到这里,木槿不禁叹了口气。
绣香囊……
她哪里会啊?她从前只缝缝补补过几件衣服,针脚虽不至于太过粗苯,但也算不得细密。绣花这样的精细活儿,她真的可以吗?
“笃笃笃——”
木槿正发愁,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木槿打开门,
是阿吉。
阿吉递出来一个小荷包,“姑娘,这是公子给你买香囊原料的银子。”
木槿接过来,感受到荷包沉甸甸的分量,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多?”
木槿虽然不常出门,但她对别山的物价心里有数。
一个香囊就算用别山最贵的布料,但它只用那么点布料,再买些上好的丝线,就算加上香料,都花不了这么多银子,连这些银子的三分之一都用不了。
“公子说了,多出来的银子让姑娘自己买几身衣裳。”
阿吉摸了摸头,像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当然,最终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公子还让姑娘挑贵些的买。”
木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洗的发白的旧衣裙。
懂了,公子嫌她丢人了。
怪不得,刚刚去见五公子时,她总感觉五公子落在她衣服上的目光,总像是透露着嫌弃。
原来是真的嫌弃。
.
翌日,
天暖气清,
木槿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
说起来,五公子每次拿给她的药效果好像总是格外好一些,比寻常的药用了,好得快许多。
经过长久以来的相处,木槿好像抽丝剥茧地渐渐看清了那么微薄的一点点,五公子隐藏在表象下的真实面目。
在对待下人时,表面看起来,五公子大多数时候心狠手辣为人暴戾,但实际上,似乎却是一个大方又心善的好主子。
这不是木槿用眼睛看到的,这是她用心感觉出来的。
他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不说,就单说他给她用的药,虽然看起来乌漆墨黑,闻起来臭得恶心,但是每次那些药的效果好像都出奇的好。这些药一定价格不菲。
况且,他还带着她出府,让她坐在屏风后面,看他教训章步那个害她的坏蛋。
木槿知道,五公子并没有世人眼中那么差劲和恶劣。
经过这几天好好上药和充分休养,以及李大娘和张灵玲做的补汤的调理,她脚上的伤也差不多快好了,虽然跑和跳肯定还是不行,但已经基本不影响正常的走路了。
木槿已经在家里憋闷了好几天,给五公子做香囊的差事落在她头上,正好她也出去转一转,把做香囊的布料和丝线买了。
家里这会儿就木槿一个人。
五公子和阿吉一早便出了门。
木槿心道,说来也怪,五公子来别山这么久了,早间竟没旷过一次课。
虽然五公子仍然每天下午早退,但是每天早上竟然都按时去了!真是奇也怪哉!
至于李大娘,她家就在附近,她不在这里住,只是每日过来做三顿饭,做好早饭便走了。
所以家里白日里大多时候,便只有木槿一个人。
木槿揣好银子,刚走出去,正准备锁上大门,正巧张灵玲跑过来找她。
木槿见她慌慌张张的,连忙问:“怎么了?”
“阿槿,你没事吧?”张灵玲喘着气问道。
木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能有什么事?”
“昨晚你们公子没生气没罚你吧?”
这丫头是终于反应过来昨晚的不妥了?
木槿笑了下,摇了摇头,“没有。”
张灵玲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我昨晚回家后无意间提起,我哥哥才提醒我说话间对你们公子多有冒犯,我怕影响了你,所以一大早就连忙跑过来看看,你没有因为我失言而受罚吧?”
木槿摇头笑道,“我们公子心胸宽广,不至于因为你一个小姑娘说的两句话就心有芥蒂的。”
五公子为人高傲,目下无尘,的确不会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
即便他当时眼神冷冰冰的,吓了木槿一跳。
但木槿后来想明白,那眼神中最大的冷意,大概还是冲着她来的,谁让五公子还一直气着她上次犯的错呢?至于灵玲的童言无忌,他大概听过便忘了。
张灵玲拍着心口,“你没事就好。”
她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才有心思去留意别的事情。
她看见木槿这即将出门的架势,问道:“你是要出门?”
木槿点头,“对,准备出门去买点儿东西。”
张灵玲高兴地一拍手掌,“那敢情好!我正好带你逛一逛别山的街道,你来这么久,都还没好好逛过别山这几条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