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平时总热热闹闹的走廊，今天却变得空荡无比，只有偶尔几个人抱着文件，完全不复往日的体面，或是焦急，又或者是恐惧，急匆匆的加快步伐，跑来跑去。
她从前看兵书，打仗失败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军心涣散，只要一发现有失败的可能，往日的沉稳都消失不见，全乱成了一锅粥。
这派景象，跟以前似乎一样呢。
刘秘书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镇定的踩着高跟鞋，沉稳的脚步声与周围格格不入，甚至有闲心观察着周围的来人。
“何助？”
走廊尽头身着西装的青年男子因为脚步过快，呼吸声有些粗重，额头上隐隐布着汗珠，但即便忙碌如此，听到声音，仍旧稳了稳呼吸，对刘秘书得体的笑了笑。
“是刘秘书啊，是来找董事长的吗？不如你在外面等一等吧，董事长他······”
何蔚叹了口气，一切的愁绪，都藏在了这声叹气中。
“不了吧。”
刘秘书浅浅的笑了笑，礼貌又疏离。
“是董事长让我过来的，如果让他等的时间太久了······你知道的，我也会很难办。”
听她这样说，何蔚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那······你注意些吧，公司最近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几乎何蔚话音刚落，刘秘书便开口道。因为两句话间隔时间实在过短，这话听起来倒格外像反驳。
刘秘书脸上仍旧是那副面具般完美的微笑，连看都没看何蔚一眼。
“公司这次竞标失败，主要责任不在我，更何况，何助，”
她侧着脸，半张脸盖在阴影之下，不知怎么，何蔚看着这样的刘秘书，心里竟然莫名有点发怵。
“董事长的身体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撂下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长长的回廊上，留下了一个摇曳生姿的身影，与周围的平寂相比，显得突兀极了，格格不入。
“咚咚咚”
平稳的敲门声响起，因为许久没听到应允，刘秘书半松散的倚着门，无聊的数着时间。
“进来。”
她低头看了看表，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门被推开，想象中的狼狈没有出现，相反，办公室里一片整洁，就连温庭燕，也正端坐在黑色的办公椅上，气势与往日一样，镇定中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刘秘书以前总有些怕他，每每与温庭燕对视时，心里总会一阵不自在，下意识的转移视线，但今天，她却难得的敢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一丝波澜也惊不起来。
目光两相较量之下，她却想到小时候曾听老人说过，在狂风骤雨要来临的时候，因为过低的气压，空气中也是这样的平静。
但这些所谓的平静，也只是像惊涛骇浪的欢迎仪式一样，既持久不了，也一击即破。
最终，还是她先招架不住，率先开了口。
“董事长，您找我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温庭燕原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闻声，嘴角微微勾了勾，明明紧接着就收回了视线，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还是让刘秘书心里沉了沉。
“刘秘书，我记得在我身边的这些人里，你一向都是以聪明着称的，对吗？”
刘秘书颔首，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张的蜷缩在一起，但语气却镇定自若，完全听不出情绪。
“不敢，您身边有很多优秀的人，我不敢以聪明自居。”
“是吗？”
“既然知道我身边有这么多可靠的人，你又何必在我身边卧底这么些年呢？”
刘秘书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用沉默回答。
“你说，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好？是刘秘书，还是setina？”
当一切都暴露时，心里的慌张反而全都消失了，刘秘书倒镇定了不少，就连一直紧握的拳头也都渐渐松开了。
“既然您都知道了，又何必把我叫过来一趟？是为了羞辱我？还是为了斥责我？”
一个荒唐的想法出现，她不由得笑了笑：“还是说，您是想让我选择背叛，让我效忠于您？”
“都不是。”温庭燕打断了她，语气可以称得上平和。
“刘秘书，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几年里，我把你从分部调上来，大力培养你，也是因为看中了你的聪明。”
“你很冷静，利弊是非，你比谁都清楚，只是我不明白，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选择贺箐当你的靠山？”
刘秘书想过质问，想过斥责，但唯独没想过温庭燕会这样问她。
仿佛是家里的兄长，对小妹的关心。
刘秘书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终于清醒过来。
她真是疯了，温庭燕这样一个在商场里沉浸了十年的笑面虎，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算计好了的，上一秒还体贴的关心，下一秒就把对方拖进深渊，甚至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退，这样的事情，这么些年明明自己也没少见，怎么还差点陷进去了？
她笑了笑，如同以往对待工作时的客气疏离：“选择而已，无关是非。董事长，对与错我自己心里明白，如果您叫我过来，是为了说服我，那抱歉，恕我无法遂您的愿。”
说罢，她微微颔首，示意后转过身就要走。
“或许是我说错了。”
身后是窸窸窣窣纸张翻动的声音，温庭燕细长的双手不知摆弄着什么，声音像自言自语一样从容。
“不是靠山，是情人。”
刘秘书身形一顿。
温庭燕展开手里的照片，抖了两下，把照片翻过来，正面冲着刘秘书。
只扫了一眼，刘秘书就知道照片上的内容是什么。
一沓厚厚的照片里，都是她和贺箐亲密接触的场景，亲吻拥抱牵手，有几张的场景甚至自己也不记得了，或模糊或清楚的照片，无一不在显示着二人暧昧的关系。
“你想做什么？”
温庭燕收起照片，笑容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刘秘书，我只是看不惯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女生，被一个这样花心、这样不靠谱的人骗了，你还年轻，青春宝贵，何必浪费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