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小人,这是秦风此时,最想送给堂堂酆都大帝的话。
可惜那一脚虽然未曾让他受伤,可将其体内的灵力尽数封住,秦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摔在地面之上。
背部传来的阻力,还未来得及,传入到大脑之时,秦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陷入其中。
九幽鬼域,这酆都大帝所在之处,竟然还不是最底层。
本尊的机缘究竟是什么?这是秦风最后的想法,随后那强烈的窒息感传来,便就此昏迷不醒,沉沉睡去。
万物都由天地所化,天生而地养,因此不论凡人还是仙人,都认天为父,认地为母,是为苍天在上,厚土在下。
水滴不断的滴落在地面之上。
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女子哼唱的摇篮曲,让秦风睡得格外的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睡梦之中的秦风,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着自己,这才突然惊醒。
惊疑地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一支支红色的烛火,照亮着黑暗。
“这是神庙?”秦风面露疑惑地看着,香案之上供奉着的画卷。
人身蛇尾,胸前双手紧握腾蛇,身后生有七条长臂,左眼为阴,右眼为阳。
雷电环绕其侧,迷雾遮掩其形。
画卷正上方,写着三个黑色大字,后土祠。一左一右两道横幅,皇皇帝天,皇皇后土。
秦风只是看了一小会,便只觉双目刺痛,急忙将目光移向一旁。这莫名其妙的力量,似乎比先前所见的酆都大帝,给人的压力更大。
而这只是一幅画卷,还不是酆都大帝一般的残魂。
秦风很难想象,如果这画卷中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似乎听到了秦风内心此时的想法,那幅神秘的画卷中的画面,竟然真的动了。
图中之人,本来睁着的眼睛,开始缓慢的闭上,白日随之隐去,黑夜骤然降临。隐隐之中似有雷声传出,沉重的呼吸带起了丝丝闪电。
云雾幻化之中乘雨而落,风起之间,阴阳轮转不休。
似是从远古的时空飘飘渺渺,雄浑却又空洞的声音,在秦风耳边响起。
“你终于回来了?”
谁?我?秦风并未回话,可那画卷中人,却似是听到了,秦风心中所思所想。
“不是你,是她!”
画卷中人,抬手指向秦风心口之处。
秦风低头望去,看到了让他难以接受的一幕。
只见心口之处那一寸寸肌肤,如朽木一般正在皲裂,其内无血无骨,亦无半分生机,那不断跳动的心脏,化作了一个青白二色的玉盘。
“是你!我终于等到你了,老友。”
玉盘其上青白二气,骤然大盛。从秦风体内悠悠飘出。
随着玉盘的离开,秦风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自己的身体已然可以活动,可神魂却在顷刻间,便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秦风伸出手,捂住胸口,想要阻止玉盘的离开,也要以此来阻止死亡的降临。
然而这一切皆是徒劳,玉盘似乎并非实物,刹那间便穿掌而出。
“不用害怕秦风,我还会回来的,借此机会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下去。”
闻言,秦风心中纵然有万分不舍,可神魂之中传来的困意,却是让他再也坚持不住。
秦风倒地睡去之后,玉盘中央之处的白色光辉,发出了柔和明亮的光芒,如水一般,在虚无的半空之中轻轻的流淌着。
其上无数面小小的玉块,沿着自己神奇独特的轨道,开始流转起来。
山川河流,满天星斗,阴阳五行,轮回六道,似乎都在其中。
青白二色光芒,流转之间,一名瞧不真切的身影,慢慢露出身形,向着画卷中人遥遥一拜,拱手道:“后土娘娘,千年以来辛苦你了!”
“不过是留下一缕神念,照看轮回六道而已,何来辛苦之说,倒是你们...”
人影挥手打断了厚土之话,纠正道:“是我们。”
后土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
“对!是我们,那我的本体如何了?”
人影低头,又是一拜:“对不起!”
后土闻言略作思量,脸上浮现出一丝震惊。
“身死道消吗?”
人影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向后土。
“入不得轮回的那种。”
后土怅然一笑:“你不必愧疚,时也命也,自然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此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后悔?”
后土再笑却是并未答话,而是看向一旁的昏睡的秦风。
“这是带你们回来的人?”
“嗯,万年了只等到这么一个人。”
后土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少年。
“心思深重,冷血无情,难托大任。”
人影长叹一声:“他自出生便在浩劫之中,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也是情有可原。”
后土冷哼:“难道你指望他,幡然醒悟不成?”
“他本不坏,只是在强装着让自己,变成这般模样而已,多加引导不是没有可能。”
“终究是不妥。不如...”
“没有时间了!”
后土面色一凝:“还有多久?”
“不到百年光阴了。”
百年很长么?在修行之人眼中,实在是太短了。
后土长叹一声:“你将他带到我这里,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人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愧疚地回道:“他本是身死之人,我运转乾坤轮回盘,让他重生在此界之时,出现了一点不受控制的事。”
后土难得调侃道:“不愧是你!”
“其实也怨不得我,谁让他的心在那位的手中,我抢不过来啊。”
“他与那位有仇,倒是不用担心其生异心。只是这神魂残缺,我亦是没有办法。”厚土顿了顿,又仔细地思量了一下,续道:“道心都没有了,何谈大道。”
人影:“我想斗胆,代他向后土娘娘,求一仙术,开眼之梦,回魂仙梦之术。”
后土沉思片刻,提醒道:“此术非我族人难以施展,更何况一着不慎,便是永生永世沉沦其中难以自拔,实在是太过凶险,便是我也需小心施展。”
“传他术后,便要看他自身的造化了。事到如今,最差也不过是满盘皆输罢了,毕竟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