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此刻跪在陈若白面前,觉得有无数根钢针在往她心里扎!
陈若白勾起了她的恨意,她好恨那两个忘恩负义,辜负她的男人!
可是她才去看过他们……
她的夫君,是服了毒的将领,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要去打仗,还要忍受被毒药操控的折磨,还有她的儿子……那孩子确实在不懂事的时候,伤害过她。
可他承欢膝下的时候,是支撑她渡过了无数夜晚的希望啊。
如今他正在挨饿,有做不完活儿,还会挨打。
昨日她去看他的时候,他哭着朝她跑过来,抱着她的腿,面黄肌瘦的,嗓音弱弱的说,“娘,求你救救我吧!孩儿知道错了,我和爹都不想死啊!娘,你别忘了孩儿,救救孩儿吧!”
她实在受不了这锥心之痛,陈若白给她的浮华和享受再多,也控制不了她的情感了,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抛夫弃子。
在他们受苦的时候,在陈若白跟前享受荣华富贵,为她尽忠。
她想让生活,回到从前那样。
陈若白知道卓清这一番心思之后,几乎立刻就要将她拖出去杀了,以儆效尤,让那些被热气球上面掉下来的东西,扰乱了心神的女人,全都好好看看,背叛她的下场!
但是辛荑拦住了她,辛荑神色有些为难,“公主,卓清才情出众,许多政策,都是由她完善颁发下去的,若是此刻杀了她……只怕琼州城军政都会有所动摇。”
楚奕寒不大举进攻,而是放了一堆热气球过来,无非就是想扰乱琼州城的军心,从而影响陈若白的统治,让她们内部不稳,从中突破!
她们万万不可上了楚奕寒的当!
陈若白冷静下来,也想到了此处,只是她眼神里泛着一丝血光,嗓音格外的冷冽,“楚奕寒,倒是心思细腻!竟然还如此了解女人的心思!”
这个男人,着实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了!
陈若白让辛荑把卓清关到牢里去反省,她则是回了自己的后宫去了一趟。
说是后宫,这里也只关了慕容彻一个人。
寻常倒是有不少女官给陈若白荐姿容绝佳的男子,来讨好她,但陈若白看多了各色各样的男人,面对谄媚自己的男人,尤其不屑,都是玩过之后,便将他们赐了蛊毒,丢到蛊尸大营之中去了。
此刻她的大殿中,只有一个被铁链锁着,行动不便,身体虚弱的慕容彻。
慕容彻终日不见阳光,脸色愈加惨白,门缝打开的一缕阳光照进来,他像个极度贪婪的人,疯狂的朝这阳光看过去。
但看到来人是陈若白,他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陈若白脚腕上系着一根红绳,上面的小铃铛随着她每走一步,都散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慕容彻心头微动,遥想当年,这根小红绳,是他亲手系在陈若白脚腕上的,他当时看那双小脚,白白粉粉的,实在可爱。
他说,系上了这根红绳,她就一辈子都是他的人了。
她当时是怎么答应的?
慕容彻忘记了,在陈若白手里被折磨的太久,他都忘了,当初捡到陈若白的时候,她只是个七岁的小女孩。
陈若白很了解他,知道这红绳能勾起他的回忆,便故意在走路的时候,转动脚腕,让这银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里,让慕容彻本就脆弱的神经,一直被侵扰着。
她走到慕容彻面前的时候,慕容彻终于受不了这声音,虚弱中带着恳求的出声,“你想要我怎么样?”
她可以直接要求,大可不必这么折磨他。
横竖,他已经被她羞辱的不像个人了,她还能说出什么,他不能接受的话来?
陈若白缓缓在他面前坐下,此刻并没有拿他取乐的心思,而是眼神阴鸷,“本公主给卓清最高的权力,最好的荣华富贵,还有无数可供她玩乐的男人,可为什么楚奕寒命人散布的那几张纸,便会动摇了她的心思,让她想背叛本公主?”
陈若白将热气球上掉下来的纸张,丢到慕容彻面前。
殿门露出一丝缝隙,慕容彻借着光亮,看清了上面的东西,是一幅幅生动唯美的画,男女相依,相夫教子,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尽是美好。
这些画并没有指名道姓,去刻意描绘谁的生平,但它是所有琼州百姓生活的写照。
大多数人,他们从前的生活,便是如此平静,如此相宜。
是陈若白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平静,带来了爆发,压抑,战火,和一切的恐慌和尸横遍野。
楚奕寒派人散步的画,肯定还不止这些,定然还有琼州百姓心中,最眷恋的画面,亦或者是,他们本该享受着的生活。
在战乱之中,人心浮躁,越是浮躁之时,情感波动便越大,这个时候给她们心上重重一击,让他们想起从前的美好,这是最为致命的。
慕容彻重重的咳了几声,嗓音越发的破碎嘶哑,“因为楚奕寒给的,才是她们想要的,你给的……并不是。”
这话必然会惹怒陈若白的,可慕容彻想了想,还是给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不对!卓清满腹才华,朝堂之上不逊色于男人,多少男臣在她面前,都自愧不如,她何须拘泥与那所谓的夫君和儿子,那都是可以摒弃之人!有什么可在意的?”陈若白双眼中满是不屑。
男人最不可靠,为父者,能为了生存和面子,将女儿出卖给敌国,为夫者,亦可以如此,甚至还会将女人分享给其他人,肆意凌辱糟践她们,仿佛女子的性命,就不是性命,比牲畜还不如,连他们的战马都比不上!
为何女人就偏偏要视他们为天地,仰仗他们一辈子?
慕容彻眼神淡然,没有丝毫情绪,“那是你以为,卓清是世家大族之女,从小循规蹈矩,遵守三纲五常,妇德妇规,纵使才华斐然,也绝不会与男子争锋,她只会依附。”
就像这世上所有女子一样,以夫为纲,绝不去想征服,绝不会想要控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