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暮,华灯初上。
享受过昨天夜市的美味之后,苏谨招待老朱的宴席虽然丰盛,可此刻在他眼里也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朱灵萱本来以女子不便上桌请辞,准备带着朱允熞先回客栈等老朱,却被苏谨拦下。
“在本官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来了都是客,哪有不吃饭的道理?”
知道苏谨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的朱允炆冷哼一声,冷笑着盯着他:“哼,真当别人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
苏谨权当没听见,斜睨一眼却不理他,冲着老朱拱手抱拳:“认识这么久,晚辈还不知老丈贵姓?”
之前倒不是苏谨忘了问朱元璋姓甚名谁,只是他早已习惯了懒得问来人姓名。
不重要的人,问了也是无用。
重要的人,苏谨难道不会派人去查?
可唯独这老头,苏谨派出人查来查去,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结果。
老朱呵呵一笑,悄悄附耳到苏谨耳边:“咱乃是当朝已故皇后马家的族人。”
说完后,老朱心里暗自得意:“马皇后是咱媳妇,反过来说咱也是皇后的丈夫,自然也算得是马家的族人,咱老朱可没有撒谎。”
苏谨闻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失敬失敬,原来是马皇后的族人,怪不得,怪不得。”
但他心里却嗤之以鼻:“自开朝以后,马皇后为了防止外戚干政,早就与族里几乎断了往来,你丫咋不说你是老朱家的族人?”
两人互相耍着心眼,但又相视一笑共同举杯:“请!”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老朱大呼痛快,并让朱允炆将酒再次添满。
谁知朱允炆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朱喊了一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朱允熥赶紧站起身给老朱添满了酒,并将苏谨的酒一并添满。
苏谨笑着点头:“多谢这位小兄弟。”
朱允熥一呆。
从小到大,他见多的是吕后的白眼、兄弟的漠视、宦官宫女的谄笑,却从没见过这样真诚而和煦的笑容。
“呃,大哥不必客气。”
一句大哥顺其自然的脱口而出,朱允熥也是一愣。
看到苏谨没露出什么异样表情,朱允熥才悄悄松了口气,默默坐回位置上。
“苏大人啊,此酒虽好,但是却少了几分霸道,倒像是小女儿喝的,咱喝起来有些不够爽快啊!”
这时朱允炆也终于回过神来:“就是,在京城这酒也就是给女子们喝的,苏大人莫不是没见过好酒?那倒不如下次我从京城找人给你送两坛过来。”
苏谨纳闷地瞅了他一眼,心说你有病是怎么着?从见老子第一面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成,你嫌酒不够劲是吧?那今天就成全你一次!
苏谨立即拍拍手,站在门外伺候的桃红走了进来:“老爷,您吩咐。”
“去我的卧房把那坛酒取来,老爷我要请客人们尝尝鲜。”
“是。”
桃红出门前偷偷打量了老朱几人一眼,默默叹了口气:“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没过多久,桃红就端着一坛酒走了进来,朱元璋目测了一下,那坛酒约有三斤多的样子。
“咱年长苏大人几岁,就托大称苏大人一声老弟了,老弟啊,你这坛酒可有点少啊,莫不是舍不得?”
苏谨哈哈一笑:“老哥说的哪里话?您尽管喝,不够了酒咱可有的是!”
“好,这话听得痛快!”
朱元璋一掌将泥封拍开,一股浓烈地酒香顺着封口涌出,直冲老朱扑面而来。
“好香!”
朱元璋心里一喜!
南征北战那么多年,老朱也算是见过无数美酒的人,可这坛酒甫一开封,就能闻到一股从未见过的浓郁酒香!
老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碗一饮而尽,一股辛辣之气直奔嗓子眼!
老朱一口咽下,击筷赞叹:“果然霸道!好酒啊好酒!”
朱允炆不信,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学着朱元璋一饮而尽!
可他却没朱元璋的好酒量,辛辣之气直冲嗓子,没忍住一口酒当即喷了出来,撒的满地都是。
朱元璋皱眉想要斥其浪费,却被苏谨笑呵呵的拦住:“此酒辛辣,度数也高,贵公子不适应也是难免的,老弟这里有一套酒器倒与此酒甚是相配。”
说完再次拍拍手,桃红将早就准备好的托盘端了上来。
只见托盘上整齐摆放着几套琉璃制成的酒器,
老朱惊到:“老弟竟然如此奢侈,用琉璃做酒杯?”
他好奇地端起一个拳头大小,带着壶嘴的琉璃杯,再瞅瞅一边仅有手指粗细的透明小酒杯,纳闷的问道:“这又是何物?”
苏谨呵呵一笑:“我将此物唤为‘量酒器’,老哥只需要将坛中酒倒入量酒器中,喝酒之时再倒入酒盅即可,如此一来,也可防止有人‘偷酒’,所以亦叫‘公平杯’。”
“妙哉,妙哉!”
老朱赞叹不已,当下就学着苏谨将酒倒入自己的量酒器内。
朱允熥觉得好奇,有样学样乖乖地照做,只是他不敢喝太多酒,只倒了一点点。
朱允炆则在一边冷笑:“不过就是饮酒罢了,哪来那么多的花样?”
苏谨冷笑:“那公子可敢再喝?”
“有何不敢?”
朱允炆将自己的量酒器倒满,再将酒盅满上之后,面带挑衅之色看着苏谨。
苏谨心里冷笑:“哼,用量酒器喝酒,一会你就等着趴到桌子底下吧!”
朱元璋的心思早到了酒里,端起杯对苏谨说道:“老弟,请!”
“老哥,请!”
‘滋~~~~~’
美美地嘬了一口酒,老朱满意的点头:“果然用此物,此物叫什么来着?”
“量酒器。”
“对对,果然用量酒器喝酒,滋味不同寻常啊!”
一边的朱允炆有样学样,不甘示弱地一饮而尽。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再被辣的吐出来,但终究瞬间上了他的头,只觉得人有点飘飘呼呼的。
他的样子被苏谨注意到,后者心里冷笑:“小zei,这可是50多度的烈酒,一会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