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兆儿为何突然发疯?
明兰隐约听说过,康姨母有意把她塞进燕北侯府给齐衡做妾。
这样的话……她抬眼看着影二,影二用眼神回答她:是侯爷的安排。
康晋和康兆儿推搡起来,那边的王舅父看见妹妹死了痛声喊道:“殴杀嫡母,罪无可恕!”
明兰示意影二把康兆儿护起来,然后道:“罪不罪的,还是等下再说。康姨母死在康家人手中,与我盛家无关。未免你们栽赃嫁祸,康兆儿暂且留在我这里,对了,把她母亲也接出来,省得她被威胁或灭口。”
“你……盛六姑娘,你这叫什么话?你还有礼法吗?”
明兰没有理会王老太太,对长柏道:“二哥哥,大娘子如何处置,就由你来定吧。”
康姨母已死,虽然死法和明兰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死就是死了,毒害祖母的仇已然了结。
明兰起身往门外走去,路过王舅父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想抓明兰,口中念叨着:“你不能走!我妹子死在盛家,就是你……啊啊!我的手!”
明兰可不惯着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她直接按住王舅父的胳膊用力一拧,这一下他的胳膊就脱臼了。
影二快速奔过来,一记掏心拳打在王舅父腹部!
明兰用帕子擦手,扫视厅内众人各异的脸色,却什么都没说,带着侯府侍卫还有康兆儿走了。
盛纮看着一地的乱糟糟,康王两家来的人,伤的伤,死的死……
“影二,我信不过盛家,你找些稳妥的人,把我祖母接回燕北侯府。”明兰对着身后的影二吩咐道。
祖母在盛家的地位看起来最高,可实际上只是表面现象,就冲大娘子敢下毒,便知她和父亲谁都没有把祖母当成亲娘。
嫡母和生母,这其中的亲疏之别明兰自己是知道的。
另一边的齐衡收起水镜, 明兰的处置让他有些意外,明目张胆带走盛老太太,那她……是猜到什么了吧。
在那样变天的时刻,礼法最容易崩坏。
盛家的变故无人在意,盛纮还以为会遭到同僚的耻笑,说盛家出了一个视礼法于无物的女儿。
可是他担心的事都没发生。
王家与康家,一个折了当家人的胳膊,一个死了当家主母,但是这两家却风平浪静,并没有惹出事端。
康家不在意,那是因为康海丰本就不喜康姨母。加之知道她毒害亲长的罪过,怕盛家抓住此事不放,更是不会提了。
何况,康姨母是死在康家庶女的手上,他怎么也没法子把这事赖给盛家。
那几个嘴巴子,他也不敢追究,燕北侯夫人那是真敢杀人的。
康家只有康晋想为母亲报仇,被康海丰一顿板子打完丢到祠堂禁闭去了。
至于王家,王老太太死了女儿,怎么都不肯咽下这口气,她现在不发作,是因为搭上了沈家。
康姨母虽然死在康兆儿手中,但是她怀疑那是盛家六姑娘指使的。
盛长柏做主,让王大娘子回老家礼佛十年。王大娘子不愿意,可是拗不过自己这个儿子,灰溜溜回宥阳老家了。
大军回京,齐衡带兵进城,路上突遇女子拦路,指责他背信弃义……
还有女子的一大家子人,乱哄哄的要燕北侯给个说法。
齐衡叹气,古早陷害手段又来了。
“都杀了!”
齐衡的一声令下,亲兵们骑在马上弯弓搭箭,把那一群人全部射死。
大军之中有人鸣不平,是一个禹州出身的将军。
齐衡知道那些拦路的人都是沈家派去的。
原来,赵策英没从顾廷烨那得知沈从兴死亡的真相,便问了禹州的其他人。
沈从兴的亲兵自然不敢隐瞒。
东宫得知妻弟的死因是被齐衡一刀砍头,才有了回城拦路这一出戏。
齐衡抽出弓箭,瞄准那个说话的禹州将军,道:“你为那群人说话,莫非就是你派他们来污蔑我的?”
“你含血喷人!”禹州将军色厉内荏。
齐衡松手,箭矢穿透那将军的头颅。
大军之中,禹州兵开始骚动,齐衡朗声道:“当街污蔑国侯,罪夷三族!为其说话者,均为同谋!”
他扫视那些想开口的禹州兵将,沉声道:“你们,是敌国内奸么?”
“太子有令!命燕北侯入东宫觐见!”这时一个传信兵骑马来报。
“有意思,将军回朝,太子先于陛下召见……哈哈哈!”齐衡大笑着说道。
随后他带一队亲军径直入宫,可是那句话在大街上说出,有心之人听后,开始怀疑太子是不是着急登基了。
东宫。
齐衡进来,也不行礼,开口道:“太子殿下,臣进城被沈家人阻拦,污蔑臣对一女子始乱终弃。臣想问一句,可是太子妃的娘家对我这个陛下亲封的燕北侯有何不满吗?”
齐衡一脸杀气不加掩饰,太子按下心中的慌乱,笑道:“不、那是个误会,那些人,并非沈家派去。”
“那就好,否则臣杀其亲族还觉得对太子妃不敬呢,不是沈家臣就放心了,不知太子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太子赵宗全本就是个胆小的人,在禹州当团练的时候,一心只想种地。兖王叛乱,派杀手去禹州,他是在无奈之下被儿子赵策英逼着上京保命。
城门口,齐衡拿着血诏和兵符刚好遇见赵宗全,他是阴差阳错运气好,调兵入城平叛才得了这个太子之位。
平叛当天,齐衡杀人的样子在赵宗全脑中挥之不去。加上这一年的边疆战事,军报屡屡提及齐衡的战绩,不留俘虏,未曾一败!
太子望着齐衡的脸,脑中回想起他一枪穿死兖王的画面,情不自禁在心里打个寒颤。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齐衡有心……
赵宗全急忙道:“我、本宫召燕北侯是想提前告知燕北侯,本宫和父皇商议过,给燕北侯的夫人封一品诰命。”
“哦,那多谢殿下的恩典了。”齐衡用余光望向太子身后的屏风,那后面坐着太子妃沈氏。
“你立有大功,应该的……没事了,快去和家人团聚吧!”
齐衡道:“外出打仗,好不容易回家了,臣自然想和家人团聚,可是,我还要先面见陛下,微臣告退。”
太子嘴唇微动,陛下缠绵病榻,早就放权给自己了。现在的皇帝只不过是个摆设,他几乎快忘了头上还有个皇帝。
齐衡看过老皇帝,这一口气吊了太久,这不是病,齐衡不能用医术让老皇帝生龙活虎。
自然衰老他也没什么办法,估计这口气也快散了。
出宫后,齐衡先去齐国公府和父母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回到燕北侯府。
明兰带着人在侯府门外张望,她提前派人打听过,齐衡出了齐国公府正往这边来呢。
明兰耳朵一动,是马蹄声。
片刻后,齐衡骑着马出现,他从马上蹦下来,一把抱起明兰走进府内。
“侯爷,有人呢!”
“没人。”
明兰抬头一看,小桃和不为已经去安排随从歇息了,没人跟着他们。
久别重逢,两人在屋内对坐。
明兰为了消除紧张情绪,拿着点茶工具忙活,齐衡就那么看着她。
烛火燃烧,映着明兰秀气的脸庞。她和齐衡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静静享受这温馨的气氛。
一套点茶工序完,明兰把茶推到齐衡面前,她自己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齐衡盯着这杯绿色泡沫,伸手接过,反正没毒,咬牙喝吧……
他刚要抬手,就听见明兰说话了。
“侯爷今天当街杀人,太子没问罪吗?”
齐衡连忙放下茶杯,答道:“没有,太子叫我进宫,只是想提前告诉我,你以后就是一品诰命了!”
明兰听完垂着眼睛,面上却没有什么欢喜之色。
“咦,不喜欢吗?”
明兰道:“喜欢的。只是我怕侯爷以后会给我一些我承受不住的东西。”
“你觉得我会给你什么?”
明兰张张嘴,没有明说,反而问道:“侯爷为何要杀沈从兴?”
沈从兴的死因,随着沈家人的推波助澜,都在传是齐衡下的手。
“你又为何杀邹小娘?”
明兰辩解道:“那不一样,邹小娘再得宠,也不过是个贵妾。沈从兴是朝廷封的威北将军,还是太子的妻弟,代表皇权。”
明兰直视着齐衡的眼睛,慢慢道:“元若哥哥,你对皇权……没有敬畏!”
齐衡侧过头,看向平阳昭公主的画像,说道:“以前在汴京城里,人人称赞齐国公府的小公爷温润高贵。我读书知礼,敬畏皇权,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在邕王这个准太子的逼迫下,我得到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皇权,约束的是弱者。”
明兰深深呼吸,道:“你不想当弱者……可是你做的事情,万一失败,那是要诛九族的啊!到时候……”
齐衡道:“盛家,你在乎吗?我知道家族的兴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害怕,我们做一场戏,然后和离。最后无论我怎么样,都不会牵扯到你和盛家。”
明兰怔怔望着齐衡。
齐衡注视着这幅李娘子镇守娘子关的画,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你费劲娶我,不惜杀了邕王一家,就是为了在今天、在这个时候跟我说,你要和离?”
明兰紧紧握着拳头,压着怒火问道:“你早就有不当弱者的想法,那你费劲娶我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