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花姑子已经吃掉蛇精的内丹变为人形了,而自己因为救花姑子和癫道人打架,受伤颇重。
竹林疗伤的时候又被花姑子拜托赶去救差点让县令砍头安幼舆。
因为强行使用法力结果晕倒在路上,钟素秋好心救了他。
“陶公子,要不要请个大夫?”
陶醉打量着明显是女子的闺房,说道:“大夫若来此,姑娘清誉何在?”
“这……”钟素秋一脸为难,陶公子言之有理,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自己的绣楼。
陶醉按住丹田,几下就调息好内伤,他继承了欧阳明日的所有能力,自然不会把这等小伤放在眼里。
“钟姑娘,不知可有发现在下的配剑?”
“哦,有的!”钟素秋走到门口的架子上,拿着剑递过来,道:“陶公子,你的剑。”
“谢谢。”陶醉接过凤血剑,站起来对钟素秋道:“姑娘相救之情,容在下日后再报,这就告辞了。”
钟素秋还有些担心,问道:“你没事了吗?不如休养几日再走。”
陶醉对着她微笑,然后推门出去,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陶公子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侍女巧燕插嘴道。
钟素秋笑道:“就你懂。”
陶醉出了钟府往月光客栈飞去,这时候他发现,妖力和内力的运行方式略有不同。
想着等会万一要和蛇精打架,需要以力服人,自己的修为不能拖后腿吧。
陶醉转了方向,回到竹林。
有系统在,陶醉花了一夜将就妖力融合完毕,甚至凤血剑都可以虚空召唤了。
“你毕竟没有错……”陶醉凝视着凤血剑,他回到时空局的时候,无名蛊就被小世界的天道意志消灭了。
现在的凤血剑,是纯粹的宝剑。
“放心,早晚有一天,你会回到你真正的主人手上。只是现在,要委屈你暂时跟着我了。”
月光客栈,陶醉抬头望着牌匾轻轻一笑。
他大步走进去,小二迎上来客气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见你们老板娘。”陶醉站在大堂中间上,沉声道。
“这……这……”小二听见老板娘三个字似乎很害怕,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水三娘从二楼往下探头,刚好和微笑的陶醉对视,她还记得两人的仇怨,没好气道:“把他给我撵出去!”
“这不是待客之道。”陶醉手里握着折扇点了点水三娘的方向。
水三娘道:“既如此,公子过来吧。”
陶醉从楼梯上了二楼,水三娘在前面七拐八绕,来到一个隐秘的房间。
“死竹子,你还敢来!”水三娘等陶醉进房间就开始兴师问罪。
陶醉施施然坐下,说道:“你修行不易,变为人形后竟然不学学礼仪吗?客人在此,连杯茶都不给上?”
“哟,你还知道我修行不易啊!我千年的内丹被那只獐子精偷走了,更可恨的是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你竟然阻拦!没有内丹,我成仙无望,还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
水三娘的话让陶醉沉默下来。
此事说起来还是原主不地道,但是爱情嘛,不干点蠢事都称不上爱情。
不过原主清醒以后对水三娘还是心中有愧的,否则第一个心愿就不是帮蛇精成仙了。
“你的内丹已经被花姑子吸收,还不回来了。”
水三娘勃然大怒,指着陶醉恨恨道:“那你来干什么?专门嘲讽我?”
陶醉正色道:“我并无此意。你我是同类,我又怎会不知你修行的艰苦。内丹一事,是我错了,对不起。”说完他对水三娘恭敬行了一礼。
水三娘大感意外,这竹子之前还是帮亲不帮理,怎么突然就态度大变了。
但是她不可能因为一句道歉就将此事当做没有发生过。
“迟来的愧疚有何用,我的内丹也回不来了。”水三娘语气不好,若非如此,她怎会起了别的心思。
妖染人血必入邪道,她成不了仙了。
陶醉道:“我知道。我来此就是想劝你一句,不要再伤人了。”
“哈哈哈!那些臭男人哪个不是该死的?你同情他们?”
“他们不值得你出手。”
水三娘怔住了,竹子这句话似乎不是怨她杀人,而是怕毁了她自己的道行。
“可是我需要修为。”水三娘低声道。
陶醉笑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会想办法弥补你因为失去内丹而修为停滞不前的状况。”
“为什么?”
陶醉淡淡道:“做错了事就要尽力补偿苦主,否则我心魔丛生,如何修行?”
或许是陶醉的态度让水三娘放下心防,她道:“好,我再信你一次。”
“只凭几句话你就信我?日后定然会被人骗,伸手。”
水三娘不解其意,伸出手掌。
陶醉把一枚竹子做的手镯套在她手腕,说道:“此乃我真身一部分所化,可护你三次。用这个代表我的诚意,让你知道我不是在耍你。”
水三娘妖艳的脸上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她一直在深山修炼,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善意。
“客栈不错,继续开着吧。你该入红尘经历生而为人的七苦。”
“七苦?说这么深奥,就好像你经历过似的!”水三娘不服自己在陶醉面前总是不知如何接话,下意识反驳道。
陶醉感叹道:“啊,我经历过。”
“什么?”
陶醉已经准备告辞了,他往门口走去。
“哎?你还没说完呢,你经历过什么?”
陶醉冷笑道:“七苦我都尝遍了,尤其是……”
水三娘没听清陶醉的话他就已经没了人影。
陶醉在阳光下感受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叫卖。
他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漫步在街市中,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十里坡和燕儿手牵手逛集市的时候。
尤其是七苦之一,爱别离啊。
陶醉微微叹气,强行让自己抽离出来,往章家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安幼舆在上山采药的时候被花姑子引到自家做客。
法术幻化的宅邸华美贵气,一看就知是个大户人家。
连陶醉也被这景色吓了一跳,但是转念他就明白了,这是花姑子想给安幼舆留个好印象。
陶醉见獐子精一家三口对安幼舆热情以待,特意稍等片刻,等安幼舆回房休息了,他才现身。
“呀陶大哥,你去哪了?刑场之后我就找不见你了!”
陶醉淡淡道:“为了救你的安幼舆安公子,我带伤施展傀儡大法耗尽法力,幸而得遇好心人搭救这才没暴毙身亡。”
花姑子听不出陶醉话里有话,嘻嘻哈哈道:“安公子来做客,我要让他喜欢上我!”
对于陶醉的伤情她没有半点关心之意。
她不懂,但是章妪和章叟夫妇明白啊,他们连忙向陶醉道谢。
陶醉摆手表示不在意,然后对花姑子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善后。花姑子,人妖有别,你和安幼舆之间还是趁早断了痴心妄想吧。”
“陶大哥不愿意帮我了吗?”花姑子吃惊道。
“分什么事情。让我帮忙成全你和安幼舆,等同于我亲手推你去死。”
章妪在旁狠狠点头,从偷蛇精内丹开始到花姑子喜欢安幼舆,她一直不同意女儿的做法。
花姑子一跺脚,埋怨道:“不帮忙就不帮忙嘛,小气鬼!”
“哎?花姑子你去哪啊?”章妪和章叟去追女儿了。
小气鬼?
陶醉望着窗外那片竹林,真心替原主感到不值。
夜晚,安幼舆和花姑子诉说心事,两人之间的交心让花姑子对安幼舆更加难以忘怀。
“安公子,那你对钟小姐又是如何看待呢?”
安幼舆想了想,说道:“钟姑娘天姿国色,清淡如莲花,便是远远看上一眼就已知足了。”
花姑子道:“濯濯青莲,安公子的比喻当真神了。”
“呵呵。”安幼舆心神荡漾,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花姑子心中不满,安幼舆心悦钟素秋,要想办法让他喜欢自己啊!
翌日,安幼舆和花姑子一家告别下山,回到自己家中,他不知不觉拿起画笔,画出花姑子的画像。
“原来让你念念不忘的姑娘竟是这般灵动,怪不得啊!”
好友马子才闯进来,发现安幼舆的画。
安幼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把画遮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哎!挡什么啊!幼舆,你既有心,就该主动告知这位姑娘你的心意啊!自己闷着如何能找到心仪的姻缘?”马子才这么说着就拉起安幼舆往外走。
安幼舆急忙道:“你拉我做什么?”
“带我去看看那姑娘,姻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马子才执着拉着他出门。
安幼舆拗不过他,二人一起又上山。
只是安幼舆带着马子才在山上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花宅。
马子才喘着粗气摆手道:“我说幼舆,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故意带我绕圈也不让我见那位姑娘,得了,我不见了还不成吗?累死我了!”
安幼舆解释道:“不是啊。我记得明明就是这附近,怎么会没有呢?”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亦是不解。
那晚和花姑子谈心,他对这姑娘颇有好感,第二天走时特意记住道路,怎么这次再来却找不到了?
马子才把气喘匀,说道:“罢了,走这么久我饿了,下山去吧。你请我吃饭!”
安幼舆道:“好吧。”他临走之前还是奇怪,最后只能归于是自己没认好路。
与此同时,钟素秋放心不下陶醉,趁着她爹钟云山去京城,悄悄溜出府打算去找陶醉。
安幼舆二人来到月光客栈填肚子,马子才进门就开始大喊:“小二,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和好酒都上来!”
“客官稍等。”
马子才见安幼舆闷闷不乐,安慰道:“别想了,我又没有怪你,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嗯。”安幼舆打量着客栈的周围,大堂内除了他们二人,就只有角落里的一位单独客人。
那人的位置被竹子包围,一时之间看不清面容。
不一会,小二上了几道菜和一壶酒,道:“客官,菜齐了,慢用。”
马子才为安幼舆倒酒,笑道:“动筷吧。”
安幼舆食不下咽,随手夹起一道菜,入口之后却愣住了,这菜竟然是从未尝过的美味。
马子才眼睛一亮,说道:“哇,这店里的大厨手艺不错啊。”
“嗯,确是另有一番风味。”安幼舆附和道。
角落里的陶醉听着他们的谈话莞尔一笑,这菜的菜谱是他交给水三娘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对了幼舆,你的画在民众之中广为流传,现在谁都知道你画出来的东西可以成真了。往后才名远播,可不要忘记拉兄弟一把!”马子才脸颊通红,搂着安幼舆的脖子大着舌头说话,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
安幼舆避无可避,忍着酒气熏人,回道:“我不觉得这是好事。”
“为何?”马子才指着他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读书人穷经皓首只为出名?你能有现在的美誉已超过大多数的书生了!”
“马兄不觉得神笔之画太过可怕吗?”安幼舆说起自己的担忧。
马子才哈哈大笑道:“可怕?世上最可怕的是碌碌无为啊!是像我这样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读书人!”
“不对!书生风骨自成,岂可妄自菲薄?”
“幼舆,你往外面看。你看到什么了?”马子才掰着安幼舆的脑袋转到客栈之外。
“什么?”
“看那些人,做小生意,低头哈腰,为了碎银几两连尊严都没有了!他们有风骨吗?风骨的前提是你要先不为钱财所累啊,哈哈哈哈!”
马子才说着说着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谁不想有风骨?但最现实的问题是,风骨建立在先敲碎自己骨头的前提下!”
陶醉往马子才那望去,心中略有触动,这人,活的很通透。
或许可以……他摩挲着酒杯陷入沉思。
出世入世,小人物的经历就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的缩影。
安幼舆推了推马子才,唤道:“马兄?子才兄,你醉了吗?”
马子才闭着眼睛没有搭话。
安幼舆举杯喝酒,慢慢思考马子才的话,风骨重要吗?
还有他父母的仇,他不能不报。
安幼舆看看天色,高声道:“结账!”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打着算盘,说道:“承惠,客官这一桌二两银子。”
安幼舆突然一愣,他看看桌上的菜和酒,问道:“三道菜,一壶酒,要二两银子?”
陶醉微微一笑,这个水三娘啊。
“是的!请容我介绍,这菜呢……”掌柜的轻车熟路介绍起菜品,说原材料是多么多么珍贵,处理起来是多么多么费事,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二两银子,不多!
安幼舆为难道:“可是我没带那么多钱……”
他话音刚落,二楼上,水三娘扯着大嗓门喊道:“是谁要吃霸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