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乐阳的担心,仓图出声道,“放心吧,他好得很。”
“师兄,”乐阳寻找着,“他人呢?”
“不知道,把你救起来,他便走了。”
说起寻心,仓图憋着一肚子气,这个神经病,把人推下去,又跟着跑来救。
怎么,折磨乐阳很好玩?
此时的寻心盘坐在大石后面,他屏息静气,脑海中的回忆有了一些开始清晰了起来。
在空白的脑海,一副画面闪出,还是那个蓝灰色长袍的老者,在寒冰之上,他弯下腰,伸手轻轻托起一只雏雁。
他检查了一遍,将雏雁放于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体温为它回温。
画面之后,脑海中再次空白,耳边回荡着软糯的小女孩儿的声音,
“师兄!”
他巡视四周,埋头看去,手中那只白绒绒的小兔子,正闪着红色的双眸,痴痴地望着他。
“乐儿……”
他喃喃出声,见那小兔子咯咯笑出了声,化成了人形,五官小巧可爱,双眸澄澈灵动。
“乐儿……”
似是听见了心头的召唤,乐阳循声而去,找到了盘坐在不远处的寻心。
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师兄,她从未想过,师兄有一天会老去。
乐阳蹲在寻心的身前,指尖轻抚过他眼角的细纹,轻声道,“师兄……”
感受到那触入心底的温暖,寻心徐徐睁开眼,下意识出口,“乐儿。”
四目相顾,久久无言。
乐阳坐在寻心的身边,“师兄,你为什么救我?”
良久,寻心开口道,“是雁冰,他的力量在救你,而我,只是寻心。”
乐阳明白了,现在,坐在她身边的,是凡人寻心,而在他的心底,雁冰的记忆,使得他不得不出手救回乐阳。
是雁冰救了她,与寻心无关。
“师兄。”
乐阳不愿面对事实,在她的心中,寻心即是雁冰,雁冰就是现在的寻心。
“我要走了,”寻心站起身,“他日,天池门外,我不会再手软,寻心就是寻心,不是雁冰!”
不带一丝情感的话音落下,乐阳望着寻心的背影,没有挽留。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当走的路。
师兄既然已经是凡人之躯,定然有他需要面对和完成的道路,她不应当成为他的阻碍。
乐阳已经猜到了这天地的本意,只有无情的人,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但有情,便是错吗?
不,乐阳不这样认为!
她坚信,唯有这世间纯洁的情感,才能使人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若是不能保护所爱之人,即便成为这天地的王,也不过是得到了一个冰冷的座位罢了!
唯有爱,能使花儿绽放,使寒冰化解,使生命延续,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追寻的,唯有爱!
“他走了?”
“嗯。”
乐阳站起身,与仓图并肩而行。
“你那么在意你师兄,为什么不留下他?”
仓图不解,乐阳这样信任依赖着寻心,又为何要让他独自离去?
“师父说,每个人生于世间,都有各自需要面对的考验,有各自选择的道路要走,
天地宽阔,任人穿行,
师兄既然想要离开,那便有他的道理,
而我,只需要去完成我要完成的事情,走我需要走的道路便是!”
乐阳的话,深得仓图的赞同,二人并肩回到次旦三人的身旁。
白玛已经醒来,仓图将温水喂入她的口中,看着眼前的仓图,她却以为还是在做梦。
活着的时候,仓图如同一颗明星,法力了得,生得亦是无可挑剔,性格又是那样的勇敢有决断。
仓图在她的心中,是同雪山一般圣洁的,能远远望着便是最好的。
即使是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还是一样,不敢轻易触摸他的身体,不敢将指尖抚过他的面颊,感受他的虚实。
“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玛笑得灿烂,如雪山之上洒下的金色阳光一般干净。
她摇头。
看着白玛这呆滞的模样,仓图伸手贴在她的额头,别被泥浆堵了脑袋才是!
“真的没事吗?”
微凉的手覆在她有些发烫的脸上,使得她逐渐清醒过来。
“我没事吗?这不是在地狱?”
“谁家地狱还能有这么好的光线。”仓图忍不住道。
“我没死!”白玛惊呼着弹起身来。
“没死,大家都没事。”
她很是尴尬,看向四周,试探着撑起身来。
“再休息一会儿,”仓图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回了羊皮大氅上,“怎么会落到泥潭里面去的?”
“我……”白玛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好了,”乐阳扶住白玛,“仓图大哥,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吧。”
仓图松开白玛的手臂,起身向一旁走去,“今晚大家安心休息,明日一早,一鼓作气,赶到下一个小镇。”
仓图将手指向如洁镇,经过如洁镇,再往前便是真正的北境之地,而要到达天池门前,还有近千里的距离。
大家听着仓图的话,轮流看着地图上的标记,日夜兼程,再走上三日,大致便可到达如洁镇。
仓图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寻心此刻应当已经赶在了他们的前面,会比他们先到达如洁镇。
在如洁镇,仓图并不担心,寻心的法力完全不足以威胁他们。
不过,再往前行,穿过如洁镇,踏入北境之地,途中寒冰遍布,荒无人烟。
险峻的自然环境,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危机在等待着他们。
到达天池门后,寻心或许会以死阻拦,那时,乐阳会怎么选择,他又该怎么做呢?
他不想失去乐阳这个妹妹,但也不能任由寻心阻拦,他必须要取到冰花树根!
乐阳找了一块大石,拿着包袱垫在颈下,权当枕头,将这石头,当做天然的石床。
她平躺在石床上,望着天边的深蓝色星河,回想到在泥浆中时,最后时刻,脑海中出现的那只美猴。
不知道大圣现在到哪里了?
随着乐阳的思绪,循着大圣的步伐追去,此刻,师徒四人的脚边正躺着妇人的尸体。
“大师兄,”悟能急得直用手拍大腿,“你怎么将她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