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天庭不敢轻易动崖漠,而历代崖漠王,皆要以身献祭,才能维护崖漠稳定?
岩浆之中,仓图隐约可见一条缓缓游动的火龙,而在这火龙的额中,他定睛看去,那是?
仓图心头大惊,眼前,一身着崖漠王袍,头戴火红王冠的男人,正端坐其上。
那是?
“父亲!”仓图喃喃出声。
而那火龙从岩浆中游出,通身橙红,在它的脑袋中间,那个身影愈发近了。
是的,仓图愣在原地,眼前靠近的人,正是那个不爱他的父亲。
是那个被母亲亲手杀死的父亲炎仓,他没有死,他竟然在这大地中心,端坐于这火龙头顶。
这是怎么回事?
“仓图。”
火龙逐渐游近,仓图站在原地,无惧无畏,眸色中是难掩的震惊。
“仓图,参见大王。”仓图说着,单膝悬空跪地,俯首行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炎仓威严十足,充满中气的声音,回荡在仓图耳边。
“途经此地。”
“你离开崖漠了,是仓烈将你赶走的?”
“不,”仓图抬眼,直视着居高临下的父亲,“我杀了仓烈,夺了王位。”
仓图掷地有声,话音落下,炎仓颇感意外,似是完全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大儿子,竟然能有胆量杀掉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的二儿子。
“你杀了他?”
“是。”
“你既已为王,又为何会来到此处?”
“我要去北境,取一味药材。”
“你受伤了?”
“不,是为了对我来说,比王位更重要的人。”
“你母亲?”
“我母亲死在您的儿子,仓烈的手中,您难道没有看到她沉入岩浆的躯体吗?还是您,根本就不在乎?”
得知蓝雪已经死了,炎仓神情黯淡,气势也瞬时没了大半。
“火龙无眼,若是没有人守着,为它指引方向,它便会胡乱游动,不断撞上岩浆周围的石壁,使得天地震动,
历代崖漠王以身献祭后的职责,便是以所有修为守在它的身上,不能离开半步,
三万年后,火龙翻身,我会被它翻入岩浆之中,灰飞烟灭,而后,便由新的崖漠王献祭,接替我的职责。”
听到炎仓的话,仓图才明白过来,成为崖漠王并不是真正的目的,历代崖漠王,自始至终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这天下的太平。
“这样值得吗?”
“你说呢?”炎仓并不回答仓图的话,而是反问他。
仓图沉默,他原本以为王位是最重要的,直至现在,他才明白过来,王位的背后,是职责,是为了崖漠生命,无怨无悔地坚守。
“你前往北境,不是为了你母亲,那是为了何人?”
“月清。”
“她怎么了?”
“为了救我,倒在仓烈的铁锤之下,我必须救醒她。”
“若是,救醒她,需要用这大地之上的所有生命作为代价,你会怎么做?”
仓图再次沉默,数千年来,这竟是他第一次与父亲说这样多的话,而这也是他的父亲,第一次如此有耐心地与他对话。
“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是。”
“你知道了些什么?”炎仓注视着从前他从未正眼看过的大儿子,仓图的神情比起从前,尽显刚毅沉稳。
这时,他发现自己真正地,对这个孩子,有了一些期许。
“崖漠虽处于三界之外,但崖漠的岩浆直通地核,与大地连成一线,决定着大地的存亡。”
炎仓点头,“你的路,当由你自己走,有些决定,也当由你自己去做。”
仓图直视着面前的父亲,过去的痛苦记忆,使得他永远也无法唤眼前的人一声父亲。
“是,我该走了。”
炎仓颔首,注视着儿子的离去,对于这个孩子,他这时才感觉到自己亏欠了太多。
望着仓图逐渐远去的背影,炎仓心中坦言,“你母亲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
可惜的是,我们都太要强了,
她不愿向我低头,我不愿居于她的身后,
我们都太想要证明自己了。
她本该是荒漠之上那朵鲜红的花儿,耀眼且自由,
若是我当初的我,不因自卑作祟,是否,我们之间,又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蓝雪,我的爱人,我又该如何大胆地去爱你呢?”
悲伤笼罩着这位孤独的崖漠王,往后的三万年里,他都将在对爱人的愧疚中度过。
白玛跪在岸边,见到乐阳和寻心平安归来,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担心得落下泪来。
仓图大哥已经中过一次泥浆毒,这次下去这样久都没有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等了又等,仍不见仓图的身影出现,焦急之下,白玛纵身跃入,毫无求生意识地任泥浆带着她下坠。
她闭上双眼,等待泥浆将她带到仓图大哥的身边。
若是让仓图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该多么的孤独啊!
仓图情绪低落,向泥潭表面飞去,很快便远离了岩浆,他很想回头去看一看岩浆之中的那个身影,但他没有。
眼看就要飞出泥潭,却看到不断下坠地白玛,仓图急忙拉住她,将她带回了岸边。
“乐阳怎么样?”
寻心正在为乐阳打通气脉,这是他在天云巅学到的可以疗伤解毒的法术。
“好在她服过通气脉的仙丹,药效还未过,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看着寻心不像在说假话,但仓图已经不再相信他,亲自为乐阳把脉后,确认寻心说的不假,他才放心下来。
侧头去看,白玛的情况有些严重,仓图将她扶起,用法力为她打通了被堵塞的气脉。
“她怎么会又跌了进泥潭?”
“姐姐守在岸边,”次旦撑着虚弱的身体说着,“见你许久没有回来,太过着急了。”
听到次旦的话,看着面前血色全无的少女,仓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再着急也不至于傻到跳入泥潭中去,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是死路一条!
乐阳醒来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发着紧,很是口渴了,刚想张口,次仁便把水端到了她的面前。
她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没事,放下心来,开始寻找着师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