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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没想过那么快放弃那具身体的,但是事情暴露了。

依照他原先的作风,哪怕目前使用的躯体被他抛弃了,他也会妥善的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不引起咒术师的怀疑,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还没开始做,他只是堪堪把自己本体的脑子从这个名叫慧子的女人脑袋里拿出来,就感觉到一股不妙的气息正在靠近。

仔细分辨……似乎是鬼舞辻无惨找来的某个很能打的上弦。

为了不被抓住把柄,羂索只好先把处理后事的事情放在一边,仔细一想……食人鬼都是会吃人的。

那么这具被抛弃的身体被吃掉,也不失为一种处理后事的方法。

这么想着,羂索快速离开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丢弃的尸体居然没有被吃掉,反倒是被留了下来。

归根到底,他或许了解食人鬼,但不了解食人鬼之中各有个性的十二鬼月。

也因为那具躯体大脑被打开的异样,鬼杀队察觉到不对劲,才会把事情上报主公。

而这件事阴差阳错,却又理所应当的被送到了三位咒术师的手中。

五条觉难得皱着一张脸,十分嫌弃的样子。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被解决……”下一任五条家的继承人嫌弃地要命,“没想到还有这么损的夺舍方式,真是长见识了。”

五条觉虽然不是像禅院司这样标准的知礼,但是从小阅读的典籍是一点没少。

在他的记忆里,五条家诸多典籍从未记载过这样阴损又恶心的夺舍方法。

也就是说,这个阴沟里的老鼠或许在整个咒术界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阴暗躲藏了很多年。

一想到这个,五条觉就觉得恶心。

禅院司一向温润的目光沉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一句:“或许该书信一封问问家中长老……”

羽生穗理也在想,这会不会和羽生澪口中所说的“转机”有关?

既然可以夺取他人的身体还不叫人察觉……那在这样不知不觉的夺取中,“灵魂异常”的情况就一定会出现吧?

“灵魂异常”……

短短四个字,可让她头疼了不短的时间。

从进入任务世界到现在已经快要五个月羽生穗理总算是抓到了一点点苗头。

所以,她真正该杀的……或许是那个夺取他人身体的东西?

脑海中有什么桎梏被解开了。

在思考到这一点时,羽生穗理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踏入了看不见底的深潭。

就那么一瞬间——她的思绪好像被如同轻纱的力量包裹了起来,朦朦胧胧的,一时之间竟然看不清楚前方到底是什么。

可是她分明想到的那是什么。

“穗理,穗理……?”

五条觉的声音忽远忽近,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

是……是什么……

“喂你这家伙不会有什么事吧……!”

夺取人类大脑来寄生身体的东西,她明明记得……她应该见过的……

还……还杀了不少……

思绪彻底沉入了深渊。

……奇怪。

她一个堪堪两百年工龄的死神,做了很久的初级任务,这还是第一次进入高危世界,怎么可能发现那种东西……

不,不对,灵魂的身体不匹配的人她应当杀过好几个的。

是什么事情来着?

【你们自己查查吧,宿傩手指的事情,我需要一个交代。不过连那个加茂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你们也真是够废物的。】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这是自己的声音。

宿傩手指?

加茂……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对、不对、不对……是她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说穗理,你到底怎——”

一只手毫无顾忌地从身后搭上肩膀,下一瞬,羽生穗理条件反射地拿出太刀。

轰——!!!

“阿觉小心!”

五条觉被嵌进了墙里, 墙灰簌簌而落,像一场让人咳嗽的雪。

羽生喘着气,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惊异的发现——她的随身空间可以打开了。

力量也恢复了。

只是五条觉比五条悟脆弱,毫无防备地被她这么一击,便直接嵌在墙里吐了口血,看起来竟然是连【无下限】都没有来得及打开。

等等……五条悟?

那家伙是谁?

想不起来。

算了。

房屋还算坚挺的立着,禅院司赶紧跑去查看挚友的情况,羽生穗理立在原地,脑海被一阵阵熟悉但是并不符合目前时间的记忆裹挟,就像是中了什么奇怪的咒术。

她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灵魂异常……灵魂异常……

【据说「书」具有改变人类生死的力量。】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突然自脑海中冒出来。

「书」?

街道上的人群听见动静一哄而散,繁华的城镇此刻冷冷清清。

凉风拂过窗子,自大开的缝隙之中溜进来,吹乱了少女的头发,也吹冷静了少女鼓噪的心。

她想起来了。

在数不清的日夜之后,羽生穗理经过了几段回忆,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忘记的是什么。

“五条穗理!你是想杀了你的亲哥吗?”五条觉气急败坏,凌乱的白发披散在身前身后,就像一只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被人踢了一脚踹进泥里的长毛白猫。

他难得这么正常。

“不对,我不是五条穗理。”死神小姐说,“我叫羽生穗理,不是你妹妹,是个死神。”

她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补上了自己想要的后缀:“是来自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三年级生,羽生穗理。”

“……你在说什么胡话?”五条觉懵逼了一下,可是同为六眼,没有谁能比他更看得出来,羽生穗理说的是认真的。

“我来查找‘异常’,不管是鬼舞辻无惨还是那个拿人脑子夺舍的诅咒师,我都会杀了。”她说。

五条觉没明白。

一贯会思考的大脑此刻居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死神”?

禅院司轻笑:“穗理,你是不是中了咒术,或者那种更为奇异的……血鬼术?”

没有。

她从未感觉哪一刻有如此清晰的思维了。

对 ,就是这样。

先杀了鬼舞辻无惨,然后揪出来那个背后占人身体的诅咒师再一块杀了……“灵魂异常”得以解决。

皆大欢喜,任务结束。

——简直完美!

而后的时间,找到了接下来的目标的羽生穗理紧紧追着鬼舞辻无惨的足迹不放。

凭借一双六眼,在三个月的时间里,羽生穗理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鬼王”。

咒术师比一般人的效率高很多,羽生抓着五条觉的胳膊,他就心领神会地对着某个异样的地方放了一发【苍】。

“到地狱去忏悔你的罪行吧。”羽生冷笑,“崽种。”

鬼舞辻无惨差点就真的死了。

那三人出现速度太快,一点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直接用出了那样威力巨大的攻击。

还好他会分裂躯体,把主体意识寄存在一块肉块的身上活了下来。

要躲……要躲进无限城去!等那几人死了再出来!反正他们和继国缘一一样,无论再如何强大,都只是人类而已!

好几次了。

羽生穗理已经追杀了鬼舞辻无惨好几次了。

每一次都是一点点,这家伙就躲进了什么找不到地方隐匿踪迹。

可是羽生穗理逐渐失去了耐心。

脑海中的记忆一旦想起就止不住地浮现,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她只是想要拿到「书」,探寻这件异能道具是否真的具有改变人类生死的力量,又因为意外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线而已。

是的……要拿到「书」。

脑海中豁然明晰。

对啊。

「书」。

月明星稀,竹林清风悠然而过。

“羽生澪,你是不是知道「书」在哪里?”羽生穗理找到机会联络了引导者,一开口直入主题。

惯来喜欢开玩笑的引导者一反常态陷入诡异沉默。

羽生穗理眯了眯眼。

“说话。”

羽生澪:“啊哈哈……今天天气可真好啊,不是吗?”

“你给我好好讲话。”羽生穗理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很爱讲规矩的人。”

羽生澪:“穗理,有些事情要自己找答案。”

“你想走捷径用「书」改写结局,对吗?”羽生澪冷静地说出平地惊雷的话——

“五条家和禅院家的两位家主会在一场御前比试之中同归于尽。”他说,“你已经想起了所有,理应会记得这件事。”

一片寂静之中,唯有蝉鸣响亮。

夜晚的清风柔和地照脸吹拂,羽生穗理无比冷静,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是。”她说,“我要揪出那个藏头露尾的幕后者。”

羽生澪叹了口气。

身周乍然离开一道时空的缝隙,隔着缝隙浅浅窥见的另一头,是无数星河与混乱的时间相交的地方。

羽生穗理一脚踏进去,而后星河变幻,竹林和蝉鸣尽数远去,站在时间的节点上,她看见了羽生澪。

羽生澪轻轻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一个很爱讲规矩的人,但是穗理,你应该也会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无功而返……还沾上了一身的「侵蚀」吧?”

“这里我需要重申一点,你只是利用「书」看见了过去,回到了过去,这是亲身经历的‘观测结果’,并不是‘过程’。”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羽生澪说,“你想用「书」找捷径,但是那个邪恶脑花已经活到了现世哦。所以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羽生穗理最讨厌的就是“不会改变”“不能改变”,遵循了多年的规则却让她难以遏制地掀起愤怒的情绪。

想到因幕后者算计导致同归于尽的五条觉和禅院司,想到工作手册之中看见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死期……

湛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莫大的愤怒。

“死神为什么可以具现形体入世呢?”她质问引导者,“如果只是为了方便工作,完全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式做到这一点。”

“具现形体入世,接引亡者去往彼岸,甚至专门给我发展同僚的权限……”羽生穗理看着他,“却要我静观事情的发展……为什么?”

入世的死神真的可以对一切做到袖手旁观吗?

羽生做不到。

她以前尝试过改变这一点,但是失败了。

而后羽生澪动用「书」的力量封存了羽生穗理的这一段记忆,连带着一身的「侵蚀」也短暂隐匿下去。

现在她想起来了,在记忆里走了一遭,浑身上下犹如被毒蛇啃咬般痛不欲生的「侵蚀」就再度出现了。

如燎原之火的愤怒于羽生的心中浮现,引导者看了她半晌,而后轻轻地拥住了她。

羽生澪难得温柔道:“穗理,不要难过。”

“所以我才说,要你在融合的世界里找‘转机’啊。”

引导者说:“那个世界已经有了结局,最后鬼王会被剑士击败,但在此期间,你可以去看看食人鬼的出现会不会给咒术界带来其他的变化。或者说……你想找的那个,真正引起‘异常’的原因是什么。”

她把‘异常’归结于夏油杰之死,于两面宿傩之灾难,于食人鬼之乱,于幕后之人的设计……说白了,还是因为根本没有找到那个叫人抓心挠肝的原因。

所以一有什么异常的死亡,她就会不放过一丝可能性地联系起“灵魂异常”的任务,然后开始着手解决那些自以为的事情。

于是夏油杰的死期被改变了,「侵蚀」加剧。

两面宿傩死在她手上,世界崩溃第二次,而后经由「书」的力量复原,但两面宿傩后来还是被封印了。

而鬼王最终会被剑士杀死,所以“异常”最根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羽生穗理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变成了一团浆糊。

转机又是什么呢?

“如果你能成功改变你想改变的,穗理,我会为你感到高兴的。”羽生澪说。

他轻轻一抬手,星河迅速远去,退到了原本的距离,他们交谈的空间也迅速逸散。

羽生穗理茫茫然抬眼,月色依旧,竹林还是那片竹林。

羽生澪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为她高兴?

——小剧场——

第三次崩溃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