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玉秀打过电话后,又带着裘赴来到卧室换上睡袍,二人仔细商量说词,便静静地盘腿坐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等着即将到来的博弈!
“叮咚—叮咚”
“终于来了......福生,我去开门,你在客厅等着。”
“秀儿,别紧张,我就在你身后!”
听着客厅内的响铃,师玉秀轻轻呼出一口气,飞快地下床趿上绣花缎子鞋,裘赴也利落下床低呼一声。
“哦?裘先生,你也在这里。呵呵,看来你和玉秀发展得不错啊!”
“于老板,这不是你和上海第二情报站乐于看到的结果吗?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推开客厅的大门,刚将西装外套和礼帽挂在墙角的衣帽架,于效成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裘赴,一把摘下墨镜。
穿着黑白色睡袍的裘赴,就像住宅里主人一般,微笑着朝一脸诧异的于效成打着招呼,翘起二郎腿。
“于老板,这么晚把你找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说吧,玉秀!我想这件事一定是对于抗日和咱们团体有重要作用,否则你不会盲目把于某叫来!”
穿着红白色图案睡袍的师玉秀关上客厅大门,款款踱到沙发边,直接就坐到了裘赴身旁。
看到裘赴与师玉秀之间的暧昧,于效成眉头微皱,却也在脸上迅速带起一丝和善微笑。
师玉秀拿起茶几上的一盒‘美丽’牌香烟,弹出一支在茶几平面顿了两下,眼睛里透出一丝神秘与坚决!
“于老板,裘先生也不是外人,我就什么都明说了吧!你马上与蟑螂联络,告诉他,我要去浦东!”
于效成靠在一张茶几对面的白色木椅上,听到这里猛地身子一前倾,满脸惊讶与狐疑。
“玉秀,刚刚说什么,你要去浦东?!你去那里做什么?还有,你怎么会知道‘蟑螂’的存在?!”
用茶几的一盒火柴盒内拈出一根火柴棍,师玉秀擦燃叼在嘴边的香烟,细长柔指稍一用力,火柴棍立刻熄灭。
“呵呵。于老板,你也太小瞧我师玉秀了吧!我知道,蟑螂的身份在上海滩不到十个人知道,但那只是别人!”
“实话告诉你,早在北平我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另外好像他当时就在北平吧,于老板,我可有说错?!”
“至于我去浦东做什么?咯咯咯!不是小女子说大话,除了‘江南孤雁’,浦东那边还没有人能对付‘翼北苍鹰’!”
“你呢也甭废话了......两天以内,最多三天,本姑娘要和蟑螂亲自见面,这些就由于老板来安排了!”
于效成听着这一番话,眉尖重重一挑,翘起的二郎腿直接放下来:“玉秀,师玉秀同志,你知道刚才在说什么吗?你这是严重违反了团体组织纪律!还有,我知道你是总部派来的,但现在你隶属于我第二情报站!最好端正态度!”
“我告诉你,上海滩没有什么蟑螂,我于某也从来不认识什么蟑螂!在此奉劝你一句,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浦东的事不归你管,你也管不了!还有,‘翼北苍鹰’去浦东执行任务,这是谁透露给你的?快说!”
“师玉秀同志,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你的资格老功劳大谁都清楚,但我于某也非泛泛之辈,要论起资格,我在复兴社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所以,今后在于某面前,少摆你的架子,少耍你的小姐脾气!否则......”
一边的裘赴瞥到师玉秀嘴角突然挑起一个弧度,赶紧挂上笑脸,就见师玉秀慢慢起身,一脸天真地看向于效成。
“于老板,玉秀性子急点,您千万别介意!诶,玉秀,刚刚的话过了啊!”
“呵呵呵呵......你刚才这些话,是不是早就想对本姑娘说了。咯咯咯!继续啊,全部都说出来,本姑娘不急!”
于效成此时也点燃了一支‘三炮台’香烟,朝着笑容越来越明媚的师玉秀吐出几个烟圈。
“你少拿话激,我不吃你这一套!于某知道你在北平仗着师家,在上海滩仗着有王步云,又凭着有几手武艺,多立过一些功劳,从来都是骄横狂妄自以为是!师玉秀,你也别太狂了,好像军统女外勤除了你就没别人!”
“实话告诉你,总部高层不止一人早就对你师大小姐的作风不满了,如果不是‘渔夫’护着你,你师大小姐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以为现在是在上海滩?你早他妈被打发到东北或是华北那边去了!”
“你武艺不错,在北平天津确实宰过不少日本人。可那又怎样?于某也自幼习武,同样在北平和日本人干过,老子杀的日本人不比你少!于某只是看在‘渔夫’和王步云的面子上,不想和你计较,所以最好识趣,别让自己难堪!”
“另外,师玉秀你可别忘了,你在天津时,共党嫌疑人方大妙可是突然失踪不知去向。虽然你找出一堆借口,可于某根本不信,我相信总部高层和于某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人,也亏得是‘渔夫’惜才,要是换成于某......”
“呸—啊”
“唿—呃”
瞥到师玉秀脸色一沉,裘赴将香烟赶紧按灭于茶几的烟缸,嘴唇嚅动着就要开口。
师玉秀露出一个俏皮微笑,嘴里香烟朝仍在喋喋不休的于效成脸上狠狠吐去!
于效成一怔,身子往后缩又挥起左手臂想要阻挡,哪知这半截香烟就像一枚短箭射来,精准地砸到了右脸!
烟头摔落的同时,于效成低叫着跳起,右手飞快地抽出了腰间的勃朗宁m1903手枪。
只觉得眼前一晃,裘赴就听到于效成一声低嚎,站在沙发旁边的师玉秀已经到了茶几后的白色木椅边,手里变戏法般拿着一把尖刀抵住了于效成的喉咙,那把勃朗宁m1903半自动手枪此时躺在冰凉的地砖上!
裘赴赶紧绕过茶几,冲到木椅边低叫:“快放下刀,秀儿,你要冷静,别做傻事啊!毕竟于老板不是敌人!”
于效成额角渗出汗滴,重重地喘息道:“对,对,师小姐,裘先生说得对啊,我们不是敌人!你,你......”
裘赴也朝前一步:“秀儿,把刀放下,你这样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快,把刀放下,于老板毕竟是站长啊!”
本来缩着脖子的于效成一听,立刻眼珠一转,低叫道:“师小姐,放下刀,快放下。你没听裘先生说吗?于某再怎么样也是站长,在团体内属于中高级干部,就算有错也必须由总部来判断,你一个中层干部没资格这样做!”
“师小姐。师玉秀!你这样是想干什么?你还不把刀放下!于某不是日本人,难道你想让手里沾上自己人的血?莫非你想自绝于团体,今后一辈子与团体为敌吗?!我告诉你......”
猛地一声断喝,师玉秀秀美脸庞变得扭曲狰狞:“于效成,你他妈给本姑娘住口!于效成,你不是自幼习武吗?不是宰过很多日本人吗?怎么了?你大名鼎鼎的第二情报站的于老板,也知道害怕了?你也怕死啊!”
“姓于的,你他妈要不说天津的那件事,本姑娘还不想和你多计较!可你他妈偏要拿那件事来戳本姑娘的心,那你就别怪本姑娘的脾气不好!行,那就当着裘先生的面,咱们来好好说一下天津那件事!”
于效成身子一震,拼命抑头,但很快感觉到脖颈处更凉:“啊?师玉秀,你,你说什么?天津的那件事是团体机密,你难道要......别,别,师小姐,师姑娘,你要冷静,要冷静!”
“但是,于某必须提醒你,天津那件事还是别说,你要说了会......”
右手刚一使劲,师玉秀立刻微微侧身,冷笑着瞥了眼一旁脸有疑惑的裘赴:“怎么?你于站长怕了?知道这件事说不出口,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丢人,对吗?!”
“今晚,你于站长既然不在乎我师玉秀的感觉,我师玉秀就偏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就算这是团体的一大丑闻,本姑娘也非说不可!裘先生,往后退,你就站在一边听故事!”
慢慢后退的裘赴,在师玉秀又再次挡住了于效成大半的观察视角后,嘴角浮过一丝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