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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饶是李少言也被震住了,他不敢置信地问:“什么?你说什么?”

江语夏是受刺激了,还是另有隐情?

话已经说出口,江语夏也冷静下来,她刚刚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并不是真的想逼李少言抛弃一切和他走,只是秘密既然已经说破,不如全盘托出吧。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可以倾诉心中的纷乱:“我也是刚知道的,我爸……”

她顿了顿,把这个称呼略了过去:“他不是我亲生父亲。”

两个人都知道她省略的这个名字是江伟杰,只是这太令人震惊了,李少言没想到猜测成真,艰难地发问:“那,你的生父是……是王世刚?”

江语夏却笑了:“少言,你真的很聪明。”

不过这其实也不难猜,王世刚对她妈妈的情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她说:“我今天偶然听到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她看向李少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少言,你说好不好笑,原来,是我霸占了你的位置二十多年。”

李少言看着她的笑容,心钝钝地痛,他涩声道:“你别这么说,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但是我骗来的好处是真的呀。”江语夏嘻嘻笑着说:“我当了二十多年的江家大小姐,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这本来都该属于你,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的笑容那么纯真灿烂,仿佛在说最动听的情话,可说出口的话却那么锋利,不伤人,只伤己。

李少言感受到了她的自厌情绪,终于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语夏,不要这么贬低自己,我会心疼的。”

他收紧双臂,将人抱得更紧:“你永远也不必对我有什么歉意,我们之间,不用计较这些,你懂吗?”

“我不知道,”在温暖的怀抱中,江语夏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她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少言,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少言哄道:“不知道就先不要想,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好吗?”

他低头看着江语夏,女孩的表情平静的可怕,从刚才到现在,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情绪。

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无从宣泄。

他拍了拍江语夏的背:“很多事是你一个人承受不了的,那就让我来帮你分担,心里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还怕我笑话你吗?”

江语夏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听着他故意调侃的话,心里却感到轻松了很多,李少言仿佛在她和这个世界之间隔开了一道墙,她在这道墙后面,可以不去管外面的任何事,明枪暗箭都破不开这道铜墙铁壁。

如果说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全然信任,全然依赖,那这个人一定是李少言。

她飘在空中的灵魂被人牵住了,有所依托,她重新获得了思考的能力,一点一点,像流水破开冰层,一切艰难都慢慢显露出来,她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疼爱她二十多年的江伟杰,想到她最熟悉的那个家,想到她的房间,想到她的一切,她又转而想到钟曼欣,这个爱她最深也伤她最深的人,想到那个客厅,想到下午听到的对话,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她还想到了王世刚,谁能想到这个人居然和她有血缘关系。

她以为的家不是家,她没有家,她再也没有家了。

江语夏痛苦出声,她以后就是孤儿了。

李少言仿佛知道她所思所想一般,轻声道:“你还有我,你永远都有我。”

江语夏紧紧抓住他的后背衣料,将所有的苦痛化为泪水,女孩的哭泣毫无掩饰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见她终于哭出来了,李少言松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从她的声音中体会她的心情,现在,他只需要陪伴。

江语夏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再也没有力气了,最后在李少言怀中睡了过去。

她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心绪大起大落,精神和肉体都极度疲惫,此时找到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再也撑不住了。

李少言拿出手机,给江伟杰发了个消息,就把人轻轻抱起,朝车上走去。

一路上,江语夏竟也没有醒过来,李少言一直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悄悄出门回了江家。

他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让江语夏回江家比较好,把她留在自己的房子是最好的选择。

趁着江语夏醒来之前,他应该先处理好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告诉江伟杰,至于后面怎么安排,还是要看江伟杰的意思。以他对江伟杰的了解,事情未必会发展到江语夏想的那样,二十多年的父女亲情,岂能说断就断?江伟杰对江语夏的疼爱,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他一进家门,就看到江伟杰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身,迎上前来,步子迈得很大,明显是急于听到女儿的消息,可见这一个晚上,他有多么难熬。

李少言有些不忍心,但是他必须把真相说出来,由他来说,总好过让他爸从其他人嘴里听说。真相是残酷的,但是被蒙在鼓里也很残酷。

江伟杰开门见山道:“你妹妹怎么样了?”

李少言心想,江语夏并不是他妹妹,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看了江伟杰一眼,语气带着点安抚:“爸你别急,她今天很伤心,哭累了睡着了,我把她安置在我那里了。”

听到这样异于寻常的安排,江伟杰敏锐地微微皱眉,似乎想提醒些什么,但他暂时又放弃了,而是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要跟您说,”李少言的神情有些奇特,带着点心疼,带着点不忍,似乎还带着点怜悯:“确实有件大事,我知道得也不全,但是我想有必要先告诉您。”

江伟杰预感到了什么,知道李少言接下来要说的事很可能与他有莫大关系,而且肯定不是件好事,他点了点头,先一步转过身去:“看来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那去书房吧。”

说完这句,他径直迈上楼梯,向楼上走去。

李少言在原地站了几秒,无声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