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翼
爱德华故意以一种很惹人讨厌的语气,让西里斯留给我们独处的时间。在成功气走西里斯之后,爱德华得逞的笑才慢慢放下。他坐在柜子旁的座位上,我坐在床头看着花瓶里即将凋谢的花。
“我想布莱克都说清楚了,我就不多费口舌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你,也算是一命换一命了,是吧?”爱德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所以按道理来讲,现在是时候把你的命交给我了,姐姐。”
爱德华看我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给命的样子,笑得不能自已。他笑了很久,就好像是很久都没有这样了般。
我静静地看着他,内心有一种预感,我们可能在这次会面之后就彻底的从对方的生命中消失。
一向预感很强的我此刻却不愿意相信,离别的时刻竟然来得这么快。
等爱德华缓过来之后,他就用一种在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的语气,将1973年原本发生的事情都说与我听。也包括,他始终都没有告诉西里斯的事——1973年后,奥拉夫公爵夫人将他和我囚禁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他以极为平淡的语言叙述道,他和我是怎么被折磨的。无论是无穷无尽的不可饶恕咒,还是强行灌进吐真剂,我们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屈服。当我被施痛苦的钻心剜骨时,还对爱德华说死亡只是闭上眼睛睡觉,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爱德华说,我们没有挺到最后。
不过,我们却利用了时间,重获新生。
爱德华说我欠着他一条命,我说从哪里又来了一条。他说是为我挡下了致死量的吐真剂,我说你最后还不是说了吗?
爱德华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总之,我欠他一条命。
这个代价就是,我要顶着这个债活下去,到时候他再来向我要。
爱德华跟我说明混血吸血鬼相关血约是编造的,是赫赛汀家族为了夺权的阴谋。他说,我们两个现在是没有任何关系依附的陌生人。
可我告诉他,我们是家人。
爱德华愣了一瞬,嗤地笑出来,他笑骂我笨,说我这种笨蛋被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不过幸好,是落在了他手里。
爱德华等我熟睡后才起身,他拿出魔杖轻柔地抵在我的头上,轻声地为我施保暖咒。
然后移开魔杖。
我装作熟睡的模样,感受到爱德华的魔杖还没离开,它停滞在空中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之后,魔杖的主人终于下定了心。一句咒语轻飘飘地从爱德华口中说出,像温柔哄睡我的摇篮曲,让我的鼻头发酸。
“obliviate.”
一忘皆空。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这次我却失去装睡的权利,真正地入眠。
一滴泪水在我的眼角积攒许久,终于缓慢地落下,滑过我的鼻梁,最终沾湿了我的枕边。
清晨
金发女孩在医疗翼醒来,发现窗台放着四张扑克牌,只有一张呈现了图案,是一枝优雅的黑色玫瑰。
一阵风吹过,洁白的窗帘携带和煦的阳光掀起,如油画般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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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浆果丛里蹦出一只可爱的蒲绒绒,它松动湿软的毛轻快地摇晃胖嘟嘟的身体,水珠洒落在饱满的红色浆果表皮上。稍些笨重的雪地靴在雪花的海洋里移动,印出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一位少年将正在雪里挖掘泥土的蒲绒绒拎起来,他半蹲着与眼前这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对视。
半眯弯弯的双眼,雪如绒丝融进了血雾。
“不可以吃泥土哦。”
他轻声细语,明明是说给小东西听,却偏随着微风吹拂过我的耳边。
我不自在地抹去即将在冻得发红耳尖融化的雪花,绒衣肩上堆积的薄薄一层雪,暗自心想12月的雪下得有些过急过早,就像迫不及待地想要遇见某个人,为它而驻足。
我轻描淡写地擤了擤鼻子,“所以,你说有趣的是这个蒲绒绒?”我不想在户外待太长的时间,鼻翼之间已经在蓄力酝酿一场惊心如雷声的乐曲,可作为指挥家的我迟迟不愿落下我的指挥棒。不是说这根指挥棒高贵,而是说它像魔杖一样,一点就通。
少年鼻音拉长嗯一声,显然他高挺的鼻尖被冻红得像醇香的草莓。“只是向你介绍一下,”说着他将蒲绒绒放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指逗弄几下,“它是第一个不偷吃主人鼻屎的蒲绒绒。”说完还不忘恶趣味地笑一下。
蒲绒绒是爱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会偷吃主人的鼻屎,但从少年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另外一句话。
“随你。”我懒得因这个提醒我的恶作剧,去深究手腕上仅我和他才能看到的银手链,既然是两个人的秘密,出现第三个人知晓的话,那就失去意义了。更何况,是这么恶趣味的手链。
松茸簇拥在雪地靴旁的草堆中,除了眼前勉强能看清的植物草本,往远处望去,原本青翠欲滴的山谷现在银装素裹,依稀看得见海格小木屋升起的乳白色烟雾。似乎只有和少年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寥寥数语。
和掠夺者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毫无疑问,我不会像现在想得这么多。
不知道是因为和詹姆斯他们才会感到一身轻松什么都不用想,还是因为和陌生的他一起才会考虑实际。
“你的阿尼玛吉魔法练的怎么样了?”
我的思绪游回,少年仍在与蒲绒绒说着一些叽里咕噜的话。
“按时间来看是慢了些,我们卡在第一阶段了。要不然是因为魁地奇要不然是因为不小心掉了链子,总之原以为最轻松的三年级有充足的时间,而现在差不多快结束了。”
“如果没有那些拖后腿的人的话,姐姐现在就到第二阶段了吧?”
我皱眉,他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我抵触。
“我很清楚自己为了什么,他们不是累赘,我也不希望你这么说。”
少年似是不想进行不愉快的话题,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我的身上,反而是对着啃他衣领的蒲绒绒身上。就像与他在交谈的是蒲绒绒。
“外面太冷,我回去了。”
女孩在雪地中慢慢前行,金色瀑布般的金发乖巧地与粉红的脖颈缩在金红相间的围巾中,雪地靴在及膝白雪画出两道简洁的雪痕。
december.12月
昼夜更替,每一个本应心安的夜晚里,频繁地发着关于一个模糊人影的梦。不管我在梦中多么用力地想看清那人的面孔,却始终无法将他的五官一一描绘。
在我想要靠近他的那一刻,梦一瞬间就醒了,我被无情地从梦中抽离。
怅然若失地,木然地盯着猩红色的床帘。我脑中努力形成的画面,在视野里慢慢地消去。
我不明我失去了什么,只是觉得在想起那些无疾而终的梦,心脏会有意无意的抽痛。我捂住胸口,质问心脏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又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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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神,用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礼堂墙壁的花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惊悚的夜晚。耳边传来嗡嗡作响的声音,大抵是我最亲爱的朋友,詹姆斯·波特。“这辈子,我詹姆斯·波特,再也不会让那该死的摄魂怪亲吻维斯了!”他捶胸顿足,就好像他是那个被摄魂怪亲吻的人,气的他本就茂盛的头发更加蓬松,让他看起来像一头狮子。
“看看我可怜的维斯!瞧瞧她这痴呆的表情!”詹姆斯气的索性不吃饭,要找守卫在礼堂门口的傲罗。本该拦住他的我,唯一一个能够拦得住他詹姆斯·波特的我,此刻却无动于衷。詹姆斯原本要踏出去的那只脚,就因为他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向来开朗坚强的维斯兄弟,此刻却如此怅然若失。
莱姆斯将所有关于巧克力的食物如巧克力蛋糕、巧克力榛果冰淇淋又或者淋有巧克力酱的布丁,都放在了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巧克力能够疗愈受伤的心灵,可它不能修补。
西里斯一言不发地坐在我对面,他将魔法部对奥拉夫公爵夫人的判刑结果说出。
因为一级谋杀巫师罪、越狱罪行及绑架未成年巫师罪,判以即日死刑,以摄魂怪的吻执行。
当西里斯提到“爱德华·罗曼蒂克”的名讳时,银叉掉落在盘子上,发出了响声。
“爱德华……罗曼蒂克?”
“我很抱歉,维斯,他死了。”
我如梦初醒般,突然地抬起我的左手,没有手链等配饰,空空如也。
梦中的那个人说道,他叫爱德华,很喜欢蒲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