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本初在藤湾区下了车,白若安想跟着他,但是被白初惊一把拽回了车里。
这去龙湾区回景苑的路上一直不开心,白若雨坐在最后排,她扒着前面的椅子去看白若安。
白初惊也不惯着他,就任他自己在那儿生气。
白若雨看看满脸不高兴的白若安,又看看看着手机丝毫不打算管白若安的白初惊。
“哥哥,别不高兴啦。”
“我们回景苑就能见到云溪了。”
白若安垂着眼眸,“云溪要给周燮过生日的,哪里会来找我?”
白若雨眨眨眼,“哥哥,我会预言,你相信吗?”
白若安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我们去了景苑一定能看到云溪的,要是我说对了,哥哥就把云溪给你的钥匙扣送给我吧。”
白若安眉头蹙在一起,“不行,我不相信,你说对了我干嘛给你钥匙扣?那是我和云溪交换得来的礼物,不能给你。”
“那行吧,反正我们今天肯定会见到云溪。”
好一会儿,白若安抬头狐疑的看着她,“你真的会预言吗?”
白若雨瞥他,脸上带着笑,她挑着细眉,“哥哥不相信,就等会去看就知道了。”
白若安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他想了想,“这样,你说的要是真的我就把我的零花钱分你一半。”
“成交。”
白若雨答应的那是一个爽快。
白初惊挑挑眉,也没有插入她们的谈话里,只是笑着摇头。
小崽子还是没小雨会看眼色。
到了景苑白若安火急火燎的跳下车就往院子里跑。
景苑里许多佣人在打理花草和冲洗石板。
白若安跑在石板上,飞快地跑进了别墅。
云溪来景苑已经好半天了,那个叫六姨的说安安和小雨一会儿就会回家。
可是她都在小亭子里坐了好久了,都画了好多幅画了,安安和小雨还是没回家。
她撑着头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白若雨走进院子里,她偏头一眼就看到在亭子里坐着的云溪,看着已经跑进别墅里的白若安。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无奈的叹气。
佣人们只见白若安一溜烟儿往里跑,也没想到他是找云溪的,只以为他着急解决,都没有打扰他。
白初惊走进院子,看着白若雨朝着小亭子走去,目光跟着看过去。
看着撑着头坐在小亭子里的云溪,她挑眉发笑。
她家小崽子真的是有一点子不聪明的感觉了。
她无奈的摇头,走进别墅。
白若安进了别墅,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有些失落。
小雨果然是为了哄他玩的。
他沮丧的坐到沙发上,窗外吹了冷风进来,他无意识的偏头看过去。
窗外和屋内不同,外面的白光很耀眼,屋内总是灰扑扑的色调,也许是因为别墅装修的风格问题。
窗外透过去就是外面的小亭子,朱红的小亭子下是一张圆石桌,还有一个卷发小姑娘,他有些惊奇的揉了揉眼睛。
他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白若雨出现在小亭子里,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姑娘站起身走向白若雨,他才发觉这似乎不是幻觉。
可是,云溪和周燮明明是先认识的。
今天也是周燮的生日,云溪为什么会来陪他过生日?
他年纪还小,也没什么朋友。
虽然往常和澄园风苑的几个小朋友玩的很好,但是她们都是小小年纪,学业很重的。
风苑的大家长好几次都说他们的小少爷是人中龙凤,不能像他一样无忧无虑的玩耍。
他不懂人中龙凤的意思,但是也知道那个大家长似乎不希望他去打扰。
去了幼儿园,许多小朋友和风苑澄园还有清苑的几个都是一样的,放学要学钢琴课,周天要学表演课,总是很忙忙碌碌的。
他和大家的行程都不一样,只有每周星期六上午表演课,下午钢琴课。
在班上除了弹钢琴他就比不上别的小朋友,她们都很厉害。
可是遇上了个啥也不懂,只会跳舞的云溪。
云溪说她只会跳舞,因为她爸爸说学东西就学一样就够了,主要是学的很厉害就好了,没必要啥都会。
他才感觉自己有了能够说话聊到一起的人,云溪活泼可爱,有的好朋友也不止他一个。
白若安其实没有表面那么活泼,他只是上了表演课之后就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伪装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在表演方面,他是擅长的。
他把自己伪装成了大家都喜欢的样子。
他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和进来的白初惊碰上了面。
白初惊弯腰把他抱起来,白若安垂着眸,也没有挣扎,他小声地说,“妈妈,我看到云溪了。”
“云溪真的来了。”
白初惊嗯了一声,她抱着白若安往电梯的方向走。
“妈妈,我想去和她说话。”白若安说。
“不急。”白初惊回他。
旋转楼梯口的左侧就是电梯,别墅有三楼,纯纯爬楼梯还是很累的。
楼梯只是为了屋内的装潢更好看。
电梯是为了白初惊上三楼不把自己累死。
她每天忙的很晚,回家基本是半夜了,总不能累的浑身发酸了还要爬楼梯,所以当初拍下景苑之后,景苑就被她改了个面目全非。
电梯上了三楼停下来,白初惊抱着他走在走廊,拐角走进了三楼的客厅,她带着白若安到了阳台。
三楼能够看很远,白若安住在二楼,没什么事他也不会上楼打扰白初惊。
白若安一岁多会走路的时候就分房睡了,那之前基本都是和白初惊一起睡的。
白若安一岁多的时候就是白初惊什么时候回家,他什么时候才睡,一直都很粘人,但是让他们隔断分开睡也没那么麻烦,也就是花了半个多月。
“安安,你觉得站在这里和站在下面有什么区别?”
白初惊靠在围栏上,景苑位处的是龙湾区视野还算不错的地段,除了靠背的澄园看不到,能够将风苑清苑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两个小别墅的院子里什么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到清苑能够将景苑和风苑看的很清楚,而风苑靠外,景苑,风苑和澄园都在他的背后。
看前面也许什么都看不到,但从后面看去却能看到后面三栋别墅的情况,有些东西表面看着处于劣势,但是转换角度就是自己的优势。
“站得高了,看到的就更多了。”白若安坐在围栏上。
白初惊把他抱上去的,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做法,但是白若安并没有害怕,白初惊也并没有把他放上去就不管。
白初惊伸手抱着他的腰,她靠在小崽子的后背,伸手指着前方。
“你要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她想要他知道,朋友不会是唯一的。
“人站的越高,能够陪伴你的知心朋友就越少。”
“你生来就比别人的起点高,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从来没有强迫你学过什么,只是希望你过的简单一点。”
“你似乎很看重云溪这个朋友,而妈妈却不希望你太看重一个人。”
白初惊淡淡的说着,白若安也认真的听着。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许久,白若安说,“是因为妈妈被云溪的妈妈背叛了,所以除了惊羽阿姨,你谁都不相信了。”
白若安其实什么都知道一点。
嵇惊羽这个人太知道白初惊了,知道有一天她要钻进牛角尖。
她也知道安安是个智商顶顶的孩子,所以什么都会和白若安说一点,再加上白若安自己琢磨也能把自己老妈琢磨透了。
“明明翊雪阿姨和你关系也很好,可是你对翊雪阿姨总是很客气。”
“妈妈,我们是人。”
“老师说人是有心的,受伤了会疼,但不能因为受伤了就把自己藏在房子里不出去。”
白初惊顿了顿,“你的哲学老师还教你们这个?”
白若安的表演课不是固定的,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的周六上午上哲学,一个月拿来上表演课,交叠着来。
他的小手撑着围栏,靠着白初惊慢慢的站了起来。
白初惊心里一惊,这小崽子!
“你看就是因为站的太高了,能看到的太多,才会觉得害怕。”
“这么高,摔下去肯定比平地摔一跤更疼。”
她的手扶着白若安的腰,没敢松。
她只是想让他坐上去感受一下。
小时候母亲让人把她弄到老宅的楼顶,她抱着别墅上面的柱子,看都不敢往下看一眼,母亲搭着梯子,要她自己爬过去下梯子,只要攀附了梯子她就可以下去了。
母亲说小时候不对自己狠,不体会居高临下的恐惧,长大了就一定会受了大大的挫折才能鼓起更大的勇气。
虽然这是歪理,但对恐高抑制还是有奇效的。
爷爷还因为这个罚母亲去白家墓园跪了整整一天。
母亲即使被罚过后,对她该如何还是如何。
也的确是母亲让她比常人多了几分胆识,至少有人现在把她置于高楼悬梁,她也不会眨一下眼。
封缙琛就是,只不过是来自对手的污蔑,却要他自己要了自己的命。
她不懂,那个看尽世事的男人,怎么就过不了那道坎。
后来她懂了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一击必中。
封缙琛只不过是叫人拿住了七寸。
今天也只是想起了盛花和云则明的种种,云溪是盛花的女儿。
有道是上辈仇不迁怒小辈,但也有俗话言‘有其母必有其女’‘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想的可能多了,幻想着两个孩子有可能青梅竹马的互生情愫,临了一方弃之而去,就如了云则明和盛花这俩。
虽然究其原因是因为她和云则明对对方都不算的喜欢,只是觉得合适。
叫云则明遇上了个喜欢的,她就成了被抛弃的,于她而言也算是奇耻大辱了。
即使知道没法怪云则明,但是也心有芥蒂,不愿意原谅他。
总觉得即使要说分开,也应该是她提出来。
她这个人说不原谅,绝不原谅。
管谁对谁错,她错了她也照旧,死不低头。
也想过安安和云溪只是友谊深厚,但是中间还横着一个周燮。
周燮终究和云溪先认识,两家关系匪浅。
她=不是刚出社会时那个鲁莽的人,想要的就下狠手弄到手。
主要是感情这种东西,经过时戎参透,她倒想明白了,这玩意儿还真不是说买能买来的。
就算真的给安安抢来,那也没趣了,不情不愿,还犯法。
她总不能抢了人家女儿自己养,她又不是大怨种,给别人养女儿。
既然无法根断心里的担忧,还不如早点让孩子自己懂得人世薄凉。
想到这里,才陡然发觉自己在一步一步的成为她的母亲。
儿时讨厌母亲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有一天她差点也成为了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