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丽娘被雪琼挽着,正在花园里逛着。
画室里,齐裕白仍然专心致志地画着,心无旁骛,她们看到了他的侧影。
雪琼嘟着嘴说:“额娘,阿玛一点都不疼我的,每天就知道画画。在他的心目中,我连那个丑八怪都不如!”
丽娘嗔怪地拍打了她的手,说:“你呀!今儿个怎么多心了呢?你要是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说话温柔,走路轻盈,每天对你阿玛端茶递饭,你阿玛哪有不疼你之理?”
“什么?说话温柔?走路轻盈?我做不到这一点!不过,这也是你们给害的,谁让你们带着我在西域生活呢?在那里,你怎么不这样说我呢?”
雪琼说着大声起来,丽娘忙“嘘”了一声。
“你看你!你这个脾气啊,啥时候能改啊?”丽娘忧愁的看着雪琼。
“我再怎么样,也总比那个丑八怪强啊?我是他的女儿耶!”
“傻丫头!这是肯定的!你怎么跟丑八怪吃起飞醋来了?”
“不是额娘,你看啊,阿玛的画室,丑八怪来去自由,最可气的是,阿玛竟然把雪花送给他!”雪琼说着,哽咽了起来,这是她最想不明白的事情!
丽娘的眼里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狠毒,雪琼是她唯一的女儿,谁让她的女儿难过,谁就要接受惩罚!
何来?那个丑八怪是吗?他不是被抓到地宫里去了吗?既然他造成了女儿那么大的痛苦,那么,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她会让他老死在地宫里,永世不得翻身!
“放心吧,丫头,那个丑八怪永远都不会再气你的了!”
雪琼大惊:“啊?额娘?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丽娘不想说得太露,便说:“辞退他啊!我会让他从将军府消失的”
“哦,这样啊?”雪琼点头:“这家伙不知道去哪混了?房间里还有他的行李呢”
丽娘突然说:“琼儿啊,抽时间到他房间查一下,这么个贼眉鼠目的丑八怪,别把将军府的什么给顺手牵羊了啊!”
“是,额娘!”
外面的叽叽喳喳,扰得齐裕白放下画笔。隐隐约约,他听到了何来的名字,是啊,何来不是说离开两天的吗?现在都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的?
如果他在,现在已经是满室的茉莉花香了!齐裕白无声地笑了。
他站起来,伸了伸腰,突然,他看到角落边,靠古筝架处,有一页纸躺着。很显然是从写字台上飘落的,他想起那天,何来坐在这里,边叹气边写字的神情。
是他写的吗?齐裕白好奇地捡起来。没想到,这一捡,看见了上面的字后,他血脉喷张,全身颤抖,完全不能自抑!
纸上,写着“将军……二夫人……翡翠手镯……手帕……”
看得出思绪混乱,不知道的人,对于这些词,会感到莫名其妙,但连在一起后,齐裕白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读到最后两句诗时,“天上凡间何所似,相思最是梦里人”,简直就是震惊到了极点!
这分明是他写给莲君的诗啊,他记得是题在锦帕里!何来怎么会知道?是巧合吗?难道是何来他自己写的?怎么会跟他写得一模一样呢?有这种可能吗?
不,绝对不可能!从断断续续的词语来看,分明指的就是莲君!在这张纸上,唯一看不懂的就是那四个小字:如梦如烟!
齐裕白突然想起那天,何来吞吞吐吐地想问他一件事,莫非就是这个?齐裕白猛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哎哟!该死!怎么就给错过了呢?
预感告诉他,何来知道手镯,知道手帕,知道这诗,那么肯定知道有关孩子的事情!他的心急剧地跳着,差不多要跳出来了,心里狂喊----何来!冲出了房间!
他直接冲到母亲的房间,急匆匆的,连丽娘和雪琼都没有看见。丽娘诧异地看着丈夫,对女儿说:“琼儿,你回房去吧,我看看去”
“好的,额娘”雪琼回房去了。
丽娘快速地跟了过去,就在即将到达老夫人房门时,停了下来,她想了想,没有进去,而是暗吸一口气,施展轻功,人已飞到了老夫人房屋顶上。
老夫人房内,齐裕白正在详细地问起何来的情况。
“额娘,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来的时候就没问吗?”齐裕白焦急了。
“儿子,怎么了?是何来出事了吗?”
“不是,是有点事情要问他”
“当时他揭榜的时候,正是你们要回来的时候,也就没多问,只是问了他何方人氏,其他的也就没再问了!”老夫人说着说着,也后悔起来,怎么就没详细问呢,搞得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何方人氏?”
“他说是苏州人氏”
“苏州人氏?”齐裕白听得不得要领!他心下大叹,看来只能等到何来回到这里再问了!何来呀何来,你在哪呢?
齐裕白一边想着,一边向外走,老夫人忙喊住他。
“裕白”
齐裕白重又坐了下来,他问:“额娘?”
老夫人对凤儿使了个眼色,凤儿会意,一挥手,带着众女仆离开房间。
“裕白,孩子之事,额娘一直在查,凡家里有捡到孩子的,几乎都去查了,现在,整个京城就只差……“
齐裕白急问:“只差哪家?”
“只差德王府家的”
“德王府?”
齐裕白大惊!
“是啊,德王跟你同朝为官,且德高望重,不知道该怎么查才好?所以,特别来问问你”
“额娘的意思是德王家也有个捡来的孩子?”
“正是!而且这孩子的年龄跟我们的孩子最为接近!”
齐裕白痛苦地问:“额娘,你现在这么笃定,怎么以前不去查问一下的?”
老夫人的脸色开始泛白,说:“那是……当年,我明明看见那抱着孩子的丫鬟朝着相反的方向,向着城外跑的啊,所以,这十多年来,我查寻得范围都是城郊,甚至更远!”
齐裕白闭了闭眼睛,现在再责问母亲已经于事无补了,重要的是,要尽快查清楚这件事才好!
“额娘,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去问好了”
“直接?怎么个直接法?”
“直接告诉他们原委,把孩子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说清楚,德王是出了名的正直人士,他会理解我们的!”
老夫人连连点头,想起派人夜探德王府的事情,心下内疚和忐忑!
是啊,儿子说的对,此事宜明不宜暗,再丑的事情都要说出来,为了儿子,为了自己的亲孙女,那个粉嘟嘟的婴儿,十多年来总是在她的脑海出现,搞得她痛苦异常,失眠日重!
“说得对,儿子!只是这件事非常棘手”
“额娘?何来棘手之说?”
“你忘了吗?我们家雪琼跟德王的三公子之事,搞得沸沸扬扬”
齐裕白倏地站起,惊道:“丽娘告诉我,德王府很愉快地接受了蝶妃的说媒!不是这样的吗?难道?”
“不是的!德王家的三公子自小定了亲,所以婉拒了这件事,但因为是蝶妃做媒,他们只能接受了下来……”
齐裕白越听越气,怎么跟丽娘说得完全不一样?当初自己听到丽娘说是德王府家的三公子,而且说他们两个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心里还非常高兴!怎么却是这个样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是我将军所为吗?这个丽娘,简直反了!
他气得一掌打在桌子上,上面所有的茶具都掉了下来!老夫人吓得忙捂住胸口。
房上的丽娘吓得闭上眼睛,心里恨恨不已!
“裕白,现在不是气的时候!你说,这事该怎么着?”
“额娘,事不宜迟,我们前往德王府吧”
“啊?还要去?”
“不是还要去?是必须去!”齐裕白一字一顿地说。
母子俩人都同样的没有提到丽娘,也就是说,这件事不要她的参与!
屋顶上,丽娘再一次恨恨地看了他们母子一眼,然后悄悄地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