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吉祥”
如烟走进房内,把手里的药枕递给老夫人。侍女接了过去,老夫人高兴地看着如烟,说:“嗯,做得不错!有效果!现在这个又是什么做的呀?”
“回老夫人,这个是用‘布惊仁’做成的,跟上次用野菊花做的又有不同的疗效!”
老夫人频频点头,这几天枕着药枕睡觉,还真的睡过去几回呢,她对面前这个叫何来的人更是喜爱了。
如烟低垂着头,长发更是盖住了几乎整个脸,看着老夫人的失眠有所好转,心里也感到非常高兴。
老夫人正待想说些什么,突然下人飞奔而来,气喘吁吁。
“报-----”
老夫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侍女忙紧紧地扶着她。
“报告老夫人,将军一行已经到达,正在大殿觐见皇上”
老夫人激动地点头。
“皇上御赐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以及膳食,也由皇宫派来的人送达。”
“快点去准备吧,晚上的接风大宴不许有丝毫差错!知道吗?”
老夫人这才恢复了常态,发号施令间,果然威严犀利!
将军府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大门前,一水的下人,早已排成了几列,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等候。
如烟站在后面,刚踮起脚尖,小脸瞬间变色!天啊,三哥哥和八阿哥竟然也在队伍中!这可怎么办哟,怎么办哟!她边想边向后退着,奈何现在挤满了人,退无可退,她只得躲在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下人背后,不敢动弹。
锣鼓、车马,乐奏,由远及近,伴随着“来了,来了”的声音,全府的人都轰动了。
如烟悄悄地地抬起眼,看见了高头大马,看见大马上的一个身影,是将军吗?威武得像天神一般,如烟看呆了,忘了身处何处。
她见惯了哥哥们的俊朗,和阿玛的威严,但这位将军好像是袭俊朗与威严一身,逼人的英气中又带着儒雅,只是眉宇间紧皱的神形,透出无限的寂寥和沧桑的疲惫,怎么?是因为长年在西疆,饱受风尘之苦所致吗?还是?
如烟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上,慌慌地难受。
下人接过马鞭,将军跳下马,接着,一顶华丽的大轿也随之停下。
只见轿里施施然走下两人:将军夫人和女儿也被人扶了下来。夫人丽娘风韵犹存,看在如烟的眼里,怎么都想象不出她和将军是一对夫妇,完全是格格不入的气质嘛!看她凛冽地扫着下人的眼神,如烟打了个寒颤。
女儿雪琼,五官周正,许是长期生活在异域的缘故,眼神虽没有她母亲的凛冽,但也很是冷漠。
三人齐齐跪在老夫人面前,叩头跪安。老夫人眼含泪花,一一扶起。
面对母亲,齐裕白将军的眼里也是湿湿的,十年!整整十年了啊,母亲老了,确实是老了。
侍女们领着将军三人,到房间里更衣,稍事休息。
下人们自动闪出一条道来,如烟的头都要低到地下了,她祈祷这场盛宴快点过去,祈祷三哥哥和八阿哥快点离开。
突然,老夫人发话,吩咐管家摆宴开席。
管家领命而去,挡在如烟前面的高大身影站了起来!天,妈妈咪呀,原来他就是管家,怎么那么蠢,什么人后面不好站,偏偏站在管家身后,这下好了,大家顺势看了过来,如烟把头垂得更低了,作垂死挣扎状!
剑鸣和八阿哥同时一震,都看见这个娇小的身影!
真的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想起这两天,他们到处寻找,都没有他的消息。
如烟知道,再也不能呆在原地了,她得回房,看起来,令人垂涎三尺的盛宴是不能尝了,离开他们的视线要紧。
她慢慢地挪步,跟帮厨的下人一起散开,迅速都向自己的房里跑去。
剑鸣跟八阿哥一点头,便尾随着如烟而去。
如烟心里一片哀鸣,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才一拐弯,眼看就要到自己的房了,没想到,剑鸣早已等候在那里,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如烟倒吸了一口气,忙一转身,慌慌张张地向前疾跑,没想到前面的八阿哥正打开纸扇笑吟吟地看着她!
“阿来-----”八阿哥喊。
天啊,天啊,可怎么办呀,好可恶的他们两个,竟然对她穷追不放,她迈开两腿,七弯八拐的,也不知道钻进了什么人的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进去了。
齐裕白站在画室里,眼睛湿润了。虽然,离开十年,但这里依旧,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来是母亲悉心保存的结果!
他颤抖着掀开一幅画的幕布,一个绝色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莲儿!莲儿!你还好吗?十多年了,你在那个世界里过得还好吗?我来了,你的裕白来了”齐裕白双手轻轻抚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
“莲,我们的孩子算起来也有十七了吧?你地下有知,快点托梦给我,让我早日找到我们的孩子!”
“莲!莲,你听到了吗?听到了没有啊……”齐裕白在内心呐喊。
突然,门被闯开,齐裕白皱了皱眉,并不转身。门外,两个侍从迅速跳入,一个娇小的声影吓得脸色苍白,跌跌撞撞中,桌子的砚墨被撞翻,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向那幅绝美的女人画!
齐裕白大急,伸出手抢救。没想到冲进来的剑鸣和八阿哥也同时出手,三人交错,更添乱象,墨汁还是溅了出来,绝美女人图上,还是被溅上了一点墨汁。
齐裕白双眼暴睁,怒视如烟。侍从见状,一把抓住了她。
慌乱中,如烟看见原来这里是画室,到处都挂满了画,那幅被溅上墨汁的女子,更是画得美轮美奂,她看着,女子的脸颊、双眼,都觉得有说不出的面熟,在哪见过吗?还是?如烟猛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再不想想办法,小命休矣!
看着一屋子的人,个个都要她的命似的,她怕的要命。
“将军恕罪!”如烟颤抖地说。
话未说完,侍从大喝:“还不跪下!”
如烟一个哆嗦,跪了下来。
齐裕白审视着眼前这个人,很奇怪的发型,露出的半边脸颊俊美异常,慢着,好熟悉的感觉!像谁呢?到底像谁呢?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如烟看到这个情形,忙使出习惯动作,撩了撩长发,可怕的伤疤又露了出来!
齐裕白的身子僵了一僵,脸色愈加严峻,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
“启禀将军,小人姓何名来”
“何来?干什么的?”
“揭榜为老夫人治病的”
剑鸣和八阿哥这才恍然,互相看了一下。如烟的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剑鸣和八阿哥一眼!唉,这下全曝光了!
“哦?为何私自闯入画室?”
“小人……小……”如烟急速地想着对策。
“小人才进府没多久,道路不熟,刚才是迷路所致。还请将军宽恕!”如烟叩首。
“迷路?”齐裕白的眼睛危险地看着如烟,继续说:“看起来你没有说谎,确实是刚进府不久,不然,谅你有十个胆,也不敢闯到画室!因为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画室是禁地,闯入者,杀无赦!”
如烟吓得傻了,剑鸣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心里也开始替她难过起来!嘴巴张了张,正待要说,没想到八阿哥抢了先。
说:“齐将军,何来所言属实,此人亦是我的朋友,特向将军讨个人情?”
齐裕白点头,说:“八阿哥客气了!只是府中规矩,不能不办!看在八阿哥面上,死罪可免,先杖刑二十。”一挥手,大叫:“来人啊!”
说完再不看任何人,眼睛看着那幅画,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天啊,杖刑!虽然是二十,但如烟知道,那也会叫她屁股开花!
如烟颤抖着,大叫说:“将军!将军大人!可否让小人做个补救?”
众人一惊。将军慢慢地回头,疑问道:“哦?什么补救?”
“画呀!就是这幅画”
如烟看到大家疑问的神态,继续说:“大人请看,墨汁只是溅到了画中女子的裙摆上,可否顺着此点,补个莲花?这样看起来,女子穿的是一件莲衣,更是出尘飘逸!遗世独立!”
齐裕白大大一震,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叫何来的男子!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跟初识莲君一模一样?这种极度的相似让他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
十多年前。
黄河岸边,齐裕白正画着对面的大宅,一个受惊的马串了过来,碰上了他的画架,他的手一抖,几笔墨汁溅到了画上。
他恼怒地抬头,看到了一双美丽而水汪汪的眼睛!此时正慌乱地看着他,两人对视,许久不能说话。
一会,姑娘跳下马,脸红红的,内疚地看着画说:“实在对不起!都是这马……”
齐裕白忙说:“没关系了!倒是姑娘,没被马惊吓到吧?”
姑娘说:“没有,没有!这画……”她指着画踌躇地说。
齐裕白问:“算了,再画一张便是”
“真太可惜了!可否让我做个补救?”
“补救?”
“嗯”姑娘热情地看着他,还伸出手来。
齐裕白把笔递上,姑娘接过笔,便在画上添了几笔,很快,一枝梅花,俏然开放!
好一个灵气的姑娘!齐裕白见过的美女千千万,但如此才貌双全的还真是第一个,他站在她后面,有点呆了!
“墙角树枝梅,凌寒独自开”姑娘画完,朱唇轻启,念出了王安石的这个名句!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齐裕白也接口。
姑娘听后,内心激荡,直起身子,没想到,差点撞在后面的齐裕白身上!
齐裕白情不自禁地伸手扶她,两人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似乎看到了心里去!
从此,齐裕白记住了姑娘的名字----杜莲君!这一记,就是一生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