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能感觉到,当自己说七王爷是以曾经军中同僚的身份请周淳出手相助的时候,周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既是旧日军中同僚相请,那我周淳也不能不顾同僚情谊,这于怀恩和张小酒两家人,我自当会照顾一二。”
周淳捋了捋胡须,又问道:“不知七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转诉吗?”
黑衣人摇头,“七爷只让我办这件事,既然周帅答应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抱拳行了一礼,周淳点头,依然没有把手中的牌子还给他。
黑衣人稍一犹豫,也不开口,曾师爷已经叫了仆役来,领他出郡守府。
等那黑衣人走后,曾师爷脸色有些复杂的问周淳,“东翁,这七皇子的铭牌何不还给那人,这东西既不能扔,又不能用,咱们还得好好保存着,留在手里,只怕是个烫手山芋。”
周淳又仔细打量着这块黑漆漆的铁牌,沉声道:“既帮他做了事,这牌子还是留着吧。”
肃阳县衙中,后衙里,付青竹在书房中不住走来走去,显得极不耐烦。
“东翁,你还是坐下休息一下吧。”
“你说那郡守府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插手县衙的事?还是这。。。。。。件事。”
德安师爷没有回答,他脑子里也在转悠着。
“你说郡守府是不是已经和七王爷勾兑在一起了?”
付青竹继续问道。
德安迟疑着摇摇头,“周淳与七皇子从没接触过,他们俩甚至互不相识。
同在军中的时候,也是一人驻守靖戎边境,一人镇守靖夷边境。边帅无故不得回京,更不得与其他边帅交构。
周淳只回过京都一趟,那是七皇子正在靖夷边境,他们没有机会见面,周淳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私下与七王爷勾兑。”
“那他们今天怎么会来要那于秀才?”
德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两人正在书房里冥思苦想的时候,有衙役匆忙来报,说是郑牢头和去叫他来县衙的人,包括几个狱卒都被郡守府的人带走了。
付青竹听了这个消息,也不顾不得转圈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一脸颓然,口中喃喃自语道:“完了,周淳肯定是七王爷的人。”
德安看不惯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只是面子上还是得好言安慰道:“东翁莫急,就算是郡守府的人带走了郑牢头他们,郡守府也不一定就是七王爷的人,起码现在还不一定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不一定是,那以后也会是?我在肃阳做县令,肃阳郡守府就压在我头上,我是三王爷的人,郡守府是七王爷的人,那岂不是糟糕了吗?”
德安心中暗自叹气,当初那么多英才俊杰的进士县令,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窝囊废来辅助。
也怪自己当初想瞎了心,想着付青竹既没有本族可以依靠,又没有妻族可以仰仗,更没有朝中的熟悉乡党可以攀附。
而且还是个边境县令,他这个位置的县令十分好立功,又没有依靠,便利于自己更好的控制他。
哪知他竟然如此不堪用,贪财好色,却胆小懦弱,做事瞻前顾后,真所谓做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
说的就是付青竹这种人。
“东翁,事已如此,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这件事抹平吧。”
德安又劝道。
“对对对,先把这件事抹平,绝不能沾染到我,就说。。。。。。
就说是我一时被人蒙蔽,断错了案子,而后发觉不对,这才将于秀才押入大牢,待本县令查清此事后,自然会将于秀才从大牢里放出来,好生安抚。”
德安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眉毛一跳,“受人蒙蔽?谁能在县衙里蒙蔽东翁?”
付青竹一抬头,看着他,“德安啊,这几年,本官对你怎样?”
德安心中又气又怒,旋即又感觉好笑,“东翁,你就算把我推出去,可那郑牢头可不是我亲口下令让他打死于秀才的。”
付青竹目瞪口呆,看着德安,“这可怎么办?郑牢头已经被他们抓走了,他肯定会供出我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德安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东翁,你静下心来,听我说吧。”
付青竹这才两眼无光的看着德安。
“郡守府先是接走了于秀才,而后才来抓走郑牢头他们,大牢里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为今之计,只能是把所有的麻烦都断绝在大牢中。
找几个死刑重犯,答应给他们的家中送些银子安顿,让他们自己供诉因为私仇想要杀了于秀才,所以买通了狱卒,拿到供诉后,让他们自己自尽在大牢里。
这样我们这边算是有了死证,翻不了供,被抓去郡守府的狱卒他们想怎么说,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东翁是一方主官,偶尔被心怀不满的小人攀咬,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大牢里的事,无非就是一群宵小之辈因私利内讧罢了。
郑牢头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他家住在城北乔家巷子里,他今年五十了,只有一个独子,这便是他的软肋。
郡守府大牢在城东三里街后面,我在那里有两个朋友,可以帮忙递话给郑牢头,让他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不然他的独子会比他先一步去地府黄泉。”
付青竹呆呆的听着德安一步步的安排,等他说完后,付青竹才目露疑惑的问他。
“德安,你有如此手段,怎么会屈居在我这肃阳县衙里?跟着着我这个既没有靠山,又不算十分有智谋的县令?”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德安心道。
随即,他摇摇头,苦笑道:“总之,这就是我和东翁的缘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