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霁禾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猜。
若五皇兄同意帮自己,她便提醒此事。
如若被拒绝,也可什么都不说。
反正这偷听来的消息,又没多少人知晓,来源可不可靠更是有待考量。
“五皇兄,禾儿不是……”
小心思被揭穿了,兰霁禾下意识想解释,却被兰元澈冷静的嗓音打断。
“这样也好。”
他本就不是真璟王,与她也不是真兄妹,为着互利互惠才聚在一起。
过于掏心掏肺反而显得假惺惺。
“禾儿到底是长大了,能做主了。”
以前的兰霁禾不设防,看起来天真无邪,单纯觉得璟王是扶不起的阿斗。
现如今不一样,和亲可是举国大事。
潘嫔左右不了皇帝,兰霁禾只能搏一搏,看五皇兄能为自己出多少力。
为此,她连池渊都给算进去了。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最是无情帝王家。
儿女情长算什么东西。
兰元澈冷笑,“以后若有所求,直接说,不要再跟本王拐弯抹角的。”
他并不生气。
毕竟兰霁禾是公主,在宫里耳濡目染的,为自己谋出路,完全没问题。
兰元澈只是烦这个地方的人。
心眼太多。
小人鱼已经离开皇宫,入了他的璟王府,还要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若按兰元澈一开始的想法,让她留宫里,在后宫众人眼皮子底下行事。
那,欲加之罪可谓是无穷无尽。
兰霁禾低头,“五皇兄,禾儿知道错了。”
发现自己踩中雷区,她急忙认怂。
谁知兰元澈却无所谓地抖了抖袖子。
“想想你的绣球要抛给谁,千万别后悔。”说完他就转身迈步走了。
同一时间,池渊起身朝公主行礼。
动作冷漠迅速,像是要逃。
兰霁禾正苦恼着,事态不如自己所愿,还得罪了五皇兄,根本没空看他。
行完礼,池渊便带着自己的人去追王爷。
个个脚步飞快,生怕被落下。
等兰霁禾反应过来,只能冲那些背影喊:“五皇兄是答应我了吗?”
满园萧瑟,没人答她。
唯有小黑猫胆肥地哈了几声,是想护主,却也只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这一回,兰元澈没到醉花宫去求嘉贵妃,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找皇帝。
守门的小太监让他稍等便去通传。
一去就是好长一会。
比往常都要久。
意料之中。
兰元澈没听见传召,只等来了周德才。
他出门行礼,然后道:“王爷来得不巧,陛下还在偏殿午休未起。”
皇帝正在午休,谁也不能打扰。
“要不王爷先且回,等陛下醒了,得空,自会派人去召您来见……”
得空,即是得不得空也不好说。
这弦外之音,傻子都听得出来。
何况兰元澈不是傻子。
“有劳德才公公告知。”
“本王有要事求见父皇,先在这儿等着,等父皇醒了,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他就带人杵在原地等着。
周德才劝过,不好赶人,便进去了。
往年这个时节,兰元澈已经准备入蛰了,可如今还没找到回家的法子。
璟王的身份也不适合再消失两月。
所以他不能入蛰。
不入蛰就没有蛇蜕。
没蛇蜕,自己拿什么送小人鱼。
想到这个问题,兰元澈在原地踱来踱去,像是有急事禀报,万分着急。
小太监看在眼里,又让人偷偷去报。
周德才听了,也没什么反应。
等陛下午休醒来,宫女们轮番伺候之后,他才上前说璟王在殿外候着。
“呵,他来得倒是及时。”
兰济楚一点都不意外。
“既然璟王有心等,便让他在外面等着,朕今日可没心情召见他。”
周德才应声,慢悠悠地退出去。
“王爷,陛下醒了。”
兰元澈停下脚步,正打算随他进去面圣,结果周德才却往前一步拦着。
“王爷~”
“陛下让奴才出来,是先与您说一声。”
“今日御案上的折子格外多,忙不过来,还得请王爷于此处再等等……”
他面色如常,行礼跟言语间都毕恭毕敬,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若是以前的璟王,听到这该发脾气了。
但兰元澈没有,只退回原来的位置。
“好,我在此处等着,等父皇何时忙完,还得劳烦德才公公通传一声。”
再等等,却没说等多久。
这无异于让人在御书房外面罚站。
池渊立时上前,往周德才的手里塞东西,低声道:“有劳德才公公了。”
在御前伺候,他并不缺权利跟金银珠宝,就喜欢珍藏各种陈年老酒。
“这……”周德才装模作样地推却了一下,然后换上笑眯眯的嘴脸。
“王爷先在此处候着吧。”
他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先将东西暂时收下,自己则转身回了御书房伺候。
池渊也退下去,与手下隐在暗处。
门外顿时只剩兰元澈一人。
他不再踱来踱去,对着御书房站得笔直,像一尊万年不动的石雕。
此情此景,现如今少见。
而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片刻,璟王在御书房外罚站的消息,就被各路眼线辗转传了出去。
再过半个时辰,传遍整个后宫。
皇后一派的人听了,都乐得不行。
“听说璟王被陛下罚了?”
“真的?”
“消息可靠?”
再三确认后,齐芮雪突然笑得花枝乱颤,手里端着的茶水差点洒了。
“天道好轮回,当初嘉贵妃怎么害我们,如今都报到她儿子身上了!”
洛晓婵与她对坐,同样挂着笑。
“就是,都不用脏咱们的手。”
想起当初夏日炎炎,被罚跪在凌波殿外,她们就对姜绾恨得牙痒痒。
“只可惜如今秋高气爽,跪个一时半会,那璟王也没什么大碍……”
齐芮雪还是觉得这惩罚不太够。
觊觎皇帝女人,怎么都得打上一顿板子,再遣出宫去,罚闭门思过数月。
不然这日后,个个有样学样,不敬长辈,又让皇帝的老脸往哪儿放。
“咱们陛下的手段多着呢。”
洛晓婵示意她稍安勿躁。
“虽说这歌姬不如你我,又放不下身段,又不懂伺候,就是胜在年轻。”
“在行宫里陛下时时念着,可新鲜着呢,断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他。”
被她这么一提醒,齐芮雪才算安下心来,尝今日的糕点,“让某人急去。”
洛晓婵笑,又打发宫女去醉花宫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