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说的不是这个棋。”
“五皇兄专注的也不是这盘棋局。”
那部分棋子已经被围,是注定要被吃的,兰霁禾干脆换了个区域落子。
“晨起禾儿带五更去凤寰宫给母后请安,无意间偷听到一个消息……”
嘉贵妃娘娘不喜猫。
母后倒是挺喜欢逗五更。
故而兰霁禾到凤寰宫去,总会带上它。
“?”猫听见主人喊自己名字,茫然四顾,当即又往观夏怀里缩了缩。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兰元澈面不改色,一落子就将白子堵死,正忙着把它们挨个移出棋盘。
“此消息对五皇兄不利。”
兰霁禾这么说话,明显是有所图。
他不用抬眼,都能猜到怎么回事。
“要说便说,卖什么关子。”
兰元澈没心思听她打哑谜。
池渊干的是卖命的活。
兰霁禾妄想跟他,不行。
“若是不好说,便专心下棋。”
以前兰元澈说不行,是怕池渊三心二意,耽误自己寻回家的路。
现在说不行,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璟王,做不了兰霁禾的主。
再者,兰元澈已经帮过一次。
断人姻缘的事,可一不可二。
这也是他从书册上学到的。
“五皇兄若见死不救,等明年禾儿及笄,父皇就要把我送去和亲了!”
虽然兰霁禾心里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她才突然发现自己没那么坦然。
兰元澈淡淡抬眼,“哦,这事。”
近来常在宫中,他听到的消息更多了。
“你不是老觉得这后宫无趣吗?”
兰元澈说的是实话。
之前兰霁禾总抱怨后宫无趣,日复一日,束缚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皇帝一直知道十一有野心。
和亲这事,由她去最合适了。
“可禾儿不想离开福宁国。”
兰霁禾回答得很急。
千里迢迢去和亲,不过是将自己从一个后宫挪到另一个后宫,又没什么不同。
她向往的是宫外热闹,不是异国他乡。
这宫墙之外,有大把自己没去过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的新鲜事物。
“求五皇兄帮禾儿这一回!”
兰霁禾的视线越过兰元澈,看向池渊。
“你过来,也帮本宫求情。”
王爷在前,池渊哪里敢动。
兰元澈终于停了动作,微微挑眉。
见状,兰霁禾只能开口提醒:“别忘了,你还欠着本宫一次人情!”
这个人情难得,本不该用在此处。
但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你若说话不算数,本宫……”
兰霁禾话没说完,池渊已经迈步。
兰元澈早猜到会如此,懒得拦他。
“王爷,属下求王爷……”
池渊就跪在和玉公主后侧,仅一步之遥,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兰元澈看在眼里,轻轻‘嗤’了一声。
“你说怎么帮,你教本王。”
他截了池渊的话,也猜中他的心。
池渊顿时语塞,回答不上来。
原本他以为,只是求情而已,不求别事,王爷不至于太为难公主。
可瞧着眼下这般情形,许是没门。
“没有本王,你明年及笄就不是去和亲,而是与齐家儿郎相亲相近。”
兰元澈转向兰霁禾,低声提醒她。
自己帮过一回,不是没帮。
齐家与和亲一事相比,不值一提。
倘若皇帝心有人选,饶是他也无可奈何,怎么能叫做见死不救呢。
“是,禾儿知道。”
“禾儿一直没机会谢五皇兄。”
兰霁禾并非不知好歹。
“正因之前娘娘出过声,免我任人摆布,我与母嫔便算是醉花宫一党了。”
这盘棋,大家都是局中人。
“如今宫中局势,想必五皇兄比我清楚,二皇兄坐不住,急于断娘娘一臂……”
虽然她与母嫔并未掺和其中。
但只要太子那边,认定母嫔倒向嘉贵妃,定会想方设法给她们点教训。
“……”兰元澈一脸严肃。
说起来,这事还真赖他。
明明打定主意,不理会闲杂人等的琐事,连璟王府里的事都不爱多听。
却偏偏帮了兰霁禾一回。
兰元澈是为救小人鱼,也因为人在局中,太多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
一想到这,他更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那你想本王如何?”
闻言,兰霁禾的眼眸都亮了一些。
“禾儿想出宫建府,自选驸马!”
出宫建府,好歹还在天子脚下。
她何时想家了,随时能进宫见母嫔。
“……”兰元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儿的公主选驸马,历来优先勋戚之后,家室匹配,然后再看人品谈吐。
一般人是排都排不上号。
更别说池渊了。
他还不是大街上的平民百姓。
他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拿什么去娶公主,又凭什么让她这么折腾。
“你可想清楚,即便不和亲,出宫建府,也不见得能选到合心意之人。”
兰元澈不得不再次提醒兰霁禾。
倘若终不能得所愿,不如一开始就妥协,听长辈们的话,认了齐家儿郎。
皇后对她的亲事可能不会太上心。
但太后的眼光,总归不会出错。
“所以还是要求五皇兄帮忙!”
兰霁禾早想好了,“禾儿想抛绣球择婿,但母嫔左右不得父皇……”
池渊比兰元澈震惊多了。
但前者低着头,无人看见他表情。
后者是压根没有显露出来。
兰霁禾等了一会,一直没等到任何回应,才忍不住开口唤:“五皇兄?”
“这事稍后再商议。”
兰元澈觉得抛绣球太过冒险了。
这件事,他当真做不得主。
“本王还有要务,你找别人玩吧。”
兰元澈起身,兰霁禾也急得跟着站起。
“五皇兄,禾儿还没说完呢!”
她真正偷听到的不是这事。
池渊起身的动作微顿。
兰元澈也看着兰霁禾。
“还有何事?”
“就是那个歌姬,有人在父皇面前提起,说她入了璟王府吃香喝辣的……”
她并不是故意偷听的。
这事得赖五更。
早上去请安,它非要自己走。
走就走,这肥猫不走直线,东游西荡的,害她们三个多走了许多弯路。
也不知哪宫出来的三个宫女,胆大包天,竟凑在一起嘴碎。
兰霁禾碰见了,便躲起来听一会。
兰元澈面不改色道:“就这事?”
紧接着他又问:“你也想算计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