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抵赖什么?!如今连你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自发前来告发,可见你素日为人不端到什么地步!”
四爷听了泰儿的指证,眼底的寒冷已经凝固成了冰潭,他睥睨着百口莫辩的齐氏,那满脸的厌弃毫不掩饰。
“贱妇!”柔则气得不行,已经有些浑身颤抖了,“那方子就是你弄来的,否则你怎么不敢用!你的孩子没了,就是你该遭的报应!”
“贝勒爷!齐氏心地歹毒,伤了柔侧福晋手不成便设计如此歹毒的全圈套,后来还强行罚跪妾身,导致妾身小月!如此罪行,一定要严惩!才能告慰妾身孩儿的亡灵!”苗笙语也愤慨异常,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
宜修叹了一叹道:“齐氏,人证物证俱在,你自己承认了吧,不要再这般狡辩,罪加一等。”
齐月宾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苍白的双唇上下翕动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众叛亲离,莫过于此。
所有人都在指控自己,所有人都在用厌恶与愤慨的眼神谴责着自己,可自己明明是无辜的!
她最后将淬毒而怨恨地目光投向了看似一脸恳切,实则淡漠又戏谑的宜修。
若说设计慎别兰和柔则母子,除了宜修还会有谁?!柔则这个蠢货居然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
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她现在无法指认宜修,否则那便会多一层罪名,想到父亲和母亲,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跪直了的身子,对四爷磕了头。
“妾身从未做过这些事,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认,何况杨府医收到的银子是府上流出去的,未必就是妾身这里的,泰儿若真的知道妾身有什么恶行,何必今日才来告发?妾身是被人诬陷栽赃的!”
四爷眯了眯眸子,微俯身对她冷冷一笑:“你是说,菀菀、笙语、泰儿、杨贤和以及涉事的所有人,都一齐串通好了诬陷你?”
最后他轻蔑地摇了摇头:“太荒谬了,谁能相信?”
柔则与苗笙语又先后扑在了地上,哭求道:“请贝勒爷和福晋替妾身们做主!”
“贝勒爷,妾身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您竟然也不愿信妾身吗?妾身真心爱慕您多年,怎么会在后院兴风作浪呢?”齐月宾终于落下了清泪。
“我只恨我看错了你!”
“不,不会的。”齐月宾跪坐在地上,缓缓摇头,笑了起来。
宜修也起身福了福,淡淡道:“此事过于骇人听闻,还请贝勒爷下令处置,以正风气。”
“你如此为人,实在不配为妻妾,兹事体大,我会上奏了皇阿玛,再行处置,”四爷面无表情,又对苏培盛道,“把这罪妇带回绛华苑禁足,遣散所有仆从,不许一人留下伺候。”
齐月宾不待苏培盛上前,便自顾抹了泪水,站起身来,居然还恭敬地对四爷和宜修行了礼。
宜修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眸中却露出了兴奋的奇异光芒,这个连环局布局三年,可谓她重生以来最得意之作,齐氏日日与柔则厮混,做着春秋大梦,怎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扭转乾坤?
齐月宾抬眸,看见了宜修眸中暗暗的得意,袖中的指节狠狠捏紧,波澜无惊地与对方对视一眼,方才缓缓退了出去。
她这副模样把几人看得都有些懵。
柔则很快反应过来,忙道:“四郎,一定要上奏皇上,废弃了这个毒妇!”
“这是一定的,”四爷轻呷了茶,点点了点头,又吩咐起来,“传令下去,绛华苑所有伺候的奴才,都要到夏刈处接受审讯。”
“爷,此番告发齐氏,泰儿的功劳少不了,您打算如何安排这个丫头?”
苗笙语痛快之余,也没忘记这个证人泰儿,还希望她能和种杏一般得个好前程,伺候在四爷院中,好方便为自己做事。
“苗格格不提,我倒险些忘了你,”四爷对地上一脸期待的泰儿微微一笑。
“背弃主子的东西,拉下去,杖毙。”
泰儿惊恐得面容变色,尖叫着被小厮拖了下去。
苗氏大惊失色:“爷,昔年种杏还能伺候在您院中,为何要杀了泰儿呢,恐怕会寒了人心,以后还有谁敢出来告发呢?”
“种杏告发的是为莹,为莹又不是主子,何况那时候只是指认钗子的主人罢了。”
四爷漫不经心一笑,指腹摩挲着杯壁,意味深长:“何况,她伺候在齐氏身边知道这么多事情,却安然无恙,若非是本事超群,那便是为虎作伥中的一员了,怎么也不清白的。”
苗笙语听了面色变了又变,终于讪讪地闭嘴,不敢多说什么了,柔则听了不以为意,只是看不惯种杏。
唯有宜修细细咀嚼起了这句话,也许,四爷并不是全然以为齐氏是罪人呢?
众人都散了去,四爷不愿应付其他人,便唯独留了宜修在破尘苑。
晚间,夫妻二人一同坐在灯下看书,四爷将一本诗词翻来覆去,显然是看不进去的。
宜修笑道:“贝勒爷可是为齐氏的事情烦心?”
四爷点了点头:“是。”
然而他却不肯再多说什么了,宜修知道,他在顾及齐家的兵权,如果真的废弃了与齐家的姻亲,那么便等于失去了齐老将军的支持,他是断然不肯的。
于是干脆把对方手中的诗词抢走按下,轻轻笑道:“若说齐氏的过错,上次隐晦的事情便足以废去她的侧福晋之位,只不过碍着齐将军在皇阿玛面前的面子,可这一次不同了,她如此搅和风雨,已经闹出来了,齐家没脸说什么了。”
四爷叹气,终于愿意吐露一二:“我如何不知道这一层,何况菀菀与笙语深恨她,我自然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府上便会失了齐家的支持啊。”
“所以您不会废弃她,只会降为最次位的格格吧?”宜修不置可否,仍然笑吟吟的。
“你敢这么肯定?皇阿玛眼里是最揉不得沙子的。”四爷瞧了宜修一眼,忽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