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过是她发牢骚了几句,我宽慰了许久。”
柔则面上一僵,眼神有些不明显的闪烁,不由得想起额娘对自己的说的那些话,无非还是让自己想法子早日有孕,然后魅惑四郎,叫四郎把小宜给废了,再害了小宜母子。
可是她们到底是嫡亲的姐妹,弘晖也是四郎的第一个孩子,她与四郎如此情深意重,她怎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
宜修见柔则这样说,其实便也猜到了几分,慎别兰那种不入流的手段,自己闭着眼睛都猜的出来。
便又与柔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之后,柔则便也告辞离去了。
到了晚间时候,果然四爷又留宿在了蘅清苑,原来甘惠淑有把握和宜修一样把身孕瞒到三个月,原来是从四月中旬起,四爷明面上不给柔则殊荣,可这恩宠却几乎是日日有的。
而甘惠淑更不如苗氏得宠,实在也是门庭冷落了。
宜修眼下也不大得四爷眷顾,但她却是最为闲适的一个人了,无论是贝勒府还是娘家府上,她都已经放下了钓饵,只待鱼儿上钩。
故而四爷不来,她便日日与弘晖作伴,母子一处欢声笑语,最多再小办个宴席,与后院寂寞的三个女人们赏花看景罢了。
这样闲适的日子过得极快,便犹如日头一日毒似一日,待到了六月,正是最热的时节,宜修身上的绸缎衫子竟也不能穿了,便只换上了轻薄纱罗解暑。
这样一个知了叫个不休的日子里,只因贝勒爷不在府上,后院的女人们实在无趣,宁愿聚在一处闲话斗嘴,也不愿独守空庭。
宜修在花厅里摆完了宴,此刻正与她们一处用着瓜果解腻。
“瞧瞧,福晋这里的东西多细致珍贵,解腻的糕点便不提了,这夏日里,竟有时兴的半个回部进贡的哈密瓜,西部进贡的无子奇食蜜和辣椒葡萄、福建巡抚进贡的荔枝、榆次县的西瓜等等,真真是羡煞旁人了!”
甘惠淑向来口齿伶俐,如今她腹中有子,虽不为人知,但也不免得意,言语间提及的“无子奇食蜜”也不免咬重“无子”二字,
只是她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和一脸的艳羡,却似乎是无意嘲讽他人的。
苗笙语并未听出话外之音,只瞟了瞟身旁微笑的柔则,慵懒地摇着露籽石榴图案的圆团扇,调笑起来。
“这些个好东西自然是德妃娘娘赏的,有福晋的一份,自然也有柔格格的一份,昨儿傍晚咱们已然在蘅清苑尝过另外半个蜜瓜了,妹妹何必惊讶呢?”
甘惠淑笑得灿烂:“姐妹们见了、尝了,可我昨儿没去呀,今儿才算一饱眼福和口福。”
“我倒忘了,不过,就你最馋了。”苗笙语失笑,拿团扇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姐妹二人嬉闹,柔则也是摇摆着萱草花图案的梨形团扇,徐徐谈笑:“一骑红尘妃子笑,皇上特赏了娘娘一颗荔枝,娘娘却惦记着咱们晖儿,昨儿中午即刻就派人湃在冰水里送来了,想来早被晖儿吃掉了呢。”
宜修却是因几人的扇子图案失笑,什么多子、宜男的寓意都出来了,果真是着急了。
几人不免哈哈一笑,厅堂里满是欢声笑语,唯在房中呼呼大睡的弘晖浑然不知。
齐月宾也不免露出几分笑意:“咱们光顾着笑,也不晓得吃,等下都被柳妹妹吃了,你们几个不能急。”
说着,正在默默吃辣椒葡萄的柳令娴动作一顿,不禁觉得火辣辣的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两道视线的主人,不是甘苗二人又是谁?
甘惠淑含笑翻了个白眼,碍着宜修坐镇,到底不敢说那一句小家子气,苗笙语却是直人快语,笑面虎似的盯着她道:“慢点儿吃,福晋舍得的。”
柳令娴只得喏喏放下,连忙道:“姐姐们先用,妾身只用些奶酥油松果饼子就是了。”
齐月宾不觉失言,她本有意玩笑,不想却令柳令娴如此尴尬,忙伸手扯了几颗葡萄递给她。
“你只吃吧,都是姐妹,你听她浑说呢。”
柳令娴哪里敢吃,方才不过才剥了两个葡萄就引来奚落,见状只接过,一人一颗放在了甘苗二人面前。
“多谢侧福晋好意,方才妾身已经用了,还是两位姐姐先吃吧。”
说罢她只自己只拿了油腻腻的饼子,尝了起来。
甘惠淑才不愿吃她递的,只微笑道:“天热饼油,妹妹不怕腻着吗,还是依旧吃些瓜果吧!”
她原本也是一番奚落,宜修见状略微沉了些脸色,看向她二人道:“好了,柳格格愿意吃什么她自己知道,你们两个说了半日不见动,可是嫌弃本福晋的瓜果不好?”
“福晋哪里话,妾身们怎敢嫌弃呢!”说毕,二人连忙拿起葡萄剥了起来。
“唔!”
谁知她二人未将葡萄送到口中,柳令娴反倒先干呕起来,齐月宾忙起来瞧她。
“柳妹妹怎么了,还真是腻住了?”
宜修见状眉心微动,眼神凛了凛,难道是有孕了不成?
只是那样的神情只是一瞬,立刻便是柔和的关切,忙吩咐起来:“染冬,快拿解腻的绿豆薄荷汤来,给柳格格解解腻。”
染冬即刻便去外间的冰鉴取了来,送到柳令娴手边,她急急地饮了一口,清凉又透彻的寒意缓缓流下,方才压住了胸口的恶心。
宜修见她毫不顾忌地用冰饮,暗道,她即便有孕,或许也是不知道的。
见她又要多喝,忙又劝道:“好了,冰的用多了对身子不好,压住了就行,你说你素日好好的,怎么忽然犯恶心了?”
柳令娴只得住了手,感激道:“多谢福晋关心,妾身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两天热得厉害,所以才有些用不得腻的。”
苗笙语无语地撇嘴,暗想她真不是个吃好东西的命,好好的奶酥饼子也糟蹋了。
唯有甘惠淑不觉蹙眉,有了几分顾虑,这样的情状倒像她这些日子的孕吐症状,难道……
柔则和齐月宾忙起身查看,齐月宾问她:“哎呀,你这是肝不通了吧,可叫了府医调理?”
“只是小事,不曾惊动府医,惹各位姐姐担心。”柳令娴素日不想惹人注目,如何愿意请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