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五日,四爷只有一天白日来见宜修,其余时候便都待在书房不出,这下整个贝勒府后院都活络了起来,这明摆着,宜侧福晋是要失宠了。
而剪秋拉着苏培盛悄悄打探消息,总算是知道了贝勒爷在做什么,原来他是凭着记忆描摹柔则的惊鸿舞姿,然后一个人欣赏呢。
宜修想,大概两个多月前,他还随身携带的自己的小像,早已经掉进永定河里被冲走了罢?
这几天里,栖梧苑的人进进出出,都在打探乌拉那拉府的消息,据说乌拉那拉夫人已经进宫两次了。
宜修在宫里没有人手,不知道德妃什么时候松口,不过就在第六日的时候,乌拉那拉夫人再一次带了柔则进宫,贝勒爷知道了消息立刻也进了宫。
宜修一直等到了晚上,贝勒爷才风尘仆仆地回府,他又带着一身前所未有的欢喜来了栖梧苑。
“小宜!额娘终于点头了,你阿玛和你额娘都同意,只等等额娘和皇阿玛请过旨,你姐姐柔则就会是本贝勒的福晋了,从此以后你们姐妹便可朝夕相见!”
宜修淡淡笑着,和前世一样,德妃很快就被她的儿子,自己的阿玛还有乌拉那拉夫人说服,答应了柔则来做福晋,自己依然是侧福晋。
四爷握上宜修冰凉的手,二人并肩坐着,他在无限畅想着以后。
“我想过了,大概年后二月里便举办大婚,等柔则入府,便住在你旁边的邀月苑,以后你们姐妹日日相见。小宜,你高不高兴?”
宜修开心极了:“高兴,妾身和姐姐再得一处,多亏了贝勒爷,等姐姐入府妾身定当日日伺候您和福晋。”
“说什么傻话,你是本贝勒的侧福晋,是柔则的妹妹,我们怎么会对你如此使唤呢?”四爷捏了捏宜修的手。
宜修的笑容僵住了,不会如此吗?那么前世,是谁让丧子五日的自己去伺候刚刚有孕的柔则?
这个仇,自己这次不会放过任何罪魁祸首。
哪里爷再次留宿栖梧苑的消息叫后院的女人们知道了,可是她们却不再如临大敌,因为她们都知道了,宜修的姐姐,乌拉那拉柔则,不久后会入府做福晋。
于是一时间,甘惠淑和苗笙语都咬碎了后槽牙,眼瞧着就要当上侧福晋了,可偏偏半路来了个柔则,一时间整个贝勒府府如临大敌,都对这位宫宴跳舞,夺走妹夫的未来福晋十分不屑。
隔日午后,天忽然又飘起雪来,德妃坐在明窗下将盖碗咂在了案上,对竹息所说的话十分震惊。
“你敢肯定吗?好端端的,柔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竹息为难道:“娘娘别生气,现在外头都传遍了,确实是看到柔则小姐和苏家大公子在暗巷中拉拉扯扯的,如今大人和夫人已经将她给带了回去了,哎!”
“这件事压不下来了!这样的丑事传了出来,柔儿还如何做老四的福晋?”
德妃心中又气又恼怒,自己要把柔则赐给老四做福晋的消息才出来,柔则就出了事,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难不成还是自己的好弟弟和好弟妹想两头拿好处了!
“额娘!柔则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是苏家那小子意图对柔则不轨,拉扯间才出了这样的讹传!”
竹息刚要开口安慰,一身霜雪的四爷就闯了进来,他的眉宇被染成了洁净的白色。
他跪下道:“额娘!儿子是一定要柔则做福晋的,若是因此无稽之谈而贬她为侧福晋,岂不是反而坐实了那等腌臜之语?何况宜修是柔则的庶妹,如何做得福晋!”
“住口!”
德妃骤然一喝,庶妹,自己何尝不是乌拉那拉家曾经大小姐的庶妹!可自己做了宫妃,她呢?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天下人说柔则的不是,那她便是个不是之人,她这样入府会连累宜修的名声,更会连累你的名声!”
四爷眼圈微红,深深拜了下去:“额娘容儿子陈情,儿子不像十四弟般有福能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所以儿子从未敢有何僭越奢求!”
“可柔则是儿子心爱之人,儿子如今只想得她为妻子,无惧世人,望额娘可怜儿子!”
一番话说得德妃再无怒气,一股股愧疚涌上心头,而那愧疚之中又带有羞怒,昔日自己是小小的贵人,不能抚养自己的儿子便罢了。
可如今自己已经贵为四妃,儿子想要一女子做正妻却也这样难吗?
良久,德妃亲自拉起四爷,缓缓道:“明日,我便去与你皇阿玛说。”
四爷眸中的光热立刻燃烧起来:“多谢额娘!多谢额娘!”
“皇上驾到!”
母子二人连忙请安,但见皇上叫二人起了身,悠闲地和德妃坐下,四爷站在跟前。
“你有什么事要明日和朕说啊?”
德妃看了一眼四爷,笑道:“不想皇上今晚来了,是有关老四福晋的事。”
皇上端起茶盏,笑道:“哦?可是要扶正宜修?”
德妃继续道:“并非,皇上可记得前两日,臣妾过生日时,作惊鸿舞的姑娘?那是臣妾的侄女,乌拉那拉家的大女儿。”
皇上点点头,不置可否,又看向四爷:“记得,怎么?你想她做你的福晋吗?”
四爷连忙跪下:“是,请皇阿玛成全!”
皇上不缓不慢地吹了吹茶叶,又喝了几口,方才道:“她叫柔则吧,呵呵,今儿她在京城可算出名了,先是与苏将军家悔婚,后又在你的生日宴上大放异彩,转头又和苏家的小子不清不楚——”
德妃暗叫不好,看来皇上已经知道了柔儿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这样的女子,你肯叫她做老四的福晋?”皇上风轻云淡,却鄙夷地歪头瞧了一眼德妃。
老四忍不住道:“皇阿玛——”
德妃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赔笑:“皇上,臣妾听说是苏家大公子自顾扯着柔则不放,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