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想要扬名本就不易,除非是真的有超脱常人的学识,否则大家你来我往,互相之间总是你高我低或是你低我高的来回压制着。
人多的地方难免要有竞争,这样的比较,总是更让人奋进。
当然,浮华乱人心,迷人眼,也有些原本学识不错的人,架不住诱惑的。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做学问向来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就连韩时安,都不敢说自己这辈子一定能像上辈子一样拿个状元回来,更别说这些从未经历过殿试的学子。
眼看着新年在即,大家的排场却是比刚来的时候大了太多。
韩时安有一些想去,有一些不想去,有一些不得不去,还有一些干脆不去!
韩时雨在他身边,每日问的最多的就是。
“去吗?”
毕竟韩时安也是有师姐罩着的人,对于消息也比旁人灵通两分,筛选的也很谨慎。
刘临轩这两日也被烦的够呛,想要来韩时安这里躲一躲,被韩时安直接撵去了宋铭禄那里。
虽然李如意回来了,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李如意每日都要忙碌到后半夜,回房之后抱着他倒头就睡已经很给面子了,不然还能抢他被子把他从被窝里踢出去……
韩时安如今平等的怨恨李如意身边的每一个活人!
每一个!
完全不想再找个人连自己的时间都占占据。
和颜若凌见面之后,李如意准备趁着新年的光景,将京城之中另外两处如意坊也开起来。
李廿怨声载道。
李十六肉眼可见的又瘦了一圈,竟然有了些头几年的清秀。
如意坊的位置不同,货架上的东西也不一样。
一瞬间,另外一边的人群被分流不少,那边的人倒是难得轻松了些许。
这边吹吹打打,鞭炮隆隆,毫无障碍的融入了新年的氛围之中。
因为接待的客人身份不同,以前不少人并没有来过如意坊,如今倒是过来见上一见,总觉得不过平平。
毕竟仓促开市的铺子能有多考究。
当然,这也有李如意刻意而为的原因在其中。
大家都听说了如意坊的火爆,如今还有李如意的名头镇着,一般人不会顶风上阵。
可过一段时间,这股风终究会消散,也总会有新的新鲜事顶替掉她。
那时候,她在京城并不够深厚的背景,可能就会成为不少人朝如意坊下手的动机。
颜若凌终究还是照真正的权贵差了一层。
而好巧不巧,这世上的权贵大多靠掠夺发家,看着一个金灿灿的母鸡日日下金蛋,有几个人能忍住不动手!
所以这三座如意坊有专门赚钱的,也有慢慢改变,徐徐图之的……
果然,两座如意坊一家延续了之前的火爆,另外一家却是反响平平。
有人说李如意操之过急,野心太大。
有人说李如意到底年轻……
不过,倒是没人再说她靠美色上位的闲话了。
毕竟能从十万人之中斩敌将首级与阵前的高手,虽然不能斩平人生路上的闲言碎语,却能斩杀那些传播闲言碎语的人。
大家对于这种高手,还是发自心底敬畏的。
新年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缓缓到来。
随着一片片的红,融入了千家万户之中。
如意坊也在大家的关注之中,轰轰烈烈的闭市休假。
不过,如意坊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李如意的忙碌却并没有结束。
户部的宴会到来,她准备出了不少的钱,给自己安排了一场像样的排场,坐着马车一路去了请帖写的宅子那里。
这里环境清幽,是以前一个犯官的旧宅。
里面富丽堂皇,户部的人舍不得,便一直留着。
李如意的一列马车才到巷口,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陈统领今日也在?”
李如意从马车里探出头去看骑在马背上的陈江安。
陈江安方正的脸上表情很严肃,看不出两人有什么交情的样子。
“李当家别来无恙!”
李如意笑笑,往他身后张望了一下,看到了牟娘挑眉作怪的脸。
陈江安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变,但李如意却忽然觉得他周身散发出了一股难以明说的无奈。
李如意故意逗他。
“哎……这些日子过得难啊!手头事忙,还没有可用之人!哎……不像陈统领,又得了几员猛将。”
陈江安周身冷冽的气质融化了一点点,点了点头,完全不搭这话。
“李当家里面请!”
李如意也不能闹的太过,毕竟陈江安的身份摆在这,她放下马车帘子,顺着人流缓缓进入宅子之中。
说是宴会,实际上就是户部拿出来一些东西卖给这些前来的人。
李如意已经收到了册子。
不过册子到底只是文字,并没有亲眼看见这些东西来的实在。
韩时安碍于身份,无法跟着她一起来。
他的名声已经够糟糕了,低调一些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过,李廿李十六都来了,一起的还有李如意对面坐着的满眼好奇的孙小娴。
明明她比李如意大上几岁,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李如意有一种长辈的可靠感觉。
李如意没有叮嘱她什么。
该叮嘱的李十六早就在家中叮嘱过了,而且,为了确保无人冲撞她,李如意还从镖局之中调来了两个女镖师。
户部的人当然不会大咧咧的将东西直接摆出来。
这里面有些东西比较贵重万一被人不小心毁坏,户部从上到下都得痛心疾首。
当然,如果毁坏的人重金把毁掉的东西买了另当别乱。
可是,总是要防备万一哪个毛手毛脚的下人做错事不是。
再说,也得防备有人偷!
李如意去的不早不晚,她一出现,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能从站位上看出以谁为先。
不过一瞬间,就有人反应过来。
商人虽然不全是以利为先的,但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善于钻营的人,除了世代祖业,代替家中当家人过来的晚辈,这里但凡能当家做主的,就没有一个如李如意这般年轻的模样。
商贾没有抹不开脸的,一个两个凑上来跟李如意打招呼。
李如意带了许多名帖,也同人交换。
除了如意坊和商队,她还有日月门买卖消息的营生,这都是主顾。
当然除了一些面上好奇过来打探的,还有一些是真的很迫切想要和李如意搞好关系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诎洲郡的商路。
走商队的太知道开辟一条新的商路有多艰难,但也太知道开辟出这样一条商队有多赚钱。
若是能连通南北,只怕家业都要再翻一番。
李如意心知肚明,却并不搭腔。
她可不敢说自己是诎洲郡的土皇帝,她是脑袋不要了吗?
只能含糊其辞,暂且搁置不提。
好在李廿和李十六也都是应付这些高手,只有孙小娴有些忙乱,还被一个凑过来的跟她爷爷辈的一张老脸吓了一跳。
虽然那人很快就被镖师推开老远,但孙小娴的心,还是平静了许久,才缓缓放下。
这套院子之中有个暖阁,似乎就是为了冬日里宴请做准备的。
一众人在厅堂之中坐了片刻,就被人请到了暖阁里面。
这边就布置了一些东西,搬来了好些花,还挂了几幅字画。
这些商贾之中有人识货,有人不识货,不识货的也会带人进来看看。
有一些是落魄的世家子,有一些则是准备来年参考的学子。
这些人中不乏有认识韩时安的人,等到雇佣他们的主家离开,才端着架子凑到李如意面前,打着询问韩时安如何的名义,过来套套近乎。
不要看这些人嘴上挂着礼义廉耻,但若是真有机会,但真有风骨的并没有那么多。
尤其是在看见李如意的容貌之后。
这些人之中心思各异,在李如意面前装腔作态搔首弄姿,李如意真是烦的够呛!
李廿见此直接冷脸一板,站在李如意不远处,将人直接卡的不能近身,这才让李如意消停了一会儿。
对于户部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李如意兴致没有那么高。
户部之中识货的人可比这些商贾之中识货的人多得太多了。
最好的东西早就分出去了,能留到这里的,都是被多少人检查过得,价值大差不差的样子。
大齐的阶级制度向来体现在方方面面。
只有那些暴发户才会觉得来这里真的能倒腾到什么好东西的!
真正有底蕴的商贾之家,库房之中藏着的好东西可比这里的多的多了。
李如意本人虽然是个暴发户,但日月门的底蕴都在她的手中,这里真正能让她看得上的还真没有多少。
随着人陆续到来,户部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大堆箱子搬过来。
户部的人请了一位有些身份的人过来主持这里的事务。
这人在当地小有名气,却并没有品级,毕竟真正的达官显贵不管是碍于身份,还是为了避嫌,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没一会儿,陈江安也到了。
京城之中能动用他的事情不多不少,刚好这些东西价值不高不低。
不过他倒是很低调,商贾之中能一眼认出他的人并不多。
户部也是傻子,拿出来的东西不会一口价直接卖掉,而是选用买扑的方式。
他们先是给每个人分发了对应的自己请帖号牌的纸笺,而后有人端着东西依次展示。
每样东西会展示三轮,货品后面会有抬箱子的人,若是有人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在底价基础上标价,用自己对应的纸笺写下自己心中的价格,将之投入后面的箱中。
一个人可以投三个一样的价格,或是越投越多,也可以在第二轮或是第三轮的时候把自己先前投进去的纸笺拿回,反正最后只会留下最高价格的纸笺。
如此一来,很少有东西是在底价上出售的。
毕竟来这里的不少人都是冲着户部和结识人脉资源来的,或多或少也得投几样东西下来让户部看看。
第一轮或许还有大家都看不上眼的东西,但等第二轮第三轮的时候,那些空箱子里总要有一些纸笺。
而若是遇上了真心不错的东西,必然是所有人都要投一些进去试试的。
东西转了一圈,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不过大家手边都有户部早就准备好的茶点,饿了倒是能垫吧一口。
李如意身边是孙小娴,她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吃东西,李如意劝了劝没什么结果,就只能听着她的肚子一会儿咕噜噜一阵。
耳朵太好用就是这样,总能在混乱之中听到很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李如意也投了不少,她偶尔会和李廿和李十六商量。
这俩人都是农户人家出身,见过的好东西都是有数的。
不过,两人自有一套判定标准。
李廿从来不选自己看不出成色和真假的东西,李十六则是四下寻摸,不看东西专门看人。
他是不认识,但不是有识货的人吗,他跟着投肯定没错。
而且有些识货的人并不是自己来的,投不了什么东西,看见自己喜欢的,想要说动身边出钱的人也得对方刚好也喜欢才行。
若是对方不喜欢,那就只能遗憾的看着那东西一圈一圈的走着。
李十六就会专门去投这些东西。
李如意无所谓对错真假,只要钱花够了户部满意了就行。
这些东西不适合放在如意坊之中售卖,最后都是当做节礼送到别人的手上,只要价格合适就成。
不过对于李十六这种行为,李如意还是不轻不重的打击了一下。
毕竟损人不利己的人太多,有些时候被人盯着的未必是好东西。
苍蝇还喜欢吃屎呢!
也得看看盯着东西的到底是人还是苍蝇。
李十六表示受教,回去以后肯定再恶补一下这些东西,务必在来年的时候不干这样的蠢事。
等到所有东西全都转完,已经到了傍晚。
有人去统计这些东西的归属了。
而户部也为这些人准备了晚宴。
大家按照户部分配的方式落座入席,晚宴的菜色也是真的不错,孙小娴熬了一天,这会儿才终于有了吃饭的机会。
有些人还是带了女客过来的,她也同那些女客一起落座。
不过李如意就是个例外了。
她被户部的人安排在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