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禄左右看看,有些不明所以。
“唉唉……我说二位,你们在我面前打的什么哑谜?当我……当本王是死的吗?”
他说到一半才发现称呼都被李如意带跑偏了!
李如意转过脑袋摇了摇头,完全不跟他解释半分,颜若凌只是看着李如意这模样露出一个笑容。
宋铭禄深深的叹了口气。
三人这边很快散了,颜若凌从后门单独离开。
李如意和宋铭禄则是大摇大摆的从酒楼走。
走的时候,李如意若有所指的说道。
“颜姑娘是个好姑娘,不过她要走的路不大好走。”
宋铭禄嗤笑一声。
“李当家的什么都懂啊!”
李如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用得着的时候叫如意,用不着了就叫李当家,呵!果然是心狠啊!”
宋铭禄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左右看看有没有人看见,别误会了两人,再把他辛辛苦苦给李如意堆建起来的名望压塌。
李如意倒是比宋铭禄更知道这一点,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利益开玩笑。
吓了宋铭禄一下之后,方才说道。
“小郡王胆子越来越小了呀!”
宋铭禄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和李如意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烦躁又无语。
“李当家的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李如意一副淡然的模样。
“我自然是好的很,就是以前没觉得,小郡王真是风流人物啊!”
宋铭禄听出了李如意话中的影射意味,有些不满她的得意,却又偏偏无法反驳。
瞪了李如意好几眼,他才终于冷笑一声。
“李当家的以为本王是什么人!以为我是韩时安吗!”
宋铭禄没有否认他对颜若凌某一瞬间的心动。
他身边的女子大多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颜若凌这样的鲜活,像是正好在他无趣的感受之中点亮了一片烟花。
只是,宋铭禄从来都不是蠢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像韩时安一样,守着某个人过日子。
对颜若凌,他欣赏大过占有。
就像是面对李如意,即便对方是个他喜欢的美人,即便他心中总有些情绪要被李如意牵动,他也绝对不会考虑去勾搭李如意一下。
当一个人对他的威胁超出了一个阈值,他便是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太靠近自己的。
初见颜若凌,他觉得对方很有意思。
再见颜若凌,他觉得对方很有想法。
如今两人几次三番见面,宋铭禄又看着颜若凌精准的把握住了周围每个人的心思,他心中对颜若凌的情愫,也早就不一样了!
放这样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宋铭禄总觉得是祸不是福,他改变不了在外拈花惹草的风流习性,颜若凌也是个眼中绝不揉一颗沙子的狠人。
两人最长久的关系,就是如今的关系。
不然到最后,肯定逃不过一死一伤的局面。
要是放在以前,宋铭禄是不会有这样的先见之明的,他还不可一世的想着,这世上没有他玩不转的人。
但是经历了这一年的事情,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人要想活的好,最重要的就是别去自己为难自己,有些人天生就是厉害,比如几次三番差点坑死他的李如意……
“不过,颜姑娘虽然看起来没有你那边锋芒外露,却是个内有乾坤的狠人,她比你看的更远!”
宋铭禄虽然是个纨绔,却从不是个草包,他能说出这种话,李如意是信的。
以往李如意从没想过太多,但如今颜若凌摆脱了那捆住她的桎梏,说是破茧成蝶也不为过。
她心中还是会常常被很多事情牵动,但她还没有成长起来,便已经有了如此气势,有朝一日,她的成就,绝对不是李如意能够企及的。
当然这些只是世人眼中的成就罢了。
她的选择和李如意的选择从不相同,李如意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没有对方那样宏大的志向就会变得有多卑微一般。
“看来小郡王这些日没少琢磨这些事啊!”
宋铭禄甩了甩耳边的垂緌,一派俊逸潇洒的模样。
“本王从来都不是草包,李当家的也别小瞧了我去!”
李如意笑笑,拱了拱手向他道别。
“改日再会!”
宋铭禄也冷笑一声,转头就朝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就此分别,都没有再说起和颜若凌相关的事情。
颜若凌说要跟着李如意一起兴建鸿鹄草堂的事情也不是随口说说。
她这人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如意这边才回去,那边颜若凌便已经把契书送到了。
她要用两个最好地段的商铺,换李如意京城如意坊的一部分股。
她这契书写的匆忙,很多东西并不算完整,颜若凌此前也并不擅长这些,李如意看了以后,很快就找到了好几处可以坑她的办法。
不过,李如意到底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赚钱只是她实现理想的方式,并不是她真正的追求。
为此,她把疲惫又兴奋的李廿和李十六拉到了一起,连夜商量起了京城如意坊开新铺子的事情。
李廿看了颜若凌的契书,倒是没有表态,李十六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些别的事情,激动的感觉自己还能奋战到天明。
韩时安不愿意离开,就坐在一边看书,书本许久没有翻页,倒是帮着李如意磨了两三次墨。
重新商定的契书当然要更公平一些。
李十六这人有些飘,若是京城这边有颜若凌盯着,李如意也能彻底放下心来。
李如意明白颜若凌的种种想法,在她的想法之上,更加细腻的将规则演化出来,让这个粗陋的想法更加完善。
颜若凌以为如意坊和鸿鹄草堂是一起的。
但李如意却觉得,这两者应该是区分开的,在契约最初,她也干脆把二者区别开。
如意坊这边会有单独的账目,归属于李如意的那部分,算是从李如意这里过渡一下,再去到鸿鹄草堂那边。
而不是将双方混淆为一谈。
这样一来,李如意早前不过随口一提的想法,也不得不甚而更甚的重新梳理一番。
既然是不收束修,所有人都能去的地方,李如意便准备多拉几个人下来。
鸿鹄之名,原本也是取自丁婆婆的名字。
李如意恍惚中还记得,丁婆婆早年化名丁虹隐匿于三家村中。
眼盲的人,心却长了一双羽翅,飞过层层欲望,不染片寸污泥。
她是村中人一直嘲笑的‘瞎老太太’,旁人都看轻她,只有她自己从未看轻过自己。
丁婆婆是李如意一生之中不管何时何地琢磨起来,都会有所感悟的人。
那轰轰烈烈的过往,那跌宕起伏的一生,坚守与随遇而安,似乎从不冲突。
李如意不止想要建一座开蒙的学堂,她还想要将丁婆婆许多珍贵的品质传承下去。
所以,作为丁婆婆的徒弟,他们自然有传道的职责。
除此之外,颜若凌既然想要参与其中,李如意也乐的如此。
想必以如今丁婆婆在京城之中的名望,若是有消息传出,必然还会有人愿意加入。
不过,信不过人的人李如意也不会拉进来,她倒是觉得刘临轩也不错。
只是想到了刘临轩,她又看看韩时安。
听说她不在的时候,刘临轩差不多三两日便要宿在这里一日,可等她回来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有见到这人。
李如意可以去单独见宋铭禄,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单独见刘临轩的。
如此一来,这样的好人,倒是不能一起拉过来了。
至于说要不要把小郡王拉过来,李如意却觉得还是免了。
宋铭禄虽然看起来是个丁鸿吹子,但实际上这些不过都是他的工具罢了。
他永远都不会爱上自己的工具,他爱的只有工具带来的利益。
颜若凌做决定虽然快,但没有结果的时候,还是愿意辗转反侧。
等到第二天醒来还是没有消息的时候,她就有些患得患失了。
直到午后,李如意送来拜帖,想要在三日后拜访颜若凌,她的心才终于算是安定下来。
李如意回来的已经不算早了,如意坊的火爆除了因为丁鸿传和李如意的事情之外,也有马上就要过年的原因。
新奇的年货总是能给人带来许多平时感受不到的体面,既然在哪置办都一样,那如意坊自然就是个好地方。
李如意抓紧了见颜若凌之前最后的三天‘清闲’时光,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商队的税收送到户部的时候,李如意也是很懂规矩的提前让李十六招呼了一下宋公子,宋公子又悄悄的去给他爹传了信。
于是李如意去户部衙门纳税,宋侍郎亲自关照,过程很顺利,没人敢卡她的手续。
宋侍郎和李如意都很满意。
李如意走的时候,宋侍郎亲自送她,李如意说起了落户的事情。
她倒是不准备在京城落户的,但京城是权利核心,她在这里要放置最合心意的人,自然要把人安排妥当。
这对宋侍郎来说倒是小事一桩。
李如意要安置的人也不多,并不给对方添麻烦,最主要的就是李十六。
李十六这人圆滑聪明,这么多年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性子里的野蛮消磨掉许多,人也更加可靠了。
李如意准备把京城这边的事情,大半放在他的手中,这样一来,他在京城的身份就得做好。
不然哪天得罪了人,人家直接把他驱逐回祖籍,李如意这一摊子岂不是要糟。
她做事向来不愿意给自己留隐患,宁可前期投入多些也不愿意等到后面成了被人拿捏的把柄。
这件事找对人不算难办,宋侍郎也是一口答应下来。
顺便,他又说起眼看就要过年了,户部有一些抄家的东西要卖掉一些,召集了一些商户想要大家都买一点。
李如意原本不在其中的,但这次税给的及时且大方,户部有一些人就想要让李如意也参与进来。
李如意自然是一口答应,虽然这是被户部当冤大头一样给盯上了。
但她心中明白,户部这是年底艰难,眼看着各部衙门要饷银的手都杵到脸上了,他们不琢磨着四处扣钱还能怎么办!
李如意对于参与其中的商贾倒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大家身份都差不多,不存在谁瞧不起谁的可能,而且别看这些商贾地位不高,但消息是真的灵通。
户部能放给他们的东西大多都是他们平日里接触不到的,不过要说多好,倒也不至于,毕竟好的放在哪儿都能当钱用,根本不用考虑怎么贱卖出去。
宋侍郎事忙,李如意也没有过多纠缠。
很快,她就收到户部送来的请柬。
户部主持的宴会在年尾京城层出不穷的宴会之中不算出彩,但对李如意来说却十分重要。
她让李十六找宋公子吃了顿饭,把该打听的规则打听清楚,这便准备起来。
李如意忙碌的时候,又有一些帖子陆续送来,大多是拜访帖,都是一些慕名而来的仰慕者,不过仰慕的却是丁鸿的。
李如意无法一一接见,干脆就把这些名帖收集起来,让人查了一下这些人的身世背景,然后决定干脆都一起见了算了!
李十六问她是不是要办一场宴会,李如意听了有些尴尬。
宴会在大齐并不罕见,就算是三家村,也有很多宗族要在年前年后举办宴会,若是村中或是乡里有名望的人,更是要宴请三天,以示身份地位。
若是李如意现在在三家村,她也是要请的。
只不过在京城,李如意倒是还真没有准备。
但看着李十六已经蠢蠢欲动的样子,李如意只好把这件事交给了李廿。
而后她就在李廿和李十六双双怨念的眼神之中扬长而去。
这些人毕竟是要见丁鸿的徒弟,李十六主持算什么事儿!
当然了,要说各种帖子谁收的最多,家中还是属韩时安为最。
如今京中很多学子都是外地来的,等着参加来年二月的恩科。
每逢佳节倍思亲,大家独居异乡都觉得孤苦,所以大肆举办宴会以慰藉自己的孤独。
韩时安以前最是不受待见。
当然最近也是。
不过以前是因为他惧内。
最近是因为大家也想要惧他的内,暗恨他为何早早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