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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白管家那么说,徐真看向那个装着地契的盒子,笑眯眯道:“原来最值钱的是这些东西。”

白管家连连点头:“就算是被这败家子败掉了不少田地,这些地契、房契,还有各种借据的价值都要求远高于现银。”

“原来如此。”徐真点了点头,“原本我以为要让白管家你吃亏一点,现在看来,是我吃亏一点,那我就放心了。”

“啊……这……”还在兴头上的白管家连忙说道,“老q,怎么能让你吃亏?这些东西,咱们一人一半就是。”

“不必了,我吃点亏。”徐真指了指身前的现银,“今天只带这些银子走,更值钱的那些地契之类的就留给白管家你了。”

正要说话的白管家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手里的地契飘落,他僵硬地站着,像是一只惊愕的土拨鼠。

面对这个模样的白管家,徐真觉得有必要开解一下,便问道:“一旦白家的事情爆发,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你敢拿这些现银去花么?”

听到徐真的话,白管家勉强回过神来,摇头答道:“不敢,要是让人知道我有很多银子,肯定会惹祸上身。”

徐真摊开手:“一边是不能用,还会招来祸患的东西,另一边是一份可以传世的家业。”

“即使你身故了,那些田地仍然能传给后世子孙。”

“你看,白举人那么智慧的一个人,便选择了多买地,少存银……白管家你应该向白举人学学他的处世智慧。”

“这……”白管家皱眉思索了一下,“老q你说得有点道理,可是就算我拿着地契,有那么多人盯着……我不是我家老爷,不一定保得住那些田产。”

“那就要看白管家你的手段。”徐真鼓励道,“你要是能保住田产,那你就能在县城再立一个白家。”

“要是保不住,那也能低价处理掉田产,至少不会亏本。”

白管家仍然有点迟疑:“想要处理这些田产……我实话实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用说,还有欠条……要是老爷在的话,八成能收回来,但是老爷不在了,恐怕不会有人给我留几分面子。”

徐真没有争执处理田产容易不容易的事情,而是说道:“白管家,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白管家看向徐真,想着徐真还有什么话说。

其实徐真说要拿走现银,把地契这些东西留给他,他有点不高兴。

只是徐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革命党,使他不敢翻脸。

在徐真杀掉方师爷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紧张与恐惧,生怕徐真连他一起杀了。

但是作为精通人性的革命党,徐真没有动粗,仅用了几句话,就让白管家心甘情愿地让他拿走银子。

徐真指向地下:“在这县城,现在谁是最有安全感的人?”

不等白管家说话,他又自问自答道:“是县衙那位李县令么?当然不是。”

“倘若革命党一根筋地要刺杀他,就算他躲在县衙又有这么用?有洋枪在,只要他活着,还在喘气,就逃不过别人精心设计的暗杀。”

白管家觉得徐真说得有道理。

有徐真这样凶恶的革命党在,李县令其实非常危险。

哪天要是听到李县令被刺杀的消息,他一点也不会震惊。

“就是你啊,白管家。”徐真看向白管家,“在这县城,谁都会惧怕革命党找上门,但你白管家不需要,因为我们是合作关系。”

白管家心说,我其实也怕……

拍了拍白管家的肩膀,徐真继续说道:“在明面上,你是白管家,掌握白家的家底,而在暗地里,你又和我们革命党有关系,谁还能比你白管家在这县城更有势力?”

“老q这话说得……”白管家不知道怎么评价,心中觉得徐真是在忽悠他。

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徐真说得有道理……

徐真鼓励道:“你尽管去处置那些田产和地契,要是有人敢使绊子,不管是谁……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处置掉。”

白管家试探着问道:“要是李县令对白家的田产感兴趣……”

徐真毫不犹豫道:“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暗杀就是最后的方法。”

白管家心中在感到凛然的同时又有点心动。

虽然和革命党合作是与虎谋皮的事情,但是带来的利益也是实实在在的。

倘若革命党真的和徐真所说的那么支持他,那在这县城,他不得横着走?

就算他要再建立一个白家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再者说,风往哪边吹,谁也说不一定。

万一以后革命党得势了,那他也不会存在任何危险,且能活得更好。

退一万步说,就算革命党被镇压了,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形下,也很难牵涉到他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他有得选择吗?

想到最后,白管家欣然道:“那……那以后就要靠老q你多多支持了!”

“好说,好说。”徐真笑眯眯地交待道,“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去南边五里外的那座荒山上最高的那颗树上挂上一根红巾,我就会来找你。”

“那颗树太高,你要挂上长一点的红巾,否则我们不一定能看到。”

白管家点了点头:“老q放心,有麻烦我就去挂红巾。”

想了下,觉得可能会出现意外,徐真又道:“要是没有人回应,你就多挂一点红巾,然后等着便是。”

两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至少在表面上都很高兴。

分赃已经完成,两人默契地分头行事。

徐真把白文清扔给白管家处理,回到客厅,用布条沾上鲜血,准备在白举人家的大厅内留下“革命党替天行道”的大字。

但是写到“党”字的时候,他想起繁体和简体不同。

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起繁体的“党”怎么写,最后干脆把“党”画掉,最后留下“革命(涂去)替天行道”的字样。

他刚留好字,钱库方向隐约传来两声惨叫。

过了一会儿,脸色煞白的白管家一边干呕,一边走了出来。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

看这血量,徐真判断,白文清应该是被白管家亲手杀了。

强忍反胃,白管家去后院牵了两头驴过来,告诉徐真说,上次的马车丢了,现在白家只有驴。

徐真也不介意。

在白管家的帮助下,把装着银子的木盒一个个地装进竹筐内,两个成一组,用绳子连好,挂到了两头驴的背上。

几千两的银子重量不小,两人好不容易才把银子放上去,两头驴感受到重压,又闹起了脾气。

白管家骂了几声,找来一些蔬菜给两头驴吃了,它们才安定下来。

换上干净的衣服,徐真把得到的两支枪用布裹好,背在了后背上,和白管家一起牵着毛驴出了门。

李县令回到县城后,设置了不少巡逻人员,加紧了对县城的巡查,即使在夜间,也安排了相应的人员巡逻。

但是又不给工钱,谁会甘心在大半夜冒着生命危险去巡逻?

一直走到县外,也没有看见巡逻的,徐真松了口气,放下了一直按在抢上的右手。

白管家也松了口气。

他原想,要是遇到巡逻的,他就花点小钱买通了就是,没想到一路走来,竟然那么顺利,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衙门的饭桶……

出县城两三里后,徐真才对白管家说道:“就到这里,白管家你自己回去把事情处理好。”

白管家转身要走,又听到徐真提醒道:“不论白管家怎么处理田产那些东西,都还有我的一份。”

他带走了一份白举人亲手所写的账册,方便以后和白管家算账。

白管家连忙保证道:“老q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等徐真一走,白管家转身就跑,一直跑到县城,他才停了下来,一边擦汗,一边庆幸地舒了口气:“又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