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不知怎么形容的烂肉,紫色的皮肤布满了丑陋的小疙瘩,就像一只没有四肢和脑袋的癞蛤蟆。
在这肉团下面,布满一个个小凸起,隔着那层疙瘩皮用力地向外顶着,随时都能破体而出。
这里面有活物!
难道真是个妖物?
我定了定心神,戒备地对着这团恶心扒拉的烂肉,下一秒,眼前闪过一道寒光,葛道长手中的剑凌空一劈,透过琥珀棺材,落在那团烂肉上。
烂肉承受了剑气,整个肉身骤然缩紧,表皮皱成了核桃。
咔嚓!
烂肉裂开了一条细缝。
缝隙越撑越大,面白如纸的光滑脸蛋,强行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那张脸看着很眼熟,四方脸,单眼皮,鼻孔有些朝天,不就是刚才那个摸了琥珀棺的打捞队员吗?
理智告诉我,不可能是他!
那个队员已经死了,掉进了江水里,怎么可能出现在棺材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妖棺里的这坨烂肉,触碰到了他的身体,从而孕育了一个跟打捞队员一模一样的人。
可惜……他刚长出一张脸,脖子才长了一半,就被我们给打破了。
这就导致,那妖孽只生出了一张脸,脖子以下部分全都是烂肉。
我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葛道长出马,这团烂肉会变成什么样,或许……真的能变出一个人形!
我又不自觉想到了妖龙,他话里话外都在引诱我打开琥珀棺。
还用所谓的秘密来吸引我。
原来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杀了我,还想让妖棺长出另一个我,一个傀儡般的我……
一旦这样的人出现,江澜月就麻烦了。
想到差一点就上当受骗,想到棺材里这张脸变成我的脸,我就浑身一激灵。
“方云鹤,这是什么东西,还能长出人脸来。”我阴沉着脸问。
方云鹤神色凝重,看着那张闭着双目,四处寻找出路的脸庞:“你们觉不觉得,这玩意很像何首乌啊!”
何首乌的表皮,也是像这样麻麻赖赖的,有些还会生成人形。
别说,还真挺像的。
葛道长白了方云鹤一眼,没好气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应该叫尸陀兰。”
尸陀兰?
我和方云鹤面面相觑,求知若渴地盯着葛道长。
他一边跟我们解释,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过:“尸陀兰是一种传说中的妖胎,能吸取人身上的灵气,生出一模一样的妖怪。
尸陀兰拥有人的身体和面部表情,也会继承人的部分记忆,它们战斗力很强,身体水火不侵,嗜血如命,所到之处无人生还,比旱魃还要可怕!
必须要用9年以上的纯黑狗血,加童子尿才能破……”
我和方云鹤简直闻所未闻,听着葛道长的话,都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这尸陀兰也太可怕了,比旱魃还要凶悍!
我一阵后怕,如果刚才我被心急迷了眼,冒冒然触碰琥珀棺,我不仅会立刻死掉,尸陀兰还会变成我的模样,为害一方……
不,或许尸陀兰还没机会祸害别人,就被妖龙带去了幻花境里。
试想,江澜月正在打斗时,见到跟我一模一样的尸陀兰,他该怎么办?
就算他忍痛朝尸陀兰动手,我的死讯,也将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我按捺不住心底的颤意,好歹毒的计划!
我想得出神,方云鹤突然大叫一声不好:“那些棺材好像朝我们围过来了!”
不知不觉中,八口棺材朝我们无声地靠拢,不断朝着气垫船逼近。
我们被围在中间,进退两难,方云鹤掌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怎么办?”方云鹤问着我们。
我看了一下方位,八方被围得死死的,无论我们从哪一方出去,都会碰到那琥珀棺,就算我们缩在船中央,巨大的漩涡也很可能让我们翻船,总之……眼下是麻烦了!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杀出去!”我提议道。
葛道长赞赏地朝我点点头:“贫道也正有此意!”
他画了一道五雷符,我则是在手心里,快速画下一道火符,然后由方云鹤念驭水咒,想办法利用水流,把琥珀棺给冲开。
我们三个分工明确,我和葛道长各自对付着左右两边的棺木,方云鹤开船趋水,先突出重围,再想办法处理了琥珀棺。
事情火烧眉毛,我们三心里都明白,这次突围很关键,要么冲出去,要么很可能就会死人!
那琥珀棺和尸陀兰,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首先看到了那个贴着黄符的琥珀棺:“那副棺材被处理过,我们从那儿冲出去,或许会好些。”
方云鹤朝我点点头,咬牙驾船冲向了变出人脸的琥珀棺。
这船又急又快,仿佛一个蓄力的小钢炮,迎头冲着那口琥珀棺便冲了过去,本以为能冲出一条生路,结果……棺材却纹丝不动!
那琥珀棺飘在水面上,居然还一点事也没有。
反观我们的气垫船,因为撞击太猛,胶皮上出现了几个孔洞,船漏气了!
身下的气垫船正源源不断往外泄气,船身变的软绵绵的,就算方云鹤用手去堵,也撑不了多久。
我和葛道长随着这道撞击,身体东倒西歪,差点没飞弹出去。
坐定后,见到船只漏气,我们肉眼可见的慌了。
“快来人……”方云鹤正打算朝岸上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咬牙道:“琥珀棺围得这么密,他们根本进不来,就算强行过来,碰到棺材也一样是送死。”
方云鹤不想害了别人,只能咬牙坚挺,船也不开了,双手堵住这些孔洞。
我和葛道长急得热汗直冒,也顾不了多少,对着两边的棺材就开干。
我撒米画符,葛道长用五雷符引来雷电,冲着两边琥珀棺一通操作。
别说,还真有点效果!
就在我们看到希望的刹那,岸边一个人影的出现,让我彻底陷入了绝望。
顾泽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他眼神微眯,嘴角含笑,戴着皮手套的矜贵手掌,朝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动作优雅,却充满了对生命的藐视。
我眉心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水底下有个东西,把我们的船弄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