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看着半开的房门,愣了足足几秒。
我明明记得睡着前锁了门,大门怎么开了?
难道是吴映雪回来了?
无数的疑问充斥着我的大脑,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蹑手蹑脚朝门口走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四周黑漆漆的,唯一的光源就是墙上的电视。
电视的画面是蓝屏,什么都没有,可是音响里却放着《熊出没》的声音。
我第一反应是:电视坏了!
于是走到电视屏幕前,一巴掌拍了下去。
这是咱中国人的独特法门,啥电器不灵光,一巴掌下去,多半都能手到病除。
靠着我这“降龙十八掌”,画面果然闪了闪,蓝屏中出现了一丝丝雪花。
我一看,这有戏啊,扬起手臂就想再来一下。
手掌还悬在半空中,电视就莫名其妙地跳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张惨白的人脸,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几乎快凑到屏幕上,吓得我浑身一激灵,往后跳了一步。
我一跳,电视里的女人也跟着一起往后跳,随后捂住了胸口。
无论我做什么动作,电视里的女人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我定睛一瞧,这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不就是我吗?
我哭笑不得,再三确认,电视里的人就是我!
这可能是带着摄像头的电视吧,我一巴掌下去,误触到了什么开关,打开了摄像头,这才闹出乌龙。
真是虚惊一场……
我暗自喘着粗气,刚想把电视关掉,整个人就定住了。
电视里,我身后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青灰色的小孩。
孩子不过两三岁,一双眼睛像狗一样,在黑暗中发出绿色的光……
“啊……”我差点就吓尿了,失声尖叫,撒腿就跑。
刚跑出两步,一道剧痛传来,我头痛欲裂,失控地往下坠去。
“温心,你怎么了?”吴映雪惊慌的嗓音把我唤醒。
我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床底下,额头跟地板正亲密接触着,这才反应过来,我掉床了!
什么电视机,什么青灰色小孩,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吴映雪光着脚丫子,赶紧翻身下床把我扶起来。
触到我的那一刹那,我的皮肤传来一阵刺骨的寒。
就好像……是突然碰到了寒冬腊月的冰,皮肤瞬间收缩,甚至还有些刺啦啦的疼。
我难受得厉害,本能地甩开她的手掌:“我没事……”
吴映雪没有察觉到我对她的抵触,执意又伸手过来,把我从地上拽起。
“你头上都肿包了,咋可能没事呢?”她扶着我坐在床上,心疼地摸了摸我额头鼓鼓囊囊的大包。
“你等着,我去厨房弄点生菜油给你擦擦,等下就消了。”
吴映雪关切的模样,让我有些感动,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阿婆的模样。
小时候我摔着碰着,阿婆也是拿生菜油或猪油涂在肿起的地方,很快就能消肿。
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们村才知道这种土方,没想到吴映雪居然也懂。
“谢谢你,小雪姐。”我坐在床上,脑袋里满是那可怕的梦境,还没彻底缓过劲来。
吴映雪迈着一双大长腿,扭动着细弱的肢腰,快步朝门外走去。
一分钟后,她拿着一根裹满菜油的棉签,小心翼翼地给我涂抹。
“别怕啊,不疼……”她一边涂着油,一边撅着嘴给我吹吹。
我的鼻子一下子变得酸涩不已。
我本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这么关心我。
没想到……才认识两天的吴映雪,竟然像亲姐姐一样,这么关心、爱护我。
一时间,我不知说什么好。
见我眼眶微红,吴映雪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试探地问:“你昨晚没事吧?做噩梦了吗?”
短短一句话,瞬间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就算再傻,也察觉到了吴映雪的异样。
她飘忽的目光,惊恐的语气,无疑在告诉我,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亏我刚才还感动得一塌糊涂,此刻只觉如坠冰窟。
“小雪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的开门见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没……没有啊,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昨晚上好像说梦话了。”
“是吗?”我没有戳穿她,也懒得多费唇舌,起身就往客厅走去。
不知怎的,我心中有种很强烈的愿望,就想去电视机前看看。
昨晚的一切太真实了,不像是个噩梦。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靠近,当看到蒙尘的电视机上,真的印着一个手掌印,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手印又细又长,拍在电视机的背面,一般人很难发现它。
我却一眼就看见了,因为这就是我亲手拍的啊!
我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想到那个两眼放光,浑身发青的小鬼,我就忍不住地战栗。
这房子不干净,里面住着一个小鬼!
直觉告诉我,小鬼跟吴映雪脱不了干系。
我大概猜到了小鬼的来历,多半是个堕胎婴灵。
这是她吴映雪造的孽,跟我没关系。
但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招惹我,还敢现身吓唬我,真当我温心是吃素的?
我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地冲进厨房,伸手就抓了一小把米。
雪白的米粒在手心摊开,我默念着阿婆教我的口诀。
“神兵急急随我令,齐到坛前驱邪灵,千邪万鬼无遁形,晦气消散养神清……”
我一边念,一边学着阿婆的模样,往周围地上撒米。
这是驱邪扫屋的口诀,在阿婆那里,就是撒米成兵万马千军,但凡有米的地方,很长时间内都不敢有妖魔鬼怪停留。
可我既没开坛,又没兵马,这米撒下去,效果当然就大打折扣了。
只能简单的扫屋,以米为媒介,把小鬼强行赶出去。
我只顾着撒气,却忘了母子连心,小鬼这边出现异常,吴映雪立刻就感应到了。
她拧着眉,整张脸难受地皱成一团,痛得满地打滚。
见状,我顾不上手里的米,快步将她扶了起来。
还没开口,吴映雪就夹着嗓子,发出类似小孩子的嘤嘤怪叫:“好痛好痛……”
我身上唰的一下麻透,这是……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