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二爷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林翊展听了这话脸色直接就沉下来了,这云拓真是个泼皮无赖,居然真的不认账,着实可恶!
“威风?那还真是比不上林大人,居然敢跑来家中对公主殿下有不敬之意。”
云拓可不像自己大哥,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文质彬彬的,这不是把自家的脸丢到地上踩吗!
“你如何笃定陛下就必定相信你说的话呢。”
林翊展心下微动,淡淡地说:“而云二爷又如何得知本官一定会输呢?”
“你会不会输与我有何关系?我说你今日来到府中便要我们挟恩图报,只单单一句对殿下的不经之语,你便逃不了这罪责!”
云拓实在是懒得和他们纠缠,摆了摆手又说:“昭国公府更加没有任何资格置喙殿下的亲事,你这不就是在为难我们?究竟是何居心?”
“云二爷,本官不过是好好与你商讨罢了。”
林翊展看着云拓不耐烦的样子,语气一缓,轻轻地说:“毕竟这联姻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好处,公主殿下她毕竟也只是…”
“林大人!慎言!”
云拓直接打断了林翊展的话,而后让人从库房中取了一千两黄金,摆在两人面前:“这五百两黄金是娘亲交代的,另外五百两黄金是我补偿给林大人的,林大人了要想清楚了。”
“云二爷这是说什么都不认了?”
林翊展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银子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缺,缺的是林微余的一个好亲事,不过是一个即将要被废掉的公主罢了,云家将之当成什么香饽饽了,到时候有得他们哭的!
“是有恩报恩。”
云拓纠正了林翊展的话,示意小厮把那锦盒放在了桌上,而后道:“这玉佩我便收回来了,金子你们直接拿走便是,日后便不要再来府上了。”
“好好好,我算是看清楚了。”
林翊展看着云拓坚定的样子,知道今日自己是讨不着好了,他冷冷地丢下一句狠话:“那就请云二爷好好看着吧,看看你心中的公主殿下究竟还能够坐稳她的位置多久。”
“慢走,不送。”
云拓听了这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个林翊展是疯了不成,如此有恃无恐,这可不是他的淮阳郡。
“哼!”
林翊展带着林微余抱着锦盒走了,这一千两黄金到时候取一部分给主子,应当能够平息他的怒火吧?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得看上长公主了,等被废的圣旨下来了不就还是个庶人吗?
“真是气死我了!”
云拓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阿猫阿狗都找上门来了,还想要娶他的璃儿?他在做梦吧他!
“老爷息怒。”
“不行,我得去找一下爹。”
云拓风风火火来到后院,直接进了云从戎的院子,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云从戎。
“毛毛躁躁的,出什么事了?”
云从戎看到他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悠悠地从躺椅上坐起,不得不说,韩霜锦送的这个礼物还是非常得他的心意的,难怪唐清璃也被她哄的很好,听说这两个人如今关系还挺不错的。
“你们都下去吧。”
云拓摆了摆手,而后直接扶着云从戎进了房门,这才开口道:“方才淮阳郡守林翊展过来了。”
“哦?不年不节的,过来做什么?”
云从戎听了他的话不自觉挑了挑眉,摆了摆手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了软榻上。
“事情是这样的…”
云拓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云从戎,而后把怀中的玉佩掏了出来。
“荒谬!”
云从戎听了云拓的话,手中攥紧了玉佩,脸色格外难看。
“他不仅有恃无恐,而行为做事太过荒唐,孩儿觉得太稀奇古怪了。”
云拓方才在过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此事虽然看起来有些突然,还有些荒谬,但是仔细想来,一切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林翊展先是去了公主府,言明林微余对唐清璃爱慕已久,此为第一步,不管成功与否,林家算是在公主面前露了脸。
第二步,公主直接把他们丢到了昭国公府,林翊展与昭国公府在外人眼里会通过这个玉佩成功搭上线,如今要撇清关系,最快的便是自己先出手,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尤其是那一千两黄金。
“有恃无恐。”
云从戎敲了敲桌子,他听到此事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林翊展做这件事出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他能够从中得到什么。
他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谁,因为什么?
“他背后的人,查清楚,然后安排人去盯着他们在永乐城的一举一动。”
“是。”
云拓很快应下,又说:“爹,我们要不要寻一下璃儿,与她聊聊?”
“可以。”
云从戎点头,又说:“你好好安慰一下,此事估计惹得她有些不快,不管怎么样,先把她与我们的关系撇干净便是。”
“孩儿知道。”
云拓点了点头,突然有些不满:“这林翊展与林微余未免也太放肆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哪怕他们背后站着的是王爷,那也…”
“或许,不是呢。”
云从戎抬眸,看着云拓道:“或许自始自终站在他们身后的,是能够主宰璃儿婚事之人呢?”
“是…陛下?!”
云拓读懂了云从戎的言下之意,不自觉便有些遍体生寒,所真是如此,可不是一件小事。
“或许是,或许不是。”
云从戎摇了摇头,他也只是猜测罢了,具体情况如何,谁又能够得知呢?
“爹,我先去一趟公主府吧。”
云拓觉得不能够再这么等下去了,他如今要看看唐清璃是什么样的想法,以及对此事是否了解,才能够做出最快的反应与打算。
“去吧,注意着些。”
云从戎点头,轻轻地摆了摆手,而后又说:“带点璃儿爱吃的糕点过去。”
“是。”
公主府,书房。
“你要是实在困了的话,不用强撑着陪我的。”
唐清璃看着有点打瞌睡的韩霜锦,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回房中休息吧。”
“不是很困,只是没我想看的书。”
韩霜锦撇了撇嘴,这书都是文言文,看久了确实容易打瞌睡,幸好她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倒是不至于看不懂,只是觉得有些枯燥。
“那你看看话本?”
唐清璃对她一向纵容,听到她说这些书无趣,顿时便想到了新的法子。
“什么话本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她从韩宅中带来的那些话本基本上都已经看完了,又不大好意思让连翘出门帮她买,所以如今都是在看旧的。
“我让灵芝出门给你买了几本回来,也不知道你爱看哪些,就都买回来了。”
唐清璃失笑,柔声说:“你先看看话本,等过几日我把那些商业的书寻出来了,便让人送到你的房中去。”
“好呀。”
韩霜锦这下提起精神了,自己的女朋友究竟是什么天使呀!这安排实在是太完美咯!
“你呀你…”
唐清璃宠溺地笑了笑,这样也挺好的,她只要在自己身边开开心心就好。
“殿下,韩东家,於管事来了。”
枳橘一进门就看到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心下暗道自己来的怕不是个好时候。
“快让人进来。”
韩霜锦听了这话心头一沉,怕不是韩宅中又出了什么事?他才会特意过来。
“东家,殿下。”
於芥兰很快便入了书房,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听到唐清璃说免礼之后方才起身。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韩霜锦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见於芥兰起身之后便问了句。
“陈惟书动手了。”
於芥兰看了眼韩霜锦,沉声道:“他还是对月妩姑娘下药了。”
“蠢货!”
韩霜锦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既然已经动手了,直接抓起来便是,不用给他留情面!”
“是。”
於芥兰飞快应下,又说:“月妩姑娘并没有中计,如今在府中操持铺子的事,故而未来。”
“那便好。”
韩霜锦心头微松,又说:“我相信你与月妩还有青黛能够相处得很好,若是遇到不懂的事情便去问问她们,别害怕,知道吗?”
“可是东家,我之前真的没有管过铺子。”
於芥兰这会相信东家是真的想要把铺子交给他了,一下便觉得肩上的担子极重。
”没事的,大家都有第一次,你学一学便好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韩霜锦笑了笑,又说:“陈惟书那个家伙既然真的下手了,那便绑起来丢厨房,我与你一起回去,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
於芥兰抱拳应下,既然东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再推辞的话,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
“清璃…我…”
韩霜锦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唐清璃就在自己身边坐着,她有些不大好意思,正想说点什么,唐清璃已经主动开口了。
“没关系的,本来你也应当去看看的。
唐清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而且铺子都快要开业了,作为东家的韩霜锦一直不出现也不合适。
“我们清璃最好啦。”
韩霜锦笑得甜甜的,轻声说:“那等到时候清璃一定要来铺子吃饭!我请!”
“好,没问题。”
唐清璃失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一定去给你送贺礼。”
“好,那我就等着啦,时间不等人,我就先带着於芥兰回去了。”
韩霜锦毫不犹豫点头,而后便带着於芥兰准备回韩宅去。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唐清璃点头,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把韩霜锦拘在府中,更何况她做了这么多事也是为了自己。
“好,知道啦。”
韩霜锦笑得甜甜的,她带着於芥兰从后门出了公主府,朝韩宅走去。
“殿下,云二爷来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许三归便前来通传。
“请进来。”
唐清璃挑眉,轻轻地说着:“稳妥些,别让太多人知道此事。”
“属下明白。”
许三归应了声,很快便带着云拓来到了书房。
“舅舅。”
唐清璃连忙把要行礼的云拓扶了起来,轻轻地问了一句:“舅舅可是为了方才林翊展一事而来?”
“是。”
云拓毫不犹豫点头,愤懑地说:“这林翊展未眠也太放肆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自然是应当让陛下决定,他怎么敢堂而皇之找上门来说他的嫡长孙对你爱慕这样的话!”
“舅舅。”
唐清璃看他如此愤怒,心下一暖,轻笑着说:“或许正是因为离京都远了些,故而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哪怕是这样,那也太放肆了,你贵为公主,怎么可能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便随意定亲,此事荒唐又蹊跷,我总觉得他是想要借用此事转移你的注意力。”
云拓摇了摇头,又说:“方才他在我府上的时候不仅有恃无恐,而且言行中都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他背后有人为他撑腰,这是必然的。”
“他背后站着的人,是明国公。”
唐清璃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推给了云拓。
“明国公?唐明德的人?”
云拓有些惊讶,明国公乃是乃是唐明德的外祖父,是坚定的大皇子一党,按理来说与唐清璃应当并无纠葛才是,又如何会安排人来整这么一出?
“是。”
唐清璃相信飞鱼楼的消息,明国公与唐明德之间关系紧密,这林家自然是他们的人,若是能够成为她的驸马,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而且从飞鱼楼截获的消息来看,这信中所言,是父皇对她起了废公主的心思,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陛下要废公主?!这怎么可能呢!”
云拓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南安帝对唐清璃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又如何可能会轻易废公主呢?这一定是假消息。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越是这个时候,唐清璃往往越冷静,她知道若是自己先自乱阵脚的话,那一切就都完了。
“我也让人去查。”
云拓点了点头,又说:“此事事关重大,殿下千万不可着急,或许是有人危言耸听,特意中伤陛下,离间你们的关系。”
“我知道的舅舅,您别担心。”
唐清璃轻笑,又说:“如今已经有了头绪,自然便不会由着他们想的走。”
“你心里有底就行。”
云拓看着她这样也知道她是有盘算的,想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今他知道了背后装神弄鬼的人酒精是谁,自然也知道应该往哪个地方使劲。
不过他真的没想到,居然是明国公插手此事,实在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怎么了舅舅?”
唐清璃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着说:“有什么事便直接孤说,不必藏着掖着。”
“听说,你与韩霜锦...”
云拓抿了抿唇,没有把话说完。
“舅舅怎么知道的...”
唐清璃脸颊微微发红,看着云拓道:“孤知道了,定然是舅母同舅舅说的,此事确实为真。”
“你这孩子,怎么就...”
云拓听到她的回答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传到了你父皇的耳中,对你的影响会有多大?他甚至有可能直接...”
“父皇不知道。”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说:“哪怕父皇知道了,我也不惧,这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我自然会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你啊,这是着了什么魔,”
云拓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如今年纪轻,不懂什么是喜欢,那可能只是你们一直待在一起,你的误解而已,你们都是女子,这种违背伦常的事如何能够作数?不过是因为这段日子你们一直待在一起,所以你以为那是喜欢罢了。”
“舅舅是铁了心要阻拦我?”
这样的话她听了多次,云磊舅舅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对云拓的反对其实她也并不意外,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女子天生就应当与男子在一起,这是阴阳结合,两全其美的事。
原本的她,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觉得喜欢韩霜锦的自己不正常,为何会对一个女子动了心。
她找了无数的借口去摆正自己的心思,甚至还有段时间刻意回避,可是心动便是心动,这是自己不可控的情绪。
在上官欢欢发现自己的感情,引导她的时候,她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这些情绪是否如她所说,是不自觉的掌控欲。
可是那统统都不是,是看到她受伤,生死未卜的时候会心痛到不可言喻的喜欢,是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轻松大笑的开怀,是被她左右的情绪,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她读得懂自己的心,那就叫喜欢。
“舅舅只是想告诉你,感情二字最是磨人,你要想清楚才是。”
云拓看着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语气缓和。
“我很清楚,舅舅。”
唐清璃看着他,温声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就明明白白告诉舅舅了,我,非她不可,只她一个。”
“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云拓撇了撇嘴,听了唐清璃的话格外无奈。
“没有什么迷魂汤,舅舅。”
唐清璃听到他语气缓和下来,认真地说:“她对我真的很好,实打实地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此事容后再议吧。”
云拓害怕再被她说下去,自己会不坚定,连忙摇了摇头,说:“如今最关键的是查清楚明国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此事不可小觑。”
“清璃知道。”
唐清璃失笑,又说:“还需舅舅助我。”
“这是自然。”
韩宅,后院,柴房。
“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陈惟书透过禁闭的柴房门看到了於芥兰,语气愤怒又嚣张:“你不过是东家从外面买来的奴才,凭什么把我关起来!给我放出来!”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於芥兰面对他的质问和怒骂丝毫不慌,淡淡地看着他无能哀嚎。
“我做了什么!”
陈惟书愤怒地拍打着柴房的门,愤愤地说:“你究竟想干什么!把我放出来!”
“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於芥兰看着他,对一旁的丫鬟轻声说:“去,把月妩姑娘给请过来。”
“是。”
丫鬟应声而去,陈惟书听了这话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呢?花月妩明明已经…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於芥兰看了他一眼,院门口出现了花月妩的身影,那个原本应当生死不明躺在床上的女人,如今出现在了柴房门口。
“怎么会?”
陈惟书如今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了,他不自觉手往下垂,看着花月妩说:“你与於芥兰一起算计我!”
“算计?”
花月妩挑了挑眉,冷冷地说:“要给我下药,置我于死地的人是你,你如今说我算计你?”
“难道不是吗!”
陈惟书抓住了柴房的门,大吼道:“若不是你,东家怎么会出事?又怎么会不让我插手铺子的生意?我跟着她这么久,从永州城至今,怎么可能比不过你?”
“自然是你自己的问题。”
花月妩面对他的质问丝毫不慌,看着他说:“账上被你支走的银子还有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与庄子上的管事勾结,对自己下狠手,这些事你若是放在铺子的生意上,何愁铺子不兴旺?”
“那是因为你们与公主狼狈为奸!想要把韩氏布庄据为己有!所以才把我排挤成边缘人物!”
陈惟书看着花月妩,冷笑着说:“为什么不敢让我见东家?你们无非是害怕她把那些东西都还给我,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的位置,还有这偌大的铺子!都应该是我的!”
“你的?你在想什么!那是东家的!是东家信任谁才会把铺子给谁管!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月妩听了陈惟书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她看着陈惟书愤怒道:“是你自己对不起东家,配不上她的信任,是你自己想当然觉得那些东西是你的,是你自己欲望太强野心太重,是你自己!”
“我…”
陈惟书被她这么一骂神情恍惚,他看着花月妩,很快反应过来:“难道你敢说你对铺子半点心思都没有吗?你说啊!”
“我敢。”
花月妩盯着陈惟书,冷冷地说:“我敢对天起誓,若是我对铺子有半分不该有的心思,那我便万劫不复,入十八层地狱!”
“你…”
陈惟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还想说什么?再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