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女子与你那念念不忘的涟漪姑娘相比,姿色如何?”
“我哪有念念不忘?我对涟漪姑娘只是感谢!”
显而易见的是,陆怜生急了。
应东流颇有意味地一笑,随后说到:“本少爷今晚定要给你安排个头牌,让你体验一下春宵一刻的滋味,也好断了你对那女子的念头。”
老马突然插话道:“少爷,我也要。”
“你放心,自然少不了你的,入京时本少爷便说过要给你找最美的花魁,今晚就给你把那个新晋的花魁给安排了!”
客人陆续进场,暖熏阁门口也不再迎客。入阁寻欢作乐的客人,可选择即刻与看上的姑娘共渡春宵,也可等到戌时,参加每晚的特殊活动。
应东流难得来此一遭,自然想看看这所谓的特殊活动是何名堂。
群芳台上舞女渐渐退场,可随后围到台边的客人却愈发增多。
“听闻那暖熏阁新晋的花魁,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之姿,纵使放在上等姑娘中,也能艳压群芳。莫说是与其睡上一晚,但凡能与此等佳人,共处一室,对酒谈心,也算不枉此生。”几位不知名的客人,神采奕奕地说到。
老马在一旁闻言,拉了拉应东流的衣袖,显得愈发激动。
群芳台上,老鸨摇着美人扇,扭动着腰肢,缓缓登场。见台下客人已然汇集不少,便掐着嗓子说到:“感谢各位大人前来捧场今夜凭香票入阁的,皆有幸能参与撷花诗会,各位公子老爷可根据香票上印的花朵,选择对应的包房。待各位公子老爷尽数落座,我会宣布今晚撷花诗会的规则。”
台下客人纷纷低头查看,发现今晚的香票,确实多印了各式的花朵。随后众人便依着花朵种类,寻找对应包房落座。
应东流夺过二人手中香票,道“这么巧,咱三香票上绣的全是牡丹。”
陆怜生道:“确实有些巧了,此处大概有七八间包房,香票又是随机发送。大概是那官员有心,特意为我等凑了三张一样的票。”
南面牡丹包房中,应东流三人也随之入内,香票上印有牡丹的自然也不止他们三人。
此刻在那楠木椅上,一名翩翩公子早已落座,而其身边站立着一名魁梧的带刀侍卫。
应东流目光不加掩饰,上下打量着眼前男子,发现其服装配饰看似朴素低调,实则价值不菲,穿在其身上也大有种先天养成的贵气。
五人共处一室,一时间气氛有些许凝重。
一阵尴尬对视后,那公子率先笑道:“在下李轩,是这暖熏阁的常客,今日也是有幸能与三位共同参加诗会。”
陆怜生上前回礼,道:“在下陆怜生,公子不必多礼,话说这诗会是何意?”
未等李轩开口,应东流立即打断道:“你问这问那的干嘛,那骚婆娘不是说一会儿会讲的吗?本少爷一听这诗呀词呀的就烦,早知这般无趣,就不参加这鸟活动了。”
陆怜生尴尬一笑,道:“公子莫要见怪,我这兄弟是真性情,有时说话难免粗了些。”
话音刚落,整座包房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墙体与地面暗藏的齿轮,缓缓转动,将包房推向群芳台。
随后包房大门自行收起,只是降下几道琉璃珠帘遮掩。
“欢迎各位大人参加撷花诗会。本次诗会分做上下两场,第一场由各包房,依据自己香票上的花朵,轮流作出相应诗句。第二场则由优胜包房的客人,进行飞花令。优胜者便能采撷我们暖熏阁的新晋花魁,单独与其共度春宵。”
若真是吟诗作对,陆怜生倒真有几分兴趣,也算是不虚此行。
应东流气愤说到:“这不欺负人吗,烟花巷柳之地搞这些,简直闻所未闻,老马,要不咱直接把那花魁掳走吧。”
李轩淡淡一笑,道:“公子莫要激动,但凡是能在这诗会上答上一句的,皆有上等姑娘可选。届时我可送各位几句,不会让各位白白浪费了这难得的春宵。”
应东流并未对李轩抱有太多好感,只是对陆怜生说到:“难得有你派得上用处的时候,可别掉链子,就算不为本少爷考虑,也要为老马考虑,他那鸟枪再不用恐怕就不灵了。”
此处是最上流的下流之地,自然要做的清新脱俗些,若是只有那床笫之事,如何能显出此间客人非比寻常。
吟诗,雅也,凭诗与花魁共度春宵,更能体现出风流才子的雅致。
此间人物,并非各个都是满腹诗词,某些大人物虽常常在朝堂上口蜜腹剑,巧舌如簧,但自身并无才气,官职来历也有待考究。
因此不少大人物都额外付出了一张香票,寻了位尚未出名的才子,暗暗助其作诗。
一时间,各个包房金句良诗频出,在场前来寻欢之人,仿佛都诗神附体。
梅花包房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为这场撷花诗会开篇。随后金菊包房便呈出了“金菊延清霜,玉壶多美酒。”紧接着月季包房又写出了“月季只应天上物,四时荣谢色常同。”
不过片刻,已有七八句诗作出,陆怜生不禁感叹到:“想不到在这烟花巷柳之地,还有如此多的文人雅士。”
应东流不耐烦地说到:“文你个头,这些满脑肥肠的人,有几个有真才实学。话说你到底行不行,我们可还一句诗都未作出呢。”
“窗间桃蕊宿妆在, 雨后牡丹春睡浓。”陆怜生沉思片刻后,为牡丹包房作出了第一句诗。
李轩不禁鼓掌道:“好诗,而且陆公子的诗亦给了在下几分灵感,睡时往往也是醉时。”
说罢李轩便提笔写出“天香夜染衣犹湿,国色朝酣酒未苏。”随后命人递上。
“李公子的诗比在下大气,不过在下又想出了几句。”陆怜生说着,便再度提笔。
指点牡丹初绽朵,日高犹自凭朱栏。
重华直至牡丹芳,其来有渐非今日。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
一连数句令牡丹包房,成为了全场焦点。
“初见陆公子时,在下便能感受到你满身的书卷气。如今看来,陆公子果然才华横溢,在下也便全力以赴了。”李轩说罢,同样连作数首诗词。
“还真让这小子装起来了。”应东流在一旁说到。
老马憨憨一笑,道:“少爷无碍,陆小子把好几句算在了咱头上,今晚咱也能品味一番软玉温香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牡丹包房作出的诗句数量,始终压了其余包房一头。各包房内,那些在暗处帮忙的才子,一时间急得焦头烂额,难得有被大人物赏识的机会,怎能这样白白浪费。
“看来朝廷需要一些新鲜血液了,那么多才子,竟只能在这风月场所展示拳脚,真是明珠蒙尘啊。”李轩喃喃说到,不禁摇了摇头,随后又侧身在其侍卫身边低语了几句。
那魁梧侍卫短暂离开了片刻,待他再度回来之时,其余包房也恰巧不再有诗句递出。
“让我们恭喜牡丹包房的客人,拔得头筹,屋内的五名客人皆有机会参与飞花令,竞争新晋花魁的初夜。”老鸨在群芳台上宣布道。
梅花包房处,贺韫细细品味了一口茶,幽幽说到:“此事当真?那牡丹包房里住着的真是暖熏阁的大当家?”
一旁接到消息的仆人,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贺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各包房都得到消息了,不然大家也不会将花魁初夜拱手相让。”
贺韫沉沉地叹了口气,要知道他拼命效忠的秦大人,也只是这暖熏阁的二当家,能令其甘愿自降身份的,在这上京能有几人?
他不知道这大当家的身份,但他可以肯定,此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他奶奶的,怎么会做这种自卖自买的买卖。”贺韫的语气颇有怨艾。
上个月这新晋花魁初次现身,贺韫便被其迷得神魂颠倒,此后更是对她日思夜想,发誓必要得到此女子。怎料天不遂人愿,如今看来难道只能作罢?
贺仕杰在一旁当然看出了贺韫的烦闷,他俯身到贺韫身旁,道:“叔叔,既然明着不能争抢,我们便从暗处动手。”
贺韫微微眯起双眼,道:“此话怎讲?”
贺仕杰狡诈一笑,道:“小侄手上有一瓶特质的迷情药剂,名曰后庭花,此药可令人欲乱情迷,将交欢之人看做内心最最心仪之人。长夜漫漫,我们只需投下此药,来个偷梁换柱,拿寻常妓女交换花魁,事后再将花魁送回去,岂不美哉?”
贺韫眉毛微微一挑,道:“哦?天下还有此等灵丹妙药?”
贺仕杰道:“叔叔放心,这药力绝对不假,只不过服用此药后极伤阳气,所以小侄平日不用。这次用在他人身上也便没那么多顾虑了。”
贺韫笑道:“若今日事成,春试之事既往不咎,你的前程叔叔我也必然好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