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心情如天气沉重。
这时,远处警戒线外忽有一辆黑色豪车驶来,在不远处停驻,整辆车贴着防窥隐私膜,显得极为低调神秘。
“白局!”
那方有警员对黑车进行问询后快步走来,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什么。
白砚便深吸口气,迎上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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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看什么呢?”
宋迎春脑门倏然一凉,雨水顷刻间淋湿他半边袖子,他往伞下缩了缩脑袋,回头瞪秦召。
这小子看什么这么专注,打着的伞都歪走一截。
“哎呦!师父,对不住!”
黄毛帅哥赶忙将伞往他方向一递,指了指不远处,“我就是好奇,那辆黑车里坐的谁啊,和白山警局的白局长见面,居然连车都不下,好大派头……”
方生、扶光众人一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处黑色豪车车窗半降,白砚正隔着窗户和后排上的男人握手、说着什么话,她神态颇为客气温和。
隔着雨幕,在这角度看不清那男人侧脸,只能在模模糊糊的光影里辨别出应该是个颇为清隽的男人,年纪不小。
“不清楚,大概是什么大人物吧。”
众人纷纷摇头。
倒是童年盯着看了会儿,下了结论,“是华夏总商会的李会长。”
那张中年人的侧脸与童年见过的李行舟侧脸相似度极高,清隽气质也很相仿,联系起他与江黛的关系,出现在这里也就理所应当了。
大约,李会长也是为了解眼下情况而来。
童年叹息一声。
江黛出事的风口浪尖,官方、警方、媒体都在给白砚施压,现在就连代表华夏全体商业的李会长都亲自赶来询问情况。
是关切,却也是再次给白砚施加无形的压力。
“李会长……很厉害吗?”
秦召定定看着黑色豪车里那张模糊的侧脸,眼中闪过些莫名情绪。
“厉不厉害的关你小子屁事?”
宋迎春给他个响亮的脑瓜崩,郁闷地拍着湿哒哒的袖子,“打好你的伞,你一走神差点把老子淋死!”
秦召嘟囔着什么,伞朝着宋迎春方向更倾斜几分,目光却一直落在那辆车上。
很快,那辆车另一边的车门打开。
一位身着风衣、脚踩高跟鞋的长发女人下车,她长相极漂亮,在深夜里亦如明珠熠熠生辉,及腰长发如海藻般蓬松动人。
女人撑起一把伞,与白砚一起匆匆走向不远处的陈翠芬、吴晨夏二人。
随着她们走远。
黑色豪车车门关闭,后排车窗缓缓上升,将那清隽的中年男人模糊侧脸逐渐遮挡,直至彻底吞没。
秦召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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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得黑,雨势愈发得大。
风雨呼啸,焦急守候的人们不得不三三两两的分散开,回到车上继续等候。
“陈姐,吃点饼干吧?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SUV商务车里,副驾的吴晨夏看向后排的陈翠芬,担忧地递来零食包装的饼干。
陈翠芬摇头,哑声道:“没胃口。”
“那,那喝点水?”
吴晨夏有些无措,又递来一瓶水。
这次陈翠芬倒是没拒绝,接过,只是并不喝,捏在手里。
“陈姐,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后视镜里陈翠芬脸色苍白如纸,吴晨夏斟酌着话语,“但我相信,小黛那么有本事,就算遇到危险,也肯定能化险为夷!”
她回身握住陈翠芬的手,神色认真。
自己的女儿吴优也曾意外身陷炸弹危机,那时她甚至想过追随女儿而去,好在,最后奇迹还是出现了。
是江黛以自己的命豪赌,才在最后一瞬救下自己的女儿。
吴晨夏最能共情陈翠芬此刻的心情,同样期待着,那个失踪的女孩能再次创造一个奇迹……
“嗯。”
陈翠芬眼里似乎终于燃起了一丝光,她手指不着痕迹地拂过眼角,转而哑声问道:“晨夏,大山和老江来了吗?”
吴晨夏看眼手机,点点头,“事情一出我就通知了江哥,他们从江城和永州过来,这会儿估计还在路上,大概还得几个小时才能到。”
事发时陈翠芬恰好在京城,而江见川则在永州,江山在江城,一家人四散,父子俩得到消息立马就往京城赶。
只可惜因为暴雨天导致航班全面延迟,他们只能选择开车赴京。
算算江城到京城的时间。
就算以飙车速度,这俩人都得再过几个小时才能到……
“妈!”
吴晨夏话音才刚落,后排车门被猛然拉开,响起微颤的一声呼唤。
她一怔,侧头看去。
凛凛的雨被风吹拂进车内。
车外那年轻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透明雨衣,满头红发在阴沉的夜里亦是十分扎眼。
“大山?!”
吴晨夏一呆。
这小子怎么来得这么快?
江山跃上车,主动抱住陈翠芬,低声道:“没事,会没事的。”
陈翠芬将脑袋埋在儿子宽阔的怀抱里,似乎终于找到倚靠处似的,无声地抽动着身体。
江山轻拍着妈妈背部,努力让陈翠芬情绪稳定下来。
“没事,没事,我们都在呢。”
他沉稳安慰着妈妈,只是双眼充斥的血丝与发白的嘴唇,说明他亦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后排母子温情。
吴晨夏神色欣慰。
在风雨来临时,往日不着调的大山倒是一改性情,成了能让母亲暂时卸下坚强、依靠的“大山”。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
此时一身透明雨衣的江见川正在风雨里穿梭,跟白局长说过几句话后,便招呼着手下陈氏的人手朝数辆车送去热腾腾的吃喝与毛巾等等用品。
在这苍茫深夜,以饮食慰藉众人与搜救队伍。
另一辆车内。
童年独自坐在驾驶位,静静趴在方向盘上。
“咔哒!”
副驾车门被人拉开,一道儒雅的男人身影坐入车内。
她疲倦地抬头,看清来人后有些意外,“老徐?”
来人竟是徐容钧。
他现在不是该在永州吗?怎么会这么快过来?
暴雨天交通近乎瘫痪,从永州离京城开车的距离怎么算都不该这么早到。
“花了点钱托关系,我和大山和老江坐私人航班过来。”
徐容钧一句话解开童年的疑惑。
“怪不得。”
童年自嘲笑笑。
一天天赌上命赚钱,银行卡里数字越来越多,她倒还从没体验过肆意挥霍的感觉呢。
徐容钧握住老婆的手,安慰道:“情况我都了解了,先别太担心,那丫头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陪江黛生死线上走过不止一次的他比之任何人都要轻松、冷静。
以那丫头的头脑和狠劲儿,徐容钧绝不会相信那样惊才绝艳的人会死在一场小小车祸里。
“但愿吧。”
童年疲惫道。
“童非羽那臭小子人呢?”
徐容钧左看右看,车里没有第二个人影。
童年默默指向车外。
他探头看去。
护城河岸边的阶梯边有道寥落身影独坐,披着件黑色雨衣,几乎融入雨幕里。
在车里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长相,但徐容钧一眼就知道那就是自家那上蹿下跳的傻儿子。
只是一反常态,默默无声。
“怎么一个人坐在那儿?我去看看他。”
徐容钧正想下车,被童年拉住胳膊。
后者摇摇头,轻声道:“让他自己待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