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沿城走了一圈,而后风风光光的将喜轿抬入林府。
谢宁玉扶着谢春朝下轿,他牵着她的手走向今日的新郎官林惊容。
两个年轻的男子四目相对,谢宁玉静静打量着林惊容,他的外表生得无可挑剔,眼神澄明,观之不俗。
他虽有所耳闻林惊容身体不好,但他心中的第六感却在隐隐告诉他,他似乎并没有他看起来的这般孱弱和简单。
谢宁玉在观察林惊容的时候,林惊容同样也在观察他。
这就是楚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辽家军的继承者?
果真形容出众,器宇轩昂。
谢宁玉率先打破沉默,道,“若你日后敢负我妹妹,即便远隔万水千山,我也不会放过你。”
林惊容先看向谢宁玉身侧的新娘,接着又看回谢宁玉,道,“林惊容此生绝不负谢春朝,万死也会护她周全。”
他心道,嗯,反正他又不叫林惊容。
谢宁玉深深看他一眼,“若你有违此誓,我代天斩你首级。”
谢春朝在旁边听着哥哥和林惊容的谈话,不由感到有几分尴尬。
她和林惊容又没有什么感情,她在婚前还说让林惊容日后随意。
哪怕另有喜欢的女子都无所谓,结果哥哥却又说什么不负她。
他们之前就没什么感情交集,又谈何负不负的。
她拉了拉谢宁玉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哥哥,该拜堂了。”
她是真怕哥哥再说点什么威胁林惊容的话。
谢宁玉闻言,抬手又想敲她的头,但看着她盖着的红盖头,又觉得无从下手,只得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这还没拜堂呢,就先护上了。”
“哥~!”谢春朝又羞又急地喊道。
林惊容很少看见谢春朝也有这种又羞又跳脚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所见的贵女,也不像那个满身是刺的谢春朝,像是将自己包裹的很好的幼兽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露出她本来的模样。
林惊容遗憾地想,可惜隔着红盖头看不清她的神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宁玉道,“我不说了。”
谢宁玉说话时,嘴角始终挂着宠溺的笑和刚刚冷若冰霜的少年判若二人。
他抬眸看向他时,眼中的冷意又出现了。
他抬脚上前,神情郑重地将谢春朝交给他,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在告诉他,
如果你敢欺负我妹妹,我就弄死你。
林惊容从谢宁玉手中接过谢春朝,道,“哥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朝朝。”
谢春朝心头一跳,她的手感受着他微凉的体温和细腻的肌肤。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亲密的称呼她,在此之前他一直颇为客气的唤她郡主。
朝朝二字从他嘴中念出来,自然又亲昵,但又不同于别人。
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
她在进林府之前喜婆提示她松开林惊容的手,而后又给她手中塞了一根红色的锦缎。
她牵着这头,林惊容牵着另一头,谢宁玉则代替喜婆扶着她走进林府的正堂。
林家夫妇坐在正堂等着新媳妇的拜见,林御史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的春华郡主。
谢春朝在他眼中就是一只金灿灿的母鸡,待谢春朝产下子嗣后,日后他林家的血脉也有一份皇室的血统了。
王氏则又恨又妒,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让林惊容这个小贱人摊上了?
既然病了,就早点去死啊!
做什么要压着她的麟儿一头?
王氏想到这几日夫君明里暗里的示意她将林惊容记为嫡子,脸上的假笑都险些维持不住。
她如今还能勉强推脱此事,可她也明白若婚后谢春朝真怀了林惊容的孩子。
这嫡子无论她愿不愿,她都是要记下的。
王氏一想到这儿,就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他的麟儿占不到长子的名分也就罢了,如今连嫡子也要分给那贱人?
他又占嫡,又占长,日后还能有他儿子的份吗?
因着林惊容的缘故和娶谢春朝时的大出血,如今的王氏对谢春朝可是厌恶得紧,半分都喜爱不起来。
但谢春朝毕竟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今日婚礼,连宫里都来了人观礼,以彰显圣上对谢春朝的看重。
她再不喜,也只能暂时压下,做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折腾了一天下来,谢春朝的脖子都快要被凤冠压断了。
加上她整整一天没有进食,还半夜就起来了,她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
她在司仪的指挥下麻木的做着她该做的动作,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该死的流程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终于,在她连磕三个头后,耳畔传来司仪的高呼,
“送入洞房。”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谢春朝在心中为林惊容短暂的默哀一秒,他做为新郎还要招呼诸多来宾,大概要忙碌到晚上去了。
只是——
林惊容的身体能喝酒吗?
谢春朝被扶着进入一间明亮的房间,只看地板就能看出这间房大概又重新翻新了一遍,地板干净到闪闪发亮,她坐下后,长舒一口气。
今日一整天她的耳边都是敲敲打打的喜乐声,吵得她头都要痛了。
如今总算是清静下来。
她晃了晃脖子,低声唤雨凝的名字。
她这次嫁入林府,陪嫁丫鬟除了雨凝她们四人,还有两位有经验的嬷嬷。
一位是自小看她长大的奶妈钱嬷嬷,一位是母妃身边经验丰富,做事利落的老人赵嬷嬷。
雨凝不愧是谢春朝身边最懂她心意的丫鬟,立马明了谢春朝想做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示意房间里的其他人暂时都退下。
待房间的其他人离开后,雨凝低头问道,“郡主可是要吃喜饼?”
谢春朝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快拿些给我。”
谢春朝从来没有这么饿过,她感觉她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雨凝闻言忙递给谢春朝一个喜饼,又倒了杯清茶递给谢春朝,
“郡主慢点吃,小心把妆弄花了。”
“花了就花了。”
她和林惊容又不是没见过,花了怕什么。
只不过谢春朝话虽这么说,但自小的教养仍然让她在极饿的情况下依旧优雅的小口小口的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