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清风在李府倒是过的逍遥自在。
也常常与秦香九说话,秦香九昏迷一年多,肢体死寂,近来手指频繁抖动。
风枯神医以为是李清风唤醒了秦香九,便让她多与她说话。
李清风抱着浓浓的期待,每日都花很多时间与秦香九说话。
“母亲,清风知道您听得见,您赶紧醒来吧,您要当外婆了。听说生孩子疼得厉害,母亲,您不醒来看着我,清风心中害怕。”
秦香九的手指又动了动,可始终还是没醒来。
“母亲,明日便是花灯节了,如今的陛下是位仁君,明日便是他的封后大典。”
“说起来陛下和他的皇后都很有趣,此前他们明明互相爱慕,却死不承认。对了,他的那位皇后,也是个身世坎坷之人,是如今在京都城里唯一姓冯的人。陛下已为她赐姓为凤,想来天下有他们,我们也能安稳度日了。”
“母亲,我心里盼的日子似乎都实现了,就只差您没醒了。”
秦香九依然沉睡,李清风叹口气道:
“母亲,您好好休息,我明晚再来看您。”
说完便去教弟弟妹妹念书。
正当此时,亮归鸿匆匆赶来汇报:
“小家主,有人送来一封信,传话说让你和丞相明日午时从东门出城见一个人,不得带随从护卫,否则杀了信中所提之人。”
“东门?”李清风若有所思。
“送信的是什么人?”
亮归鸿递上信道:
“守门的说送信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自称曰目道公。”
“曰目道公?江湖上有这号人?”
“属下未听说过。”
“曰目?冒……公?冒公氏?!他们终于出现了?上次陛下进城,半路劫杀的那些人,我早就猜到他们是冒公氏后人。”
“那此言可否信?”亮归鸿急忙问道。
李清风迅速打开信,见信写得飞扬跋扈,字迹略有些潦草,却也难掩娟秀之态。
“吾听闻丞相夫人乃李氏清风,碰巧,吾前年与父同游大渝州,巧遇一桩灭门案,火中救下一奄奄一息的老者,名为李玉楼,此是夫人亲眷否?吾所述,夫人信乎?往乎?李玉楼年老重伤,若非夫人亲眷,吾杀之祭努,倒是一大用处。”
李清风看了信后,心中复杂极了,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亮归鸿急忙道:
“家主,信中说了何事?让你如此忐忑?”
李清风把信给他,沉沉道:
“这冒公氏,说得像真的一样,可那信的末尾,几个轻蔑的疑问,显得满不在乎我信还是不信,他们也算是光明正大挑衅了,这阳谋,使得我竟然一时无招架之力。”
“要不要去相府,请丞相帮忙断断?”
李清风踱来踱去,叹气道:
“你先去吧,容我想想。”
直到夜幕降临,段鹿棠来李府时,李清风还是忐忑不安。
亮归鸿早已把此事告诉了段鹿棠,段鹿棠一见到李清风便迎上去抱住她道:
“夫人,勿急,他们写这封信,不论所述真假,他们也必定是有所求。”
“他们让我出城,是打的什么主意?我若去,万一中了圈套?可若不去,万一二叔真的在……”
“夫人,当初府中尸首一千三百多,面目模糊,参杂着鬼兵,所以有没有人生还,是有些难以确定。”
“是啊,这么多人都能活下来,青纺也活着,所以,二叔也有可能……”
“夫人,明日陛下大婚,他们料定我不能离朝,禁武卫也调去守着朝中了,所以骗你出去也未可知?”
“夫君,我心乱得很。”
“夫人,你心中遗憾事太多,若能弥补一二,夫人便能多快活一分。夫人虽显得潇洒自在,但夫人衣物全为素白,从不着其它颜色,我便知道夫人并非真的那么逍遥。”
“夫君,你说,我们如何是好?”
“夫人,明日我与你同去,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可明日是陛下和凤瑾大婚,你我岂能离席?”
“大典在上午,国宴在午后。我想,我们可抽时间出城一趟。”
“真要如他们所说,不带随从护卫?我怕你有危险,我也怕伤到孩子。”
“我秘密安排禁武卫今夜提前去城外埋伏,也好打探消息。明日我们再去时,可保万无一失。”
“那,我听夫君的。”
“但有一条,你有孕在身,不可逞强,若有打斗,你记得远远避开。”
“是,夫君,我听你的便是。”
次日,封后大典自是盛大无比,司马江玉与凤瑾一身红妆,行祭天仪式后,朝中歌舞升平。
京都城内里三层外三层重兵把守,不让匪寇及前朝余孽有一丝可乘之机。
午后,百官操持国宴,段鹿棠寻机把要出城之事告诉了司马江玉,司马江玉与段鹿棠一番计谋后,叮嘱两人一定注意安全。
百官及朝臣忙于宴饮,段鹿棠带着李清风乘马车出了宫门,直接往东城门而去。
马车上,段鹿棠抱着李清风,马车缓缓前行,赶车的是马场里随便找来的车夫。
段鹿棠道:
“夫人,无论真假,陛下说这次皆要想办法捣了他们的老巢。”
“我知道,夫君,我们皆见机行事。”
当他们到达城外时,车夫便下了车,由段鹿棠亲自赶车往那林中小路而去。
如他们预料一般,一群人从天而降,用弓弩对着他们。
段鹿棠勒紧缰索,马儿瞬间站住。
段鹿棠扶李清风下了马车,似乎完全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这时,依然一身红衣,身穿黑色披风的冒公阳玖旋身而下。
“吾料定,你们定然会来。”
“我二叔在何处?”
“丞相夫人急什么?”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好好的姑娘家,阴阳怪气的,不太招人喜欢啊。”
冒公阳玖气笑了,下令拉了一个人出来,远远的站在高地上,那面相确与李从元一般无二。
李清风有些激动,想要迎上去看清楚。段鹿棠按住了她,轻声道:
“夫人不急。”
只听冒公阳玖道:
“丞相和夫人既然敢来,便知道我是有条件的?”
“有何条件?”段鹿棠把李清风护在身后,冷声问道。
“东南三州,让给我,你们撤兵到西边三百里之外,我便放了他。”
段鹿棠突然慵懒笑道:
“我说这位老大姐,你年纪不小了,如此狮子大开口,你吞得下吗?”
“你……你竟然叫吾老大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大姐,你若随和一些,还能看出是个二十几岁的老姑娘,可你如此无礼,显得如三十多岁的村妇一般。你说距离这么远,我们怎知那到底是不是我们要的人,如今,江湖上易容术随处可见,倘若你诓骗我们呢。本相怀疑你这张脸也可能是易容的,如此血盆大口一张,你也不怕撑变形喽。”
冒公阳玖气的不可开交:
“你如此歹毒,怎配做一国之相?”
“你若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便把那人叫过来,我仔细看看后再与你谈撤兵的事情。”
冒公阳玖冷静下来,笑道:“是吗?丞相好计谋啊,我知你家夫人武艺高强,万一你们动手抢人,我手里的筹码岂不是就丢了?除非,丞相和他换换?”
段鹿棠心道:“京都几乎无人知晓我会武功,想必他们也如此认为。”
想着便笑道:
“那人是我夫人的二叔,为了我夫人,我甘愿与他换。”
冒公阳玖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李清风却焦急喊道:
“夫君,你没有武功,怕他们伤着你。夫君,不可!”
冒公阳玖见李清风焦急万分,更加得意了。她笑道:
“丞相夫人,你这夫君细皮嫩肉的,骨相又尤其出众,吾殿中面首若干,无人能及他一二,夫人可愿意把他借吾玩几天。”
“你的殿在哪儿啊?姑娘怎么称呼啊?我夫君对环境可是很挑剔的,若环境太一般,他怕是不愿将就的。”
李清风却大大方方笑起来。
段鹿棠却不高兴了:
“夫人,你怎么把我推给别人?”
李清风眨眨眼道:
“这个姑娘武艺高强,你先委屈委屈,我怕她伤着你。”
这时冒公阳玖大笑起来道:
“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冒公氏第十三代继承人,冒公阳玖是也。吾的飞天殿金碧辉煌,怕是你们皇帝住的地方也及不上。”
“是吗,倒是听起来让人向往,姑娘果然是个讲究人,那我便放心了。”
这时冒公阳玖看着段鹿棠道:
“丞相大人位高权重,宠妻无度,想不到那你夫人对你,不过尔尔。”
段鹿棠冷笑道:“废话真多,走吧,去换人。”
这时,冒公阳玖示意手下把那人带上来,并命令人先把段鹿棠围起来。
离得近后,段鹿棠一眼便看出那人的确是易容的。
他冷冷道:
“拿个假人质便想骗我青凌的三个州,你们冒公氏好算计啊。”
只一瞬间,那人便被推下高地。
李清风看向段鹿棠,段鹿棠道:
“夫人,果真是易容术。”
这时冒公阳玖也冷笑道:
“他或许一个县也不值,但丞相万金之躯,别说三个州了,半壁江山也能换。”
说着下令道:
“捆起来。”
段鹿棠见李清风已和那些人打开了,但她有孕在身,打斗不可过于激烈。
于是冷声道:
“也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说完的瞬间,手上还没捆完的绳索断裂,他随手拔出身旁人的剑,跃身而起,围住他的人纷纷倒地。
冒公阳玖也开始攻击他,心中大骇,又惊又急道:
“你竟然会武功?你们骗我?”
说着招呼自己的属下全力围攻段鹿棠,使他无法抽身回到李清风身边。
这时,李清风已经落了下风,高天通及兀鹫等人还未赶来。
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飞身而下,专门攻击李清风。
李清风护着肚子,费力防守,却不敢放开身体与他打斗。
白胡子老头道:
“小姑娘,有身孕了?”
李清风冷冷道:
“老头,若非我有身孕,打你这样的,一百个也不在话下。”
白胡子老头大喊:
“全力抓这个女子,她有身孕,值钱着呢。”
段鹿棠担心李清风,边打边退,想要去到她身边。
这时,亮归鸿及兀鹫等人带人冲进林中。
冒公阳玖趁着众人围攻段鹿棠的间隙,飞身到李清风身边,与白胡子老头挟制住李清风,李清风不敢太用力,只好护着肚子,却被他们用弓弩和长剑抵在脖子和肚子上。
冒公阳玖大喝一声:
“撤!”
说完与白胡子老头架着李清风借轻功飞离。
“段丞相,要想救你夫人,拿青凌国来换。”
冒公救赎得意的声音从树梢传来。
段鹿棠急道:
“夫人,夫人……”
亮归鸿及兀鹫有些愧疚道:
亮归鸿道:“丞相,怪我们来迟了,我们去救小家主。”
兀鹫道:“属下带人去救。”
这时段鹿棠却微笑起来道:
“夫人无事,你们只需做好迎战准备。今夜,随我攻打冒公氏的老巢。”
“冒公氏?前朝余孽鲁国公和那懦弱无能的冯章,便是他们所救。属下等人查了这么久,却无一点点他们的蛛丝马迹。”兀鹫惊奇道。
亮归鸿也有些吃惊道:
“丞相已经知道他们的落脚地了。”
“现在不知道,但,晚些,便知道了。”
“夫人……夫人是故意被他们抓住的?怪不得我说大人怎的让我们躲得如此遥远,这明显营救不急嘛。”
“是啊,你们家小家主浑身是宝,她那手毒技,总要有些用途才好。”
“那我们便放心了。”
段鹿棠把整体计划告知了两人,安排兀鹫与禁武卫联络石将军。自己则带着亮归鸿等人追寻而去。
“牵丝线,传千里,状如蚕吐丝;昼无色,夜白光。夫人便是以此标记去处,方便我们找到这前朝余孽躲藏的地方。”
亮归鸿惊奇道:
“她竟探究出了牵丝线?老家主探究多年都未成功,小家主果然天赋异禀。”
一路寻着牵丝线而去,夜幕降临时,丝线开始隐隐闪着白光,竟然绵延至九剑山庄。
“这冒公氏竟然躲在这江湖中最神秘的九剑山庄中?怪不得你们查无可查。”段鹿棠抬眼看着这若隐若现的星光。
亮归鸿道:
“大人,九剑山庄以剑闻名,每年招募弟子数十人,在江湖中有武林霸主的威望。”
段鹿棠若有所思道:
“他们如何与冒公氏沆瀣一气的?这九剑山庄庄主楚无双,素来以武林盟主自居,满口仁义道德,我倒是以棠阁阁主的身份与他见过一面。”
“大人见过?”
“见过。但我竟然不知他身后有冒公氏帮忙。这冒公氏以往以圣人自居,如今没落到要投靠一个武林世家为生了!倒真是稀奇。”
“大人,如今我们已到山下,攻进去还是?”
“亮老三,你家小家主可是叫你一声叔叔的,攻进去,你就不怕她有危险?”
“你们没做好准备吗?我以为小清风不会坐以待毙。”
“你倒是了解!不过,他们进山庄是从这后山经过,且夫人的牵丝线到此地便消失了,此处肯定有密道。你和我先设法进这山庄,先救夫人。随后,臼殊,看到棠阁的信号,便以军中信号通知兀鹫,石将军和他已在路上,十万大军包围着这九剑山庄,量他们插翅也难飞。”
“那我们如何进去。”亮归鸿问道。
段鹿棠笑道:
“光明正大进去。臼殊,棠阁的衣服,带了吗? ”
“自然是带了,阁主吩咐属下随时带着,属下自然早就放在马车中的,马车此时在队伍之后。”
“那走,我们去换了衣服,正好乘马车从前山进山庄。”
三人退到队伍后面,上了马车,换了衣服,便驾车绕道前山大门,下车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