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风听田柊如此说。
心想:
“这朝廷怕将在外拥兵自重,不敢拨援兵。我必须得想个办法,让朝廷派军来援。”
想着便说道:
“看来,各州兵力薄弱,即使调来也不堪大用。”
田柊道:“姑娘可有办法?”
李清风道:
“老田,造反,你怕不怕?”
田柊吓了一跳,赶忙低声道:
“姑娘可不能乱说,被那宋监军的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
李清风道:
“你想让朝廷派大军来助你吗?”
\"自然是想。不过也用不着造……反啊!”
“那,走,先拿下宋超。”
“什么?”
李清风悄声对田柊说了几句话,众人便走了出去。
还没到宋监军的营帐,便有一个副将来报,说夏鹘军队又来了,正在攻打北营。
李清风道:
“得,打完这仗再说吧。”
田柊道:
“北营自会应对。”
李清风震惊道:
“老田,对方来多少人? ”
田柊道:“一万不到。”
李清风又道:
“既如此,一次性把他打得回不去就好,为何让他来来回回三番四次骚扰。”
“这边兵力不够,其他地方也很难调兵,万一调走了,他们攻打其他地方可如何是好?”
“你北营多少人?”
“八千不到。”
李清风听他如此说,赶忙道:“让人带我去,给我两千人,我要活捉那敌将。”
“姑娘,打仗危险重重?你还是……”
“老田,太啰嗦。”
田柊只得给她派兵。
李清风让高风亮节四人,亲自担任前锋,往敌军后方追去。
她自己则绕到城中,凭田柊之令,带了两千兵马绕出城外,绕到敌后与高风亮节四人会合。
只见黄沙漫天,烟尘滚滚。
敌军遭到双面夹击,进退两难。
加上李清风故意让人在后方擂鼓,声势巨大。吓得敌军四散逃窜。
这时李清风示意,只听高天通大声道:
“敌将何人?尔等夏鹘蛮痞,已被我天朝大军包围,看尔等往何处逃?”
这时,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骑马带着人想往东面逃跑,他身边一群人护着。
李清风道:
“那红衣赤膊的大汉,是敌军将领,全力射杀此人!”
众人赶紧张弓,可硬是射不中。只见敌将渐渐远去。
李清风急道:
“护我去追他。”
说完策马追去。
敌将见有人追来,跑得更快了。
李清风腾空而起,踢翻了敌军一个士兵,抢了他的大马。
她斜挂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肚子,当离对方敌将还有五六十米时,她突然直起身子,把手中的长枪扔了出去。
敌将似乎感到有杀招,突然趴下身子,堪堪避开了李清风的长枪。
李清风加快速度,摘下了头上的长簪。这时,她已跑入了敌人的队伍当中,众敌人回头一起攻击她。
李清风又腾空而起,踩着敌人的身子快速向前跑去。
快跑到时, 长簪中的飞针脱手而去。
只见敌将翻落下马。
李清风落在另一个人的马上,把他踢翻下去,然后弯下身子,捡起刚才她丢过来的长枪,顺势指着滚落在地上的将领道,骑马威逼着他。
这时高天通等人追了上来,敌将手下却跑了个干净。
李清风冷声道:
“哼,若不是为了活捉你?你以为那长枪你能躲过?叫什么?报上名来?”
敌将一脸懵圈,见捉住他的是一个女子就算了,一上来就问他叫什么?
于是仰着头一言不发,只感觉有些屈辱。
李清风把枪尖用力抵上他的后脑。
那敌将怒道:
“你这中原女子真奇怪,我夏鹘人乃是草原上的雄鹰,受了点伤我怎么会叫?我什么时候叫了?”
李清风有些哭笑不得,其他众人哈哈大笑。
李清风也忍俊不禁道:
“我天朝文化博大精深,你理解不透,也是情有可原。”说完无奈,厉声道:
“ 带走!”
回到大营,田柊激动万分。
“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打得对方逃之夭夭,还抓了敌方将领。”
李清风道:“老田,你让我风二叔带人去套他的话,了解一下夏鹘内部的真实情况。”
田柊道:“行行行,都听你的。”
李清风又低声道:“走,宋监军一事还得继续,否则今夜睡不着。”
于是田柊带了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往宋监军住处赶去。
“宋监军,宋监军,你是怎么做监军的?今日打了败仗,你没看见吗?”
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李清风。
宋监军见进来一干人,田柊竟然是跟在这个白衣女子的身后的。
有些不解,但是马上板着脸道:
“你是何人?军中怎会有女子?”
李清风道:“拿下。”
众人上前制住宋监军及他手下。
他急得大怒:
“放肆……大胆!你们竟敢捉我?”
李清风道:
“捉的就是你!你堂堂一个监军,陛下派你来是让你履职的,不是让你来睡大觉的。”
宋监军道:“本官何时睡觉?”
李清风道:“如今几时?”
宋监军道:
“卯时不到!”
李清风道:“监军还说未睡,现在明明是傍晚,你偏偏说是卯时。”
“怎么回事?本监军不可能睡了一天?”
李清风道:
“别听他狡辩,今日我等全员出动,陷入了夏鹘大军的包围中,差点全军覆没。童监军明明知道边关兵力远远不足,却不向朝中如实申报,请求援军。再次睡大觉,是何道理?”
宋监军竟然冒起了汗水,道:“本监军不知道有此事。”
李清风示意田柊说话。
田柊怒道:
“大胆宋超,昨日本将军便告知你军中兵力不足,让你向朝中求援,你却一味推脱。如今,夏鹘即将大军压境,你该当何罪。”
宋监军道:
“那我即使立即上书,援军也来不了这么快啊。”
李清风这时让人拿出纸笔,又拿出写好的奏书道:
“夏鹘再过十几日便杀到城下了,听说二十万大军。监军现在求援,还不算迟。奏书已经备好,监军签字画押,盖上你的私印,派人八百里加急报往京都。”
宋监军有些迟疑。
李清风道:“宋监军似乎还不知错,既如此,延误了军机,当是什么罪?”
众人道:“当以通敌之罪论处。”
宋监军道:“你们胁迫我?”
李清风笑道:“那……你是要自己画押?还是让人帮你呢?”
“好,我画,我画。”
宋监军被逼无奈,在那上百份奏书上一一签字画押。
田柊让人每隔两日送一封出去,派人把宋监军监视起来。
一切安排妥当,李清风才感觉一阵疲累袭来。众人散去,她也回到营帐,换了一身衣物,她找到高风亮节四人。
“青离,你怎的还未休息?”
李清风低沉着声音道:
“我有事找叔叔们商议。前些日子,我往京都传信,告诉夫君我落脚之处,可是过了十几日了,竟然毫无回信。也许,那信鸽迷路了。”
“山高路远的,你竟然带了一只信鸽,恐怕是遗失了。”高天通道。
李清风叹口气道:“不知朝中如何?你们可有其他信息?”
亮归鸿道:
“明日我出营看看。”
“我随你去,互相照应。”节从满道。
五日后!
亮归鸿和节从满回到营中,找到李清风。说了京都的事。
亮归鸿道:“官家借着大寿之名,大赦天下,顺便启用提拔一些沉寂已久的官员,庶人楚王也恢复了皇子身份,官家令他参与听政。”
节从满也补充道:“此举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猜测官家用意。”
李清风道:
“夫君说要助楚王,恐怕是他们推波助澜的吧。倘若如此,那我们想法子把朝中大军调出来,他们必能方便成事。”
“田柊能控制的只有这一万多人马,倘若我们再联络附近几州,特别是西州和甘州,若我们帮他们平了外患,再从中周旋,告知他们如今局势,倘若手上有三万兵马,我便可以在外策应夫君。”
高天通道:“青离,此事,我们去周旋,让风陈陪你在此处,田柊此人,赤胆忠心,虽有些呆头呆脑的,但好在是个好拿捏之人。”
李清风点点头,道:
“如果朝中派军来援,那统兵、调兵、率兵之人毕竟分散。若能与夫君他们取得联系,那就好了。”
李清风说着长叹一口气。
而此时的京都。
相王与段鹿棠自是对官家的一系列操作心知肚明,于是两人表面上各成一派,实际早已做好布局。
朝中二皇子一党被打压肃清后,表面上四皇子一党大获益处,根基越来越稳,实际上段鹿棠趁机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去。加上鲁国公的关系,四皇子一党的人给了他很多方便。
官家问他志向,段鹿棠显得彬彬有礼道:
“臣忠于天子,在这朝中能与陛下分忧,便是最大的福分。”
相王却依然表现出以往那一副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情状,似乎全然不关心这朝中变故。
而人们心中的皇后一党也变得安分起来,皇后除了抱怨相王不争气外,似乎也无其他异样。
接着几日,朝中接连接到边城七州急报,丹西人与夏鹘人联合来犯,说是三十万大军压境。
因奏报密急,官家与大臣们开始不安,甚至有人开始主张求和。
官家与楚王冯闵不料外敌入侵如此快,原本想要提前朝中计划的,只能搁置,一心把精力放在抵御外敌上。
官家亲自调兵,派出了七路兵马,合计三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从京都周边的几州云集,往西边和北边赶去。
七路兵马领兵的将领便是宝木国隐藏已久的的“上将七星”。
这样一来,朝中便还剩下了三十万禁军,还有楚王隐藏的两万血刺子。
相王与段鹿棠在相王府密谋。
“只要冯贼不公开,趁无人知晓我的身份,我行事还有许多便利。”
相王依然一身黑衣,坐在府中密室里,声音似乎一点温度也没有。
段鹿棠坐在他跟前,深沉得有些骇人。他突然沉沉道:
“要想让天下信你,这相王的名头丢不得。当下,倘若没了官家……”
他顿了顿,一手很有节奏地敲在桌上。
然后吐了一口浊气道:
“倘若没了他,大哥,你与楚王对垒,你可控制的兵力有多少?”
相王心中突然狂跳,一个声音在心间盘桓:
“弑君!弑君!”
他红着眼睛,却显得明亮极了,他沉声道:“七星上将中,董林之,乔必桐是我的人,他们一人手上有五万兵马。”
“那,便让他死!朝中多人传他欲让你做储君,倘若他突然死了,支持你的人至少占大半。”
“是如此。”
“大哥,容我想想,他的命怎样才好取!”
两人正为难时,突然皇后闯了进来道:
“玉儿,今晚陪母亲用膳。”
相王急忙起身道:“母亲!”
段鹿棠也拱手,却一言不发。
皇后道:“玉儿,母亲此生,别无所求了,只愿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你好久没陪我了,陪我吃一顿饭吧。”
段鹿棠拱手告辞道:“大哥,那,我先回府,明日再商讨。”
皇后道:“段侍郎,多谢你救我儿!”
段鹿棠有些迟疑,心中有什么突然闪现,却又隐去了,他只好拱手告辞而去。
皇后拉着相王一起用下午茶。然后便回宫了。
晚上,皇后田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少女时期的衣袍,做了一盘桂花糕,备了一壶酒,便去找官家了。
官家在勤政殿临摹字画,突然看见田氏进来,竟然有些迟疑。
田氏迎上去,第一句话竟然是:
“陛下,臣妾感觉命不久矣,怕不能与你再喝一杯酒,再吃一顿饭,所以巴巴来打扰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官家有些恍惚,心道:“若不是你负我,我又岂会置你于死地?”
然后他迎上去道:“皇后胡思乱想太多。朕陪你喝酒吃桂花糕吧。”
田氏给他倒了一杯,自己猛喝了一大口。
官家见她兴致浓烈,想着,也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皇后见他喝了,又给两人都满上,然后柔声道:
“陛下,吃一块臣妾做的桂花糕吧。我们初见时,你说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糕。”
官家有些怨恨也有些不甘,喝了酒后道:
“想来,碧妘始终不愿为朕做糕吧。”
皇后突然掉出了大滴眼泪,然后仰头喝酒。
官家见她如此,问道:
“为何流泪?”
皇后道:“夫君,碧妘将死,才知自己最舍不得之人不是儿子,竟然是你。哈哈……哈哈……”
“你舍不得我?你叫我夫君?你……你……”
“陛下想说我心悦之人不是司马葵吗?”
官家不料她会如此说。更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