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李清风,接到医馆传来的信,说相王府派人传信,相王约她今夜游街。
李清风面露冷笑,道:
“他这纨绔的戏码,越演越上瘾了。”
李清风说着,便去敲了亮归鸿的门道:
“叔叔,你可否去帮我把醉梨带出来,我在长街桥上等她。”
亮归鸿开门出来,朗声笑道:
“自是可以的。”
说着御风而去。
李清风走出院子,那一身白衣在初夏的风中来回摆动,她腰背挺直,如墨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后项竟然又别上了一支特制的碧玉毒簪,她带着面纱,缓缓而行,如要乘风而去的仙人一般。
京都的长街夜里最是热闹,李清风此前不曾有闲暇好好观赏。
如今正值初夏,温度合宜,京都的达官贵人和平头百姓,都喜爱在夜晚游这星空下的长街。
李清风一人立在桥上,看着那熙攘人群,听着货贩子的吆喝。
瞬间他便想到了西十里阴河谷中不见天日的那些孩子。
正发着呆时,醉梨也戴了面纱,跑了过来。
李清风看着她,伸出手去拉她。
然后低声道:
“我们不宜在京都相认,今日便做一个偶遇,往后相见,便说你我是闺中密友。”
醉梨也压低声音道:“山主,我知道你还活着,可是姑爷说不宜见你,怕引起别人怀疑。”
“他说得对,我们今日全是偶遇,往后经常来往,你记得,以后叫我青离姐姐,不许再叫山主。”
“山主,这……”
“你我本就情同姐妹,往后不必拘泥,你做好万家四小姐便是。”
“那……姐姐,我不在你身边,我能帮你什么?”
“你……帮我看着他,与我说说他的喜怒哀乐便好。”
“山……姐姐,公子最近吓人得很,之前以为你不在了,他颓废又伤感,我总觉得他要受不住然后……幸好你没事,但他现在似乎在生自己的气,一心扑在公事上,臼殊说他常常不眠不休。你与公子吵架了吗?”
“他……会习惯的,我与他,要想平安活着,必不能相认的。你让他们帮忙劝劝他。”
正当此时,一个欢快又沉稳的声音响起:
“青离,我约你你不来,却自己跑出来了。”
来人正是相王,他身后每隔几步便跟了一个护卫。
他满眼含笑,依然用他那生来含情的眼眸看着李清风。
李清风与醉梨站定,正要向他行礼。
相王急忙阻拦道:“不必多礼,在这长街中,无人认识本王,隐秘些较好,否则我与青离这相会岂不被人扫了兴?”
李清风嘴角含笑,拉了拉醉梨道:
“陌一妹妹,我们继续逛去,今晚,听说南街有戏曲班子在唱大戏,我们也去看看。”
相王急忙说道:“我也要去,不如一道吧。”
说着便走去了李清风身边。
醉梨看到这幕后阴阳怪气道:
“相王殿下,我姐姐明显不待见您,您离她远些。”
相王看向醉梨,依然是那含情的眸子,他道:
“这位姑娘便是万府的陌一小姐了,也是个花容月貌的主啊。本王今晚艳福不浅啊。”
醉梨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好跟在李清风后面。
李清风却当相王不存在一般,自顾自逛着,一会儿看看灯笼,一会儿看看花灯,一会儿又看看女子的饰品……看起来倒与一个普通的女子没什区别。
相王故意去贴近李清风,李清风毫无痕迹避开他,与他保持距离。可是远距离看去,二人似乎亲昵无比,一看便像夜里相携游街的伴侣。
而这一幕,正好便被刚刚从范府谈事情出来的段鹿棠和臼殊看了个正着。
段鹿棠怒从心起,想起她对他说:
“我李清风的夫君,应是正道之主,天下景仰的英雄。”
可是,她现在与相王走得极近,她可知道,那是她仇人。
段鹿棠越想越生气,便在臼殊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见臼殊走开了。
不一会儿,几个毛贼从长街跑过,刚好窜在了李清风与相王所在的人群中。
一个人手中亮出明晃晃的匕首,似乎对着相王和李清风刺来。
李清风赶忙往旁边躲去,相王也自然而然往另外一边躲去。
只听相王的一个侍卫急道:“保护殿下。”
瞬间,刚才窜出的几人往人群中跑去,一会儿便无影无踪了。
“敢刺杀本王,给我追,杀无赦。”
相王突然满眼怒意,对下属吩咐道。
其下属急忙分批追去。
而当相王与醉梨回头时,李清风早已消失无踪。
而他们不知,李清风已被段鹿棠拉去了一旁的巷子中。
段鹿棠把李清风抵在几步之内的拐角处,他一手抱住她的腰,把整个身影笼罩在李清风身上,对李清风形成强烈的压迫之势。
李清风震惊地看着他,见几步之遥便是相王的人。
而现在两人姿势暧昧不已,李清风只仰头看着段鹿棠,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她才发现,段鹿棠眼眸猩红,面色凝重。
他看着她,像一匹饿狼,更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而李清风却像是落入他口中的猎物。
半晌后,李清风才低声问道:
“你做什么?”
段鹿棠见她隐忍的样子,突然便压了下来,一下子含住她还没来得及合拢的粉唇。
李清风更是一动不敢动,只是两眼圆睁。
这是段鹿棠低沉的声音传来:
“夫人……你怎么能与他在一起?”
李清风推着他的肩,想要说她没有,但是段鹿棠丝毫不给她机会,直接变本加厉,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直接把李清风抵在墙上,一遍一遍含咬她的唇,一口一口描摹她的柔软。
而此时,长街依然热闹,追杀刺客的人发现那几人不过是在玩着追逐游戏,手上的匕首也是假的。
知道虚惊一场,相王也没有了兴致,看到李清风已不在街上,便抬首四处张望。
李清风心中悸动不已,更是害怕不已。
这短短几步,万一被相王看见了,万一被他的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如何是好?
李清风心急之下,一口咬在段鹿棠的唇上。
瞬间有些血腥味窜进两人口中。
段鹿棠却是突然嘴角含笑,用额头抵着李清风,俯视着她,沙哑着声音道:
“夫人,我让你等我,你却与别的男子一起游长街。今日这是惩罚,你若要让我好好活着,往后,便不要做这种让我生气的事情。”
李清风抬起手,舍不得打他,最后一巴掌打在墙上,她收住了内力,所以手指瞬间血肉模糊。
她看着他,两眼含泪,连名带姓,沙哑着声音喊道:
“段鹿棠!”
这时,相王看不见李清风,便带着自己的属下回宫了。
段鹿棠见安全了,立马放开李清风。
他见李清风如此,已是心疼得不得了,却嘴硬道:
“你是怕他看到吗?”
“段鹿棠,你怎么还没有改?你若惜命,我又何苦担惊受怕?”
李清风说着,两行眼泪早已止不住。
段鹿棠继续道:“你的仇,我来报,你的志,也是我的志,你但凡信任我,也不至于去与那仇人之子周旋。夫人,你说我不惜命,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能为你舍下心中大志,也能为你拾起心中青云,可是,我唯独舍不下你!”
李清风看着他认真而又深情的模样,心中难受极了。她心想:
“我们本是一样的人,他此前说话,不过揣摩我的意愿罢了,我竟然妄断他心无大志,无所作为。想来他年纪轻轻,便把棠阁经营得天下闻名,同时还把自己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他轻而易举便金榜题名……如此万般精通之人,世间又有几个?”
李清风想着,突然豁然开朗,一条更加鲜明的路突然摆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抬头看着段鹿棠,认真道:
“夫君……陪我走完这条长街吧。”
“夫人……你?”
段鹿棠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