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归鸿道:
“你那夫君今日与状元郎和探花郎一道,被安排在翰林院,想必往后官运会不错。”
“万家兄弟呢?”
“庶吉士要等着朝考,现如今都在翰林院。”
“没什么新鲜的!?”李清风悠悠问道。
“有,但我怕青离……”
李清风急忙打断道:
“真的赐婚做驸马了?”
“不是……但,差不多?”
“何意?”李清风心中不由一紧。
亮归鸿故意慢悠悠夹菜,慢悠悠说道:“听说,官家有意让他娶鲁国公之女。”
“下旨了?”
“并未,不过听说官家问及他的身世,还问了鲁国公对他的印象?说若要选婿,段公子如何。”
“他作何反应?”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恐怕也只能一言不发了。”
亮归鸿听人传的,不过是半真半假。
他们不知道,此时的段鹿棠下朝,气愤不已。
臼殊忙问道:“公子已入翰林院,为何如此气愤。”
段鹿棠道:“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怎么了?”
段鹿棠深吸一口气,把今日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对臼殊说了。
原来,今日面见官家,一开始都还算正常。先是问了探花郎,又问了状元郎,还给状元赐了府邸,虽未明说,但大家都知道官家想把小公主许配给状元。随后他又调侃了探花郎几句,说他俊朗非常,怕是要惹得京中官家小姐茶饭不思了。
到了段鹿棠,官家突然问起了段鹿棠的身世,段鹿棠不敢隐瞒,便如实说了。
官家却哈哈笑道:
“哦,你们段氏一族,当年也算有些军功,后来段将军殉国,不知尔是段将军何人啊?段氏祖母张氏,是女中豪杰,当年郑赐的丹书铁券有她一份功劳啊,她如今怎样了?”
段鹿棠回答道:
“臣是段齐双的侄儿,他与臣的父亲是堂兄弟。至于祖母,年事已高,因无其他倚靠,便把我父亲过继在她名下,如今由父亲一脉供养,祖母也算在颐养天年了。”
“听说你此前在桃源城娶了那李氏的小家主为妻?那李氏福德浅薄,体弱多病,一当家主便受不住压力,把郑亲赐的药铺上缴了。又听说李氏得罪了江湖中人,还与传说中的鬼兵搅在一起。听说被神秘的江湖天兵一举歼灭,也真是让人惋惜。”
段鹿棠跪在殿下,一言不发。
官家又接着道:
“段爱卿一表人才,娶那样人家的女子,与你倒不相配了。那李氏自作孽,倒是成全了段爱卿。段爱卿文采斐然,容貌俱佳,要不是身体差了些,恐怕那探花郎的风姿都要稍逊一筹了。“
段鹿棠沉沉道:“陛下过誉了。
他语气中云淡风轻,而心中早已怒不可遏。
又听官家继续道:
“鲁国公,你觉得段爱卿如何啊?”
鲁国公连忙上前道:
“圣上治下,竟是英才,段编修自然是才貌双绝,前途无量。”
“若是选做夫婿,鲁国公以为女子可会对他满意啊?”
鲁国公笑道:“陛下为难臣了,臣一介老朽,怎会揣度得了小女儿家的心思?”
官家这话,分明是试探,听说那鲁国公有一女儿,飞扬跋扈,阴狠毒辣,原本嫁给京中赵家赵鹏程,后因不满赵鹏程官微,便强势与之和离,还对那赵鹏程大势羞辱。赵鹏程不堪重负,便投河自尽了。
官家听他不表露心迹,便也开玩笑道:
“听说段爱卿家从商,家境殷实,如今有了功名?总住在你的老师范大人家,恐怕不妥吧。”
“是,臣已买了私宅,不日便搬离老师家中。”
“行吧,今年琼林宴便在皇家马球场举办吧,也让京都的女子一睹今年举子的风采。”
………
段鹿棠对臼殊说完,便道:
“他竟还好意思提李氏的事?”
臼殊道:“公子与官家计较,占不了便宜。”
段鹿棠道:“罢了,本公子不过一时气愤罢了。不过,今日他特意与那鲁国公提起我的婚姻之事,我总有些心绪不宁。”
臼殊又道:“我正要问公子呢,今日外面到处都在传,说官家要给您与鲁国公之女赐婚。”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公子不怕吗?”
“本公子何惧之有?他要是这样做,后悔的可是他。”
“公子已有打算?”
“嗯!暂时不惧。倒是,让你打探青离夫人的底细,如何了?”
“打听的人说,她是青云州已故风尚书的独女,与她叔叔流落江湖多年,说她善于敛财,倒是富裕得很。”
“风尚书?我记得前些年倒是听过他的故事,说他为人刚直,所以遭人排挤,在京都死了几日才被发现。但他与父亲勉强认识,我仿佛记得父亲说,风尚书的弟弟带着他的独女闯荡江湖,当年便在饥荒中死去。怎的又活了?还如此阔绰?”
“竟有此事?”
“我只是有些印象,但是不是如此,有些记不真切了。”
“那属下再去查查?”
“不必了,不重要。她那丫头如何了?”
“今日在医馆救治,每日下黑,万家兄弟便派人接她回万府。”
“好!宅子打理得如何了?今日那位提出来说我住在老师家不合适?也不知是何用意?”
“已经打理完毕,公子可以随时搬过去。”
“那便连夜搬去吧,以免白日里张扬。你们去准备,我去与老师打个招呼。”
“是,公子。”
且说次日,李清风走在街上,便听见人人都在讨论新科进士的婚事。
“听说了没,状元郎便是驸马爷,似乎是板上钉钉了的。”
“探花郎才貌双全,听说右相大人刘萃有意把二女儿许配给他。”
“这一、三名都有了好归宿,想必往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了。”
“可怜不过那第二名,听说倒是风流倜傥,英俊非凡,可惜已经有过妻室,且病弱得很。”
“对对对,听说,圣上有意把那鲁国公之女合秋郡主许配给他,虽然那合秋郡主也是嫁过人的?但,鲁国公荣宠正盛,想必那段编修也会官运亨通,大吉大利了。”
李清风听着街边茶肆的人们闲聊,听见有人证实了亮归鸿的说法,心中烦躁,便起身踱步而去,也不知是何方向。
她走着走着,突然见前方围了一堆人,有个穿金戴银的女子正在那府门前吵闹。
李清风定睛一看,见府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的红布尚未完全取下。
李清风心中咚咚直跳,喃喃念道:
“段宅?他莫非搬来此处了?那门口的女子又是何人?”
她正若有所思时,突然听到那女子的下人大声道:
“合秋郡主来访,请你们段编修出来迎接。”
李清风走到人群中,便看见臼殊出了大门,拱手回答对方道:
“我家公子公务繁忙,还未归来。不知郡主来访,有何要紧之事?”
合秋郡主笑道:“我当然是来看看我那未婚夫了。”
臼殊拱手严肃道:“郡主说笑了,我家公子并未定下婚约。”
“你算什么东西?你家主子都没在家,你个当狗的有什么资格替他说话。”
臼殊嘀咕道:“属下实话实说罢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嗖”的鞭响,臼殊的右脖子至左肚子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府中之人想要冲出来,臼殊忍着疼痛,示意他们不许妄动。
他则站在台阶上,拱手而立。
李清风有些心疼臼殊,想悄悄出手教训教训那合秋郡主。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郡主好大的威风!”